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凤求凰

    皇帝的生日宴，纵使她心中诸多烦闷，也不得不暂且搁至一旁，强颜欢笑。

    既是为皇帝庆生，百官自然不可不准备礼物。

    夜明珠，羊脂玉等都是最下乘之物。

    因为宋徽宗不是俗人，他有极高的艺术造诣。

    杨锦秋带着苏慕风，微微欠身，献上了他们昨日淘来的古玩。

    《明月清泉图》，为唐时王维所作。 并附有一首《山居秋暝》。

    只一眼，便看得宋徽宗龙颜大悦。

    他让二人平身，这才观察起了二人的面貌。

    小姑娘今天未着&34;白玉羽霓裳&34;怕风头太盛，而是一身浅蓝色衣裙，修长的玉颈上挂着一颗蓝色宝石，发出淡淡幽光，手上戴着一个极为普通的翡翠玉，上面似乎刻有小字。头发高高扎起，露出属于少女的气息。黛眉微皱，似是对这个宴席无甚好感，一双剪水长眸，此刻却无半点颜色，眼目泛红，有些肿胀，樱桃小嘴鲜红欲滴。

    不过宋徽宗亦是知晓有关少女的传说，以及对她的身世一清二楚，所以纵使少女有万千姿色，他也不曾有半分想染指。

    而身旁的青年与她相比则些普通。

    头戴子瞻帽，身穿士子服，腰间悬青玉，手中握折扇，俨然一位翩翩君子。

    但若仅是如此，不过也只是相貌有些出众的士子罢了。

    最让宋徽宗难忘的，是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面藏着火透着光，让人看到无限可能。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苍白的脸多出一抹坚毅。

    见皇帝正盯着自己，苏慕风突然自信地笑了笑，朝他抱道:&34;臣下见过陛下，微臣乃是洛阳苏家人氏，姓苏名慕风。&34;

    神色怡然自若，不曾有半分胆怯。 浩浩皇威下，大多数人都是战战兢兢。

    宋徽宗一下子便对这个自称苏慕风的青年感起了兴趣。

    一旁的杨锦秋也学着他的样子行礼:&34;杨家家女锦秋， 见过陛下，家主年事已高，不便动身，暂由臣下代劳。&34;

    宋徽宗点了点头，随意说道:&34;爱卿免礼，今日乃朕之生辰，诸位大可放松一些，免去世间俗礼，只求欢乐，不谈国事，可好？&34;

    说罢便赐他们座。

    见皇帝走远，苏幕风这才看向杨锦秋。

    只见小姑娘耷拉着眼皮，精神颓废，便笑着问道:&34;锦秋可是未曾睡好，抑或是不喜今日之宴席？&34;

    杨锦秋摇了摇头，便没理他了。

    苏慕风只认为她难以适应如此环境，便伸手想抚摸她的头发，却被她躲了过去。

    知道她此时心情不好，苏慕风便不再招惹她了。

    繁杂的献礼结束后，便是歌舞环节。

    一时间，仙乐齐鸣，余音不绝。

    众人身边皆有酒伴，好不热闹，而唯有苏慕风与杨锦秋二人独占一席，冷冷清清。

    苏慕风突然笑了笑看着满堂宾客，心中似有一团无名怒火正在燃烧。

    正如她所言，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

    他吩咐下人取来了自己的凤凰琴，又将一张锦瑟在杨锦秋的面前。

    凤兮凤兮归故乡，邀游四海求其凰。

    宋徽宗猛地抬头，拍案叫绝道:&34;好一曲《凤求凰》。&34;

    杨锦秋与他有过约定，琴声一响便开始弹奏。

    她的手不自觉地便放在了弦上。

    或许是带着满腹烦恼，此时的她仿佛格外地契合其中的意境。

    对心爱之人的求之不得，宛若一江春水，在众人的心中荡漾，久久难以化开。

    瑟本有五十弦，因其声过于悲切，帝不能禁，令破其为二十五弦，但仍是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小姑娘完全沉浸在了这种悲伤的曲调中，回想起自己从小到大受人的冷眼相待，以及曾经与他经历的一切，加之昨日种种，大起大落，正是命途多舛，仿佛上天故意捉弄，终是红了眼眶。

    乃至一曲终了，众人才恍恍惚惚地发现小姑娘的眼中含着泪光，苏大公子怎么哄都没用。

    却是徽宗第一个鼓起掌:&34;好一对才子佳人，好一曲《凤求凰》，两位爱卿相识可久？可曾婚配？如若不曾，朕愿为二位赐婚。毕竟，相比过去之遗憾，朕更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34;

    苏慕风的声答道&34;臣下与锦秋相识，已有三月之久，皆不曾有婚配。&34;

    久久无言的杨锦秋突然打断了他:&34;多谢陛下好意，只可惜，落花有意抚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34;

    说罢便无礼地离开了。

    苏慕风眼中的光暗了下去，他不明白，仅仅一日，为何转变如此之大。

    但他仍是行礼道:&34;陛下恕罪，锦秋之失礼，皆臣下一人之过错。&34;

    宋徽宗抚了抚胡须，笑道:&34;无妨。&34;

    心中却在暗想:老师家的小姑娘，心事都写在脸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