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再见了，魔法少女
塞娜重重摔在地上，不甘心的瞪着天空，却再也不能眨眼了。那魔物甩了甩沾满血的手，头也不回的径直离开了。
这时，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看着这诡异血腥的现场，很多人都忍不住吐了。
奈丽一直在远处观望着她们的战斗，看到魔物离去，她的心也凉了一半，踉跄着走到近前，看到塞娜沾满鲜血的尸体，只觉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她强忍着悲痛没有昏过去，在地上艰难的爬到她身前，围观的路人也自觉地为她让出路来。
短短的几步路，对爬行的奈丽来说却像是登天一般，她不敢面对这一切，她想慢一点，不想看到好友的惨状，她想快一点，想最后再看她一眼。她磨破了膝盖，终于狼狈的来到她身边，这场景让她忍不住干呕起来，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你快醒醒啊！”
鲜血从她胸口的巨大伤口汩汩流出，奈丽赶紧扯下自己的裙子拼命堵住，直到绀色的裙子被染红，也没能止住。
“你快醒过来啊！”
奈丽用力摇着她，拳头无力的捶打着她的胸口，都是无济于事。她捧起塞娜毫无血色的小脸，用沾满血污的手闭上了她的眼睛，随后用力拍打她的脸，她却再也给不出什么反应。
感受到塞娜冰冷的脸颊，终于，她哇哇的哭了出来。她第一次痛恨自己是那么没用，如果，如果自己也能成为魔法少女的的话……
她发疯似的在血水翻找着，终于在塞娜紧握的手中找到了那颗贤者之石。
奈丽倒在血泊中，躺在了塞娜的身旁。
“妹妹啊，姐姐我不久之后可能就会去找你了。”
她紧紧攥着那颗绿色的石头在令人作呕的血水中睡着了。
奈丽平时很少做梦，最近却噩梦连连，但是这次她却做了个好梦，她梦到自己站在云端，后背长出洁白的翅膀，她飞到人间，受到了人类的膜拜，但是这里的人却好生奇怪，光溜溜的头没有脸，说的话也只是几个简单的词。
————次日————
“醒醒！”
梦中，奈丽感觉到有人在拍她的脸，当时她正想着对这些奇怪的人赶尽杀绝来泄愤呢。
“嗯？是塞娜吗？”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喂喂，看清楚，是我。”
“姐姐。”
是艾尔，但是她似乎变小了一圈，气场变得稚嫩，倒是和塞娜一模一样了。
“姐姐你没事吧。”
她抬起右手，手臂缠满了绷带和监控仪器，那颗贤者之石还紧紧地握在手里，只不过墨绿色更深，似乎快要失去生机。
“还有空担心我呢，你还好吗。”
“我这是……在医院？”
“昨天你泡在血水里睡着了，发了高烧，伤口还感染了，你家里人和岚星她们来过了。”
奈丽歪过头，看到桌子上放满了果篮和鲜花。
“那件事情怎么收尾的？”她的声音虚弱无力，仍然关心着事态的发展。
“外面已经乱套了，警方已经在封锁消息了，因为目击的人太多，恐怕也藏不住多久了。”
“你可是被重点关照的对象，说话的时候机灵点，别被抓进三院。”
“好。”
“我打探到警方的内部结论，未知生物在街头虐杀市民，之后为了不引起恐慌，可能会在措辞一下。”
奈丽没再理会这些东西。
“什么时间了？”
“已经是下午了。”艾尔扯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那阳光温暖而无情，让她眼中的最后一道残影消散了。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奈丽盯着艾尔，她好像正在慢慢变小，似乎真的会变成手掌那么大的精灵了。
“我吗？”她尴尬的指了指自己的身体，“理论上，魔法少女的死亡不会对我造成太大的影响，但是我正在以缓慢的速度消散，贤者之石已经非常不稳定了，也就是说，我也随时都会死。”
“那你需要新的魔法少女吗，如果我可以的话。”
按照艾尔的说话，找到新的魔法少女她可能就会获救，可这时候又有谁会往坑里跳，奈丽的话，不知道是头脑清醒了，还是被冲昏了。
“你呀，不用。”艾尔弹了一下奈丽的额头，让她重新躺下。
“我在你身上感觉不到共鸣，虽然你天赋异禀。”
“不试一试吗，那个仪式。”
“我不介意试一试，但是你还需要休养一下。”
奈丽咬了咬嘴唇，别过绯红的脸颊。是的，她需要和艾尔……。
“姐姐，你也死掉啦！”
可爱的声音让赛娜回过神来，胸口剧烈的疼痛几乎让她失去了神志。
她看到一位粉衣蓝裙的双马尾少女，估计只有十四五岁。
“你是？”
“塞娜姐姐，我是铃鹿呀，我们刚见过的！”
她仔细端详着少女的脸，这不是短视频里的那位吗？也和那位枉死的少年一模一样，这是？她稍感震惊，这事确实有些不可思议了。
“我们这是在哪呢？”
她们站在一条长长的无障碍电梯上，扶着扶手傻傻的对视着。电梯穿过云层，越走越高，远处雷电涌动，似乎还播放着一幕幕奇异的画面。
“难道是去天堂的电梯？”
塞娜觉得好笑，现在上天堂都是走电梯吗。
“话说回来，你居然是女孩子嘛？”
铃鹿一愣：“我嘛，可能吧。”
今日辞别奔前程，明朝云端再相见，人终有一别，也总会重逢。
“奈丽姐，我走了，君子之交淡如水，害的你这么伤心，实在抱歉，保重！”
塞娜幽幽道别，声音越来越小，背影也随着没入云峦中的扶梯而慢慢模糊起来。
“别走！”
奈丽猛地起身，汗水已经沾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脸上泪痕阑干，显然这荒诞的梦境让她痛彻心肝。
四周一片漆黑，除了仪器的滴答声，她只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怎么啦，又做噩梦了？”
艾尔用毛巾仔细的为她拭去了身上的汗，又给她盖好被子，不知道是被她惊醒，还是一直都没睡。
“我梦到她了。”
“嗯？”
“我梦到她去了天堂。”
“你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奈丽坚定地点了点头，眼里没有一丝犹豫。
“真拿你没办法，乖乖睡觉吧，明天就能出院了。”艾尔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后者也在这抚慰之下沉沉睡去。
“这里可真是死气沉沉的啊。”
奈丽坐在塞娜家的地毯上，望着空荡荡的床，不禁感慨。办好出院手续，她第一件事就是来到了这里。
“喏，这是她的法杖，你拿着，里面还有一些魔力。”
奈丽接过法杖，发现上面还沾满血污，赶紧用纸巾擦拭干净。
她左手攥着贤者之石，右手握着法杖，乖巧的坐在地上，闭着眼睛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准备好，要来喽。”
奈丽紧张地颤抖起来。
“放轻松，不会有事的。”但是她反而颤抖的更厉害了。
“现在，想象着，把你所有的烦恼都装进粉色的泡泡里，然后把它扔到一边，你的左手正在慢慢失去知觉……你的右腿也慢慢失去知觉……你在一片粉色的海洋里慢慢漂流，天空和云朵也是粉色的……突然，一道粉色的闪电击中了你，粉色的闪电击中的你的大脑，烧毁了所有神经元，装着烦恼的泡泡也砰砰碎裂，你现在一无所有，没有烦恼也没有脑子，你的意识开始模糊……你的意识开始重组，你还记得你是谁吗，你是魔法少女。”
艾尔与她额头贴着额头，鬼魅般的声音传入奈丽的耳朵，居然使她深深地沉沦，接着泡泡的破裂以及那熟悉的触感让她慢慢恢复了意识。
“姐姐！”
奈丽觉得浑身酥软无力，两件东西也从松开的手里滑落。
……
时间慢慢过去，残阳如血一般披洒两位少女牛奶般的肌肤上。
“姐姐，怎么样了。”
“糟糕，契约没有生效。”
听到这个，奈丽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趴在地上，泪水也决堤而出。
“可恶，该死，见鬼！”
她突然跳起来，大喊大叫，发了疯似的摔砸起屋里的东西。
“冷静，你给我冷静下来！”艾尔双臂卡住她的腋下将她放倒在地，随后骑在她身上，重重给她一耳光，然后双手用力按着她的头，让她不能动弹。
这样折磨自己，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真的疯掉吧。
“看着我！”迫于威慑，奈丽不得不直视着她的眼睛。
“你为什么想做魔法少女？你想给她报仇吗？还是……”
艾尔的余光里，西沉的阳光让一边的贤者之石闪了一下。
“你想，复活她？”
她松开了双手，奈丽别过头去，不再与她对视。
“最后算计到我头上啦？你知道的，贤者之石魔力所剩不多，复活魔法根本无法启动，就算侥幸获得足够的魔力，以贤者之石的状态，用完复活魔法我就会随着它一起消失。”
奈丽歪着头，认真的听着每一个字，不可逾越的障壁，不能抉择的代价，一字一句都重重的砸在她的心坎上，心里最后的执念逐渐冷却，让她的眼睛没了光彩，但眼泪仍然止不住的落下，可能这两天流的泪，比过去所有都多。
“好啦，好啦，别哭啦，跟小孩子似的，我又没说不答应，明天我们就开始收集魔力吧。”
“可是你！”听到这话，奈丽哭的更厉害了。
“我说过，她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没有我，她还是魔法少女，但是没有她，一切就全完了。”
“可是我，可是，不能，做……呜呜——”她抑制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细软的声音也变成了低沉的抽泣。
“不哭不哭，奈丽乖，不哭啦，乖！”艾尔把她当成小孩子一样哄着，轻轻地把她抱到床上。
“姐姐我啊，还是有办法的。”艾尔也躺在床上和她进了一个被窝，她侧过身子，不断地朝着奈丽的耳朵吹气，这痒痒的感觉很快让她止住了哭泣。
“奈丽酱，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是xxx的！”
“姐姐，什么？”奈丽也没有听清她最后说了什么，最重要的几个字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消音了。
“嘘！”艾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
“不要再哭啦，这可不像你，那些憧憬你的人看到了，会很失望的。”
“哈哈哈哈！”奈丽放肆的笑着。
她穿着一件紫色的拖地长裙，头上戴着塞娜那顶勾月发冠，跪在她面前的正是那只“黑夜”。
“你该为你的错误付出代价了。”魔物一动不动，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奈丽拔出一柄长刀，刀刃明晃晃的，像在发光一样，手起刀落，黑夜的脑袋咕噜噜的滚到了一边。
经过激烈的战斗，四周早已一片狼藉，化作焦土。
“塞娜娜，你快回来吧！伤害你的魔物已经被我解决掉啦！”
奈丽颓然跪倒在地，她掏出贤者之石，但是那本来墨绿色的石头，如今已经变成真正的石头。
“姐姐，我该怎么办？”
她回过头，流着泪看着不远处呆呆站着的艾尔缇米斯——她也已经变成了一座石像。
“我已经不在了，你还不让我安心的去吗？”塞娜竟然踩着云朵，像仙女一样从天而降。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可以让你回来的！”
“你还想怎样？贤者之石没了，我姐姐也死掉了，到最后你也只是干掉了一只低等魔物，这就是你的解决办法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奈丽由一开始的惊喜变成了惊慌，如此咄咄逼人的塞娜，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我的好姐姐，你也可以上路了！”
奈丽不可思议的看着塞娜，她正拿着一把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白色长枪，自己的心脏则被这柄长枪贯穿。
“怎么样，很痛吧。”
“不，不痛的，没…没关系…这是，是我，欠……你们的。”
语罢，塞娜踩着云朵飘飘然的不知道去到了哪里。
奈丽躺在地上，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看到眼前的事物越来越亮，越来越模糊……
“好妹妹，没事了，没事了，我不痛的，姐姐…这就，就，过去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