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圣意难违

    这些年来，太后的身子愈发不好了。

    眉庄勤勉侍奉，但太后年事已高，身子还是一日日的衰败。最终进入了几乎整日昏睡的状态，一日只堪堪清醒一个时辰。

    皇帝为彰显孝义，不仅寻医问药，除去太医寻找各类乡野大夫，还求仙问道，请了许多喇嘛道人入宫。

    有萨满提议冲喜可解太后痛苦，只是皇帝若妃也不如娶正妻来的正式庄重，他不愿意为了如同康熙朝那般争储闹得血雨腥风，亦无立后之意。只得从宗亲上入手，寻几人赐婚，让京城好好热闹热闹。

    皇帝赐婚几家，心情轻松不少。去看敬妃时便听闻熹贵妃的小妹玉娆与慎郡王似乎两情相悦，皇帝一时兴起，各自寻了熹贵妃与慎郡王求证一番，确闻此事后便赐婚大办了一场。嬛儿早就知自己与纯元面貌相似，那想来母亲与玉娆也是如此，故而每每叫她们避开皇帝。

    皇帝也无心妇人之间的事情，于是多年未曾见过，心中也不曾觉得有什么不对。如今婚事已成，便不再容易起风波。

    一番冲喜，太后确实又有了些精气神，她自知没多少时间了，儿子当了皇帝，又是多疑别扭的性子，等自己死后，十四也许也保不住了。

    她叫竹溪替自己写了信，信中自述当年皇帝被佟佳氏抱走自己不能抚养的痛苦与愤怒，自己与第一个儿子不能相认，第二个儿子夭折，于是偏宠小儿子。她对皇帝的别扭与冷漠，也有对佟佳氏怨恨的迁怒。如今人之将死，她已然醒悟，只是无法再周全与皇帝的母子之情，只希望皇帝看在彼此是亲人的份上，对兄弟多些宽容。

    皇帝收到信后在养心殿几日不肯见人，太后送来的信上沾有泪痕。

    “初次诞下皇子，哀家那时对未来充满指望，但只是先帝爷轻飘飘一句话，儿子便成了别人的，再不能见。”皇额娘那时，其实也是在意自己的。只是阴差阳错，将他们变为了生疏的母子。

    皇帝最终还是叫来了被幽禁的十四，陪着太后度过了她人生中的最后几月。

    太后临终前费了一番力气，将皇帝的手与十四爷的手搭在一处，为着母亲，二人未起争执，太后自知已经做不了什么了，日后如何全凭孩子们的造化，她又看向老十七。

    “哀家走后，你们又要守孝，老十七，如今慎郡王都成婚了，你再拖三年像什么样子。那孟国公家的小姐既心悦于你，哀家做主，不必守孝，你二人成婚。”

    果郡王有意推脱，但此时太后已到弥留之际，他若推脱难免被扣上不孝的罪名。无奈只得谢恩。

    当夜太后病逝。丧钟的声音与太后临终赐婚迅速传遍皇城。宁贵人当夜因过于悲痛动了胎气，八月早产，诞下了九皇子。皇帝赐名弘暇。又晋宁贵人为宁嫔。

    嬛儿去看望她时，她眼中并无多少欣喜之意。曾经她骄傲的宣布爱人可以为自己不娶，却不料一切誓言在皇权面前如此脆弱不堪。自己被迫入宫，心爱的人被迫另娶他人。只有这个孩子，是一切的见证。

    宁嫔在月中，宫中其余人便去往太后处守孝。眉庄向来孝顺太后，如今太后仙逝，她悲痛欲绝。守灵一月昏厥数次，皇帝政务繁忙，难免有所疏忽，有眉庄如此尽心，他心中被抚慰几分。

    宫中太后仙逝，景仁宫废后没了人照料，不出两月便病死了。嬛儿心中疑惑，叫人去探查，方才发现是昌嫔下的手。看样子这表妹是为着后位来的啊，如此将前皇后看作眼中钉。此事与嬛儿无干，她假装不知，但在昌嫔宫中人收拾尾巴时叫人留了点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