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孤岛和恶毒老女人2
怜风坐下后终于有机会仔细观察四周的环境。这船舱十分窄小,一眼就看清了全貌,天花板低矮得让高个子进来需微微弯腰。头顶悬挂着一盏白炽灯,随着船外波涛的起伏而晃动,惨白的光线在每个人脸上掠过,如同探照灯一般。除了门口摆放着两只木头箱子,舱内别无他物,甚至连个简单的坐椅都没有。
几个被束缚的人席地而坐,紧紧贴着墙壁挤成一排。最左侧的是时玄,然后是小胖子宋耀曦。坐在中间的是个戴眼镜的小伙子,鸭头介绍说他叫简博延,是时玄多年好友。
“多年?好友?”怜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上个世界的闻恒。
简博延的另一边是两个女孩。其中一个正是先前咬伤怜风的倔强少女,叫沈玲珑。另一个女孩看起来就柔顺多了,眉眼低垂,透露着淡淡的忧郁,让人心生怜惜,名叫舒沁。当怜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不由自主地往沈玲珑身后躲了躲。
沈玲珑见状,立刻摆出一副保护的姿态,挡在舒沁前面,狠狠地瞪向怜风。
这时,一名女子走进了船舱,手中提着一桶水还有几个馒头。
也对,这几个人已经被绑过来将近一天了,还没吃过东西。要是饿死,可就没办法向他们的家人勒索了。
见送东西进来的也是女人,怜风心里一喜,正打算凑上去套个近乎,却见女人进门后首先向她翻了个白眼,然后才倨傲地把水桶和装馒头的篮子往木箱子上一丢。
显然,她和施寒烟关系很不好。并且,对于绑架勒索这行当,她不是新手,是个老油条。
怜风问鸭头,“有这些劫匪的介绍不?”
“没有,应该都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那我岂不是连他们的名字都叫不上?”怜风失望地说。
不过,这会难道怜风吗?怜风决定迎难而上。
“哎呦,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岸上啊?这船摇得我头都晕了。而且船舱里这么压抑,实在不舒服。我想出去透透气。”怜风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讨好地看着那个女人。
女人不为所动,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别冲我卖弄风骚,我不吃这一套。”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除了老大,没人会对你的搔首弄姿感兴趣。”
老大?怜风心中一动,难道这伙人的头目并不在船上?
她抓住女子得意的心理,故意露出失望的表情,“其实老大也不信我啊。他照顾我,反而让我受到你们的猜疑。他还不如别管我呢。你看我现在整天被关在船舱里,和这些被绑的人有什么区别?”
女人得意地笑了笑,“这是你自己为了表忠心主动提出来的,怪得了谁?”
“那我得表忠心到什么时候啊?总不能让我一直这样吧?”怜风试探性地问道。
“这我可不知道。”女子注意到怜风手上的伤痕,皱了皱眉,“谁弄伤你了?”
她虽然这么问,但脸上没有丝毫心疼,反倒是有点幸灾乐祸。同时,又觉得一群捆绑着的人居然还敢伤害他们这些劫匪,这简直是对他们的极度蔑视。
她探头朝着门外的其中一个男人说:“你进来一下。”
门外那个端着枪的男人闻声,顺从地走了进来。他身材魁梧,走过门槛时几乎完全弯着腰,进来后,原本就略显狭窄的船舱显得更加拥挤。
女人指着怜风受伤的手,问那男人:“他们谁把她的手弄伤了,不是都绑着的吗?”
男人摇摇头,“我不知道,没听到动静。”
女人这才将视线转向怜风,带着一丝审视的语气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给他们解过绑?”
她是真不信任自己啊!
怜风说:“没有啊,是被咬伤的。”
女人闻言,顿时怒火中烧,她大声呵斥怜风,“你可真没用,居然被咬成这样!到底是谁咬的?我把他嘴巴撕了,给点教训,就当杀鸡儆猴,看他们还敢不敢嚣张。”她的目光在地上的每一个人脸上扫过。
忽然拔高的音量,把几个孩子吓得一激灵。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女人从工装裤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目光阴冷地盯着怜风:“说,是谁胆子这么大咬的人?我要把他上下嘴唇都割下来。”
怜风之前说要把胖子的舌头割下来是假的,这女人想割人嘴巴,是真的想要杀鸡儆猴,震慑人心。
怜风见她非要问个结果,一指时玄,“是他!”
“啊?”鸭头不解,“你干嘛呀?”
怜风说:“我觉得天命之主是主角,被路人甲割掉嘴唇的概率有点小,炮灰出事儿的概率比较高。”
这位不靠谱仙人好像又开始不靠谱了,鸭头说:“炮灰就算死,也只死炮灰一个。天命之主出事了,全世界都得陪葬。”
怜风尬笑,“这不是一时情急嘛。”
“他?”女人握着小刀凑近时玄。
时玄倒是反应不大,只在怜风指认他时,微微一愣,然后多看了她几眼。之后,依然安静地坐在地上,没有丝毫的惶恐和害怕。
而另一边的沈玲珑却急了,她挣扎着想要起身:“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咬的,你要找就找我!”
怜风在她肩膀上推了一把,把人推回去,“我知道你喜欢他,但是女孩子不可以为男人不顾自己的。到时候你毁了容,他又辜负你,你可怎么办啊?”
沈玲珑瞪着怜风,气呼呼地说:“你放屁!你别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还嘴硬?你就是喜欢他。”怜风把‘偷换概念’玩得驾轻就熟,她转头对那女人说,“别理她,这种时候她还小情小爱的,幼稚。”
女人信了,重新看向时玄。
怜风走过去,用鼓舞地语气说:“我也觉得给他们点教训是有必要的,杀一儆百,这样他们以后才能乖巧一点。既然要动手,那就从这个小子开始吧?”
女人这时冷静下来,又有点犹豫了。
怜风继续劝说,“我观察了一下,这帮孩子里,就他看起来最有气质,想来,家境应该是最好的,正好在他脸上留点儿伤。等上了岛,老大肯定会让我们拍段视频发给他家里。你想想,他家里看了不得吓破胆?肯定会乖乖掏钱。你去吧,别犹豫了。”
女人转过头,将手中的刀递向怜风,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那你怎么不去?”
怜风眼神闪烁,后退了几步:“没有老大的命令,我不敢擅自行动。万一伤到了他们,老大认为我坏他事情,怪罪下来,我承担不起。”
“那你让我来?”女人把刀一收,“贱人!”
怜风面露委屈,“没想那么多嘛,你和我毕竟不一样。”
女人瞪她一眼,“你就搁里头待着吧,把馒头喂给他们吃,别让他们饿死了。”
“还要我喂呀?”
“没看到他们都绑着吗?不是你喂,难道我来?”女人说完便转身离去。
被叫进来的男人看了怜风一眼,也跟了出去。
等他们都走了,怜风轻轻地吐出口气,转头看向扔在一边的馒头和水。这馒头有点干巴,水用一只红色塑料桶装着,上面浮着一把同款异色的塑料舀子,看着也不怎么干净。
怜风从篮子里拿了两只馒头,走向坐在地上的五个人。
她先问两个女孩子要不要吃。
倔强的沈玲珑倔强地说:“不吃!”顺便帮舒沁也拒绝了,“她也不吃。”
怜风又转向一旁的小胖子。
小胖子明明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却硬是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不吃!”
怜风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故意逗他,“真的不吃吗?等到了岛上,会有更坏的人等着你们。到时候,你们会被关进更黑、更小的房间,连馒头都吃不上。那里到处都是饥肠辘辘老鼠和蟑螂。它们吃人的!你这么胖,它们肯定会先盯上你。到时候,你不仅要挨饿,还可能被吃掉,多可怜啊。桀桀桀……”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宋耀曦颤声骂。
这时,一边的简博延突然开口:“我想吃。”
“啊?”怜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
她把一只手上的馒头递向简博延嘴边,另一只手里的馒头自然地塞进了自己嘴里。
第一口馒头还卡在嗓子眼里,就听简博延再次开口,“你为什么要帮我们?”他声音压得很低,但怜风还是吓了一跳,差点呛着,心想:戴眼镜的果然比较有智慧哈,就他发现了自己刚才是在帮他们。
怜风故意装出不懂的样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简博延几乎是笃定地低声说:“你刚才故意那样做,是为了让他们不敢轻易伤害我们,对吧?你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你也是被迫的吗?”
除了时玄,其他几个人都疑惑地看过来。
怜风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但她对简博延的语气柔和了很多,“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
好一个被逼无奈!瞧那副模样,简直就是奥斯卡影后附身一般,将这种无可奈何、身不由己的神态演绎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
宋耀曦似乎接受到了她的暗示,点点头,又连啃了好几口那个干巴馒头。
这时,最边上的天命之主总算是开口说话了。
他倒没要馒头,而是说:“我口渴,可以给我弄点水吗?”
怜风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宋耀曦嘴里,转身去舀水。
那桶水面上漂浮着一层油腻的杂质,水舀子也并不干净。怜风已经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漂浮物,等递到时玄面前,时玄看着那水,还是犹豫了。
怜风说:“大少爷,这种时候,就别讲究了。至少你是第一个喝的,待会儿他们还得喝你口水呢。”
时玄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低头喝了几口水。
怜风见他喝得差不多时,毫不留情地收回水舀子,扔回水桶里。她转身问:“还有谁要吃馒头?”
胖子犹豫了一下,低声说:“我有点饿。”
怜风嘻嘻一笑,戏谑地说,“那我来喂你,把你喂得饱饱的,那边的老鼠就能多吃一点,就不会吃别人啦。”
胖子无语,“你这人怎么这样?”但经宋耀曦一提醒,他也开始怀疑面前的女人是被胁迫才做坏事的。虽然里头有很多事情解释不清,但对怜风的畏惧和厌恶一下子减少了很多。
胖子吃完一个馒头,那边时玄又开了口,“我想上厕所。”
对哦,上厕所!厕所自然不在船舱里。
怜风连忙走向门口,对守在船舱外的两个壮汉说:“里面有个小子要上厕所。”
其中一名壮汉皱了皱眉,提着枪走向前来,“谁?”
知道是时玄后,他直直地走过去,十分粗暴地解开时玄脚上的绳子,用枪口重重地指着他的后背,“起来,走!”
怜风紧随其后,走到舱门口时,“我也想上厕所。”
两名壮汉对视一眼,持枪的那名点了点头,“一起吧。”
船上的设施简陋至极,厕所是男女共用的。
怜风自觉地排在两个人的后面。
可是,那绑匪并没有解开时玄手上的绳子。时玄面露难色地看着他,“你不帮我解开绳子,我怎么脱裤子?”
绑匪冷笑一声,用枪口示意怜风,“你去帮他脱。”
怜风说:“不太好吧,我是女的。”
“怎么,没给男人脱过裤子?你别盯着看,不就行了。”船上的这两个男人对施寒烟态度极为轻佻和不尊重。恐怕,要不是他们老大对施寒烟有点意思,他们早已不是态度轻佻这么简单了。
见怜风不动,壮汉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墨迹什么?”他就是故意用这种事情为难她,羞辱她。
早知道就不一起出来了,时玄单独一个人。劫匪会给他解开绳子,时玄还有机会活动一下手脚。
“好吧。”怜风心知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纠缠,耸耸肩,走向时玄。
时玄穿的是条休闲运动裤,裤子设计有松紧带和系绳,绳子简单地打着活节。
怜风帮他解绳子的时候,时玄反应非常大,整个人几乎都贴到臭烘烘的厕所墙上了。
怜风瞥了他一眼,好心安慰,“我不偷看。”说完把脸大幅度地侧向一边,望着远处的海面,一把将他裤子扯到了膝盖处。
做完这些,怜风功成身退,拍拍手出了厕所。她走到栏杆边,不经意地观察着船的布局。
这艘船并不大,在这广阔无垠的大海上显得尤为渺小。甲板上方是驾驶舱和船舱,透过玻璃可以隐约看到驾驶舱内有人影晃动。
只是可惜厕所离关押人的船舱太近,怜风并没有机会观察到船的其他部分。
过了一会儿,时玄从厕所里出来。
裤腰上的绳子没有再打结,但裤子已经拎上去了。很难想象,他那么大个个子,是怎么蹲在那样狭窄的空间,艰难地上完厕所,然后扭着身体,把裤子一点点蹭上去的。真是想想都觉得,可怜又好笑。
轮到怜风上厕所时,那名壮汉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还催促她,“进去啊。”
“这里有两个大男人站着,我怎么上啊?我不想上了。”怜风皱了皱眉,不悦地说。
“这不有门嘛?”
是有门,但是没有锁。
“就是不想上了,不行吗?”怜风懒得和这种猥琐男人多说话,转身就走。
她心中暗自庆幸,这个世界有一点好处。身边的人都是和施寒烟才认识,对她完全不了解。因此,她可以随时换个人设,而无需担心被人识破换了个芯子。
怜风走出去没两步。
先前那个女人从角落里缓慢地拐出来,往船舱墙壁上一靠,抱胸看着她,“这还是不是施寒烟啊?以前对着男人,不都轻声细语的嘛,怎么现在有脾气了?”
怜风浑身一震。
我草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