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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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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入中年之后,梦境自然也会变少。

    如果不是对心境有着强烈的冲击的话,或许根本就不会做梦。

    可是,苏群昨晚却梦见妻子王浅了。

    明明这么多年,自己都未曾梦见她,乃至对她的样貌都有些记不清了。

    那张温柔的笑颜时常会浮现在她的眼前,但他知道,妻子早就过世多年了。

    自己的模样也愈发沧桑,他原本想着,纵使相逢,或许他们也早就互不相识了吧。印象中她总是穿着一袭白衣,温柔似水。但他昨日梦中,竟清晰的看到,她对着铜镜,正在梳妆。

    抹上胭脂后,她的脸上才终于浮现一抹红色。在她过世之后,苏群才知道,妻子本就白的不健康,只是为了儿子顺利降世,对自己一直有所隐瞒。她嫣然一笑,便足以倾倒众生。

    他多么希望沉醉于梦中,再也不醒来。

    可梦总会碎,人也终究要醒来。

    他死死的捂住心口,这才察觉,也逐渐领悟了祖父的那句话: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尽管只是于梦中与她见上一面,他的心中却无比满足。

    据传当年唐玄宗求遍天下道士,耗费整整一年光阴,都不曾与杨贵妃再次梦中相见。

    他苦涩的笑了笑:

    “浅儿,我真的好想你啊,或许过不了多久,我也要来找你了吧。只是,我多么希望,可以看见游辛与他心爱的姑娘一拜天地啊。”

    他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了。

    因为今日要祭祖,所以几人早早的便来到了苏府。

    放眼望去,众人都穿着一身白衣。

    不过,令苏慕风没想到的是,就连袁晚星那个不靠谱的小道士,今日也穿着白衣,要与他一同前往。

    似是看懂了他的眼神,袁晚星有些无奈的说道:

    “苏公子,虽然我为人轻浮了一些,但是,这种事情,我还是很上心的,更何况,我也很是仰慕那位风流倜傥生性豁达的东坡先生。”

    见他神色不似作伪,苏慕风才放心了下来,随即问道:“准备得怎么样了?”

    袁晚星笑了笑:

    “还差几个材料,可能需要苏公子亲自去寻了。时日已经拟定好了,在乞巧节那天,那天织女牛郎星动,是个不错的机会,所以还请苏公子早早寻到那些材料。”

    想到他可能要完成一个前无古人的壮举,小道士不由的把手伸向了腰间的拂尘,想要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激动。

    不过,今日他并未带上拂尘。

    他只好朝苏慕风笑了笑,掩饰自己神色中的几分不自然。

    小姑娘就很不喜欢他们这种打哑谜的行为,没好气的白了他们一眼,然后说道:

    “苏游辛,你们两个还是别在这里打哑谜了,苏夫人说不定此刻想你的紧呢。”

    连姓带字一起称呼,被视为对那个人的不尊重,而小姑娘和他都心知肚明,这也是他们独有的默契。

    她就喜欢称呼他为苏游辛,就像调笑时她唤他苏公子一样。

    众人相视一笑,苏慕风有些沉重的心情,此刻也不自觉的放松了几分。

    有她真好啊。

    在苏府后山之中围成的一块空地上,便是他们苏家一脉的祖地了。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苏轼的石碑,平平无奇,上面仅仅刻着几个大字:

    宋东坡先生墓。

    旁边倒是有一小块石碑,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那俨然是他最最亲近的弟弟苏辙亲自刻上去的悼念文,也可见他对苏轼的感情之深。

    “维壬戌之岁,六月丙午,弟苏辙谨以清酌庶羞之奠,遥祭于亡兄子瞻之灵。 呜呼!手足之爱,平生一人。幼学无师,受业先君。兄敏我愚,赖以有闻。寒暑相从,逮壮而分。 晚仕颍川,始识汝真。汝南相从,鸡黍之亲。我归汝南,遂隔师门。再世相逢,依然昆弟。 汝视吾兄,不犹子侄。吾视汝曹,犹子也。汝有四子,吾有二儿。旧日俨在,其谁与归。 呜呼!俯仰之间,奄忽一世。风流云散,人道之常。尚有遗文,慰我相思。 呜呼哀哉!尚飨。”

    无不体现他对兄长深深的思念。

    想必九泉之下,二人相见,或许也是世间最为美好的画面吧。

    有此兄长,辙之幸也;有此贤弟,轼之运也。

    在东坡先生小小的石碑旁,刻着一排大气磅礴的字。

    最上面写着,吾妻王弗墓。

    治平二年五月丁亥,赵郡苏轼之妻王氏卒于京师。六月甲午,殡于京城之西。其明年六月壬午,葬于眉之东北彭山县安镇乡可龙里,先君、先夫人墓之西北八步。轼铭其墓曰:

    君讳弗,眉之青神人,乡贡进士方之女。生十有六年而归于轼,有子迈。君之未嫁,事父母;既嫁,事吾先君先夫人,皆以谨肃闻。其始,未尝自言其知书也。见轼读书,则终日不去,亦不知其能通也。其后,轼有所忘,君辄能记之。问其他书,则皆略知之,由是始知其敏而静也。

    从轼官于凤翔。轼有所为于外,君未尝不问知其详。曰:“子去亲远,不可以不慎。”日以先君之所以戒轼者相语也。轼与客言于外,君立屏间听之,退必反覆其言,曰:“某人也,言辄持两端,惟子意之所向,子何用与是人言。”有来求与轼亲厚甚者,君曰:“恐不能久,其与人锐,其去人必速。”已而果然。将死之岁,其言多可听,类有识者。其死也,盖年二十有七而已。始死,先君命轼曰:“妇从汝于艰难,不可忘也。他日,汝必葬诸其姑之侧。”未期年而先君没,轼谨以遗令葬之,铭曰:

    君得从先夫人于九泉,余不能。呜呼哀哉!余永无所依怙。君虽没,其有与为妇何伤乎。呜呼哀哉!

    相传东坡先生与其妻子相识于微末,在他还未成名之前便跟着他。

    可她却没有等来他的名满天下,便早早归去了。

    或许是与她的回忆过于模糊,十年之后,他才写下那篇感动了无数人的江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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