第994章 选择！
方界。
造化神树下。
一束青光伴随着沛然的造化气息冲天而起，强横威压便自方少白盘膝如僧的身躯轰然散开，光芒化作圈圈波纹，此起彼伏，犹如惊涛骇浪。
武王！
短短几天时间，方少白又迎来了武道上一次极为关键的突破，他晋升到了一重武王。
这得多谢秦白枫送出来的三十段造化残木。造化神树吞噬了这三十段造化残木，又一次得到成长，连带着方少白在自身造化大道上又有了极为深厚的感悟，量变引起质变，突破了。
这一次的突破与以往显然不太一样。
这不仅仅是功法与修为的突破，更是全方位的突破。
方少白已经隐隐感觉到一种由造化大道引申而出的玄奥正在胸中犹如涌泉冒出。
这些玄奥，无关于系，只在造化。
他隐隐感觉，就着这一种造化玄奥，他应该能创造出一种真正属于他自己的武技。
不过，似乎还有什么不足。
方少白试着去演变这种造化玄奥，但总能感觉到一种后劲不足的空虚与乏力。
这似乎是底蕴上的不足。
方少白很遗憾，亦有些遗憾，但没有勉强。
自创造化大道，已经是摸着石头过河，由造化大道中孕育出造化玄奥已经算是极大的成功了，再想一步登天创出真正的造化武技，倒显得有些心急了。
何况，武者底蕴没有最强只有更强，需要的是时间，需要的是积累。
对于别的武者来说，积累自身的武道底蕴需要花费无数的时间来积攒，方少白有着造化血脉，“万象道光”之下，一切皆明，同样的底蕴积累已经胜过其他人数百倍效率，相应的时间已经缩得很短。
且需要点耐心吧。
方少白自我安慰似的很快调节了情绪。蓦地，心头一动，他已经感觉到有人靠近了混沌珠，嗖的一下，人已从原地消失，出现在所居客栈厢房。
刚收起混沌珠，方少白便听到了屋外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方先生可在？”
方少白开门而出，屋外站着一位男子，平静地站在那里，气息淡得几乎不可感知，周围草木无风自弯，草尖儿向着男子，如同朝拜。
帝者威压。
这是一代武帝。
若是寻常人只怕已经颤抖了，莫名的一代武帝降临，能站在武帝面前自如的呼吸已经算是很有勇气了。
但方少白不一样。
随着自身造化大道的突破，身上隐隐有着一层王者之势，此势与一般的武王之势完全不同，它仿佛融入了天地，无时无刻地地与四周天地形成共鸣，简直就像武尊一样随时掌控一片天地，帝者之威已难撼动。
况且，方少白见过的武帝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武尊都见过好几个了，更不可能被帝者之威吓到。
“你身上有银花印记，看来你应该就是仙海城十二武帝之首靖康武帝了。”
方少白目光扫了扫男子身上洁白长衫上一朵绚烂的银花，脑子一动，已经猜出了对方的来历。
这男子的确是入夜前来的靖康武帝。
“果然是方先生，闻名不如见面。”
靖康武帝心中着实有些震惊，据他所知，传闻中方先生本身修为不高，之所以引起那么多人的忌惮，基本是因为那五只上古神兽以及令人遐想连篇的神秘背景。
可真正碰面一瞧，他却发现，传闻有误。这方先生修为高不高他不知道，但这方先生一身气息竟然给他一种浩如烟海的感觉，面对方先生，仿佛面对一片天地。
若是伪装，这份伪装未免太过神奇。
对方，果然不可小觑。
能让五只上古神兽护身之人，绝非寻常。
靖康武帝并不知道，先前方少白一身造化大道气息虽然也有些不寻常，但毕竟只达到了九重武宗巅峰，连称王都不够资格，还很初浅。很容易让真正的强者一眼看破虚实，大概看出个修为境界。
但很不巧，方少白刚刚突破到了武王，造化大道有了质的突破。
“客气了，想必靖康武帝突然造访不会是心血来潮，何不痛快点直言目的呢？”
方少白懒得自己多余的猜测，开门见山。
靖康武帝也不含糊，“方先生可直到这些天你在仙海城所为已经触怒丹盟，丹盟将在三天内派来大量高手阻止方先生所为呢？”
方少白微微一怔，随即咂巴几下嘴，神情充满玩味，“看来丹盟还真灭我之心不死。不过，既然丹盟决定要杀我，靖康武帝这会儿出现在这就有点不合适了吧？”
方少白可不是傻子，丹盟三天内要派人来诛杀他，这么隐秘的消息靖康武帝会知道，那无疑靖康武帝本身就是三天后要诛杀他的人手之一，靖康武帝若是，仙海城十二武帝就都是。
这个时候靖康武帝不去做准备，反而前来通风报信，这目的可太值得让人琢磨了，难道说这位靖康武帝是想左右逢源两边取利吗？
没那么简单。
方少白相信事情没那么简单，他决定跟靖康武帝扯扯皮。
哪知，这靖康武帝的爽快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靖康武帝竟将自己被丹盟要求驱逐方少白之后一连串的事情的全部说了出来，可谓毫无保留地将自身尴尬的处境道了个干净。
然后，就对着方少白问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方先生，若是你我易位而处，你当如何自处？”
都说姜是老的辣，老而不死是为贼，古人言，真是诚不欺我，句句都是至理。
方少白还真就被难住了。
下意识地想到，如果他是靖康武帝，处在靖康武帝那个位置该怎么办？
选择与一伙不知来历背景神秘的人生死战，后果难料。选择不战又是一个彻底地得罪丹盟还会被早就不容自己的秦氏借口清算根本没法明哲保身。
进与退都是一种险境。
无论是谁，都难以抉择啊。
正常逻辑下，方少白都没法选择出一个结果。琢磨了半天，他甚至都能体会出靖康武帝内心之中那一种有怒无处发的憋屈，这找谁惹谁了啊。
可这是假设。
方少白并不是真的处于靖康武帝那个位置，有着深厚本钱的他，完全可以用一种戏谑的态度去作出第三个选择。
“靖康武帝，我发现你这人特有意思。你的这个问题让我想到了一个笑话。”
“哦，什么笑话？”
“一个实力不俗的武帝早早地发现这世道太乱，盘算着自己要做一个与世无争的人，选一片山林，调教子孙，过上一种与世无争的隐居生活。忽然有一天这片山林最大的霸主却逼着这武帝要去砍一位武尊，这是砍呢，还是不砍呢，武帝很矛盾，直接问武尊，嘿，有人让我砍你，你说我砍还是不砍呢？”
靖康武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露一丝惊骇，“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会吗？我觉得挺好笑的，明明你已经决定砍我了，却跑来问我该怎么办？你这如意算盘敲得叮咚响啊，你是不是想着要是砍死我那也就罢了，要是没砍死我，我还能体谅一下你是被逼的，所以放过你？”
“你…”
靖康武帝哑口无言。
“行了，你不用盘算那么多了。若按照你自己的逻辑，你根本没得选择，左右就是一个死。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很简单啊，你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这世道不是没有选择与世无争而真正过上与世无争的逍遥日子的人。但就你而言，你根本没资格选择与世无争独善其身，因为你没那个实力。”
靖康武帝心头一震，骤然有种被方少白戳中心窝的感觉。
对的，没有错，一切矛盾的根源其实就两个字：实力。
要是他靖康武帝是个武尊，要是仙海城十二武帝都是武尊，那丹盟还敢要挟吗，秦氏还敢逼迫吗，他还需要考虑该怎么选择吗？
根本不需要，当实力达到顶点，自由就来了，一切存乎一心，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敢要挟？
实力不够强还想独善其身，那就只能沦为软柿子，受人拿捏。
“而在我的逻辑里，你其实有第三个选择。”
“什么选择？”
“臣服呗…很简单的事儿。在我和秦氏两边选择一方真正的臣服。不是那种虚以为蛇的假意逢迎，而是真正的臣服。让我或者秦氏真的相信你是自己人，那么你们不就获得解脱了，何须再考虑战与不战？”
靖康武帝一阵无奈，搞了半天竟然是这种答案。这让他大失所望。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选择才是最明智的，可是堂堂武帝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臣服于人？
靖康武帝忽然有些后悔这么前来面见方少白了，这人根本不是他能忽悠的。他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事到如今也确实是他需要破釜沉舟的时候了，再继续想着独善其身，就算躲过了这一次也躲不过下一次。
人终究是需要有一个明确的选择的。
靖康武帝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了，方先生，我会认真地考虑你的意见。”
说完，靖康武帝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方少白玩味地笑了笑，又冲着靖康武帝的背影喊了一句，“喂，靖康武帝，你其实还有第四个选择，那就是带着你的家族趁大战未起之前逃跑，有多远跑多远，彻底离开天荒世界更好，那就彻底远离纷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