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古宅和傲慢白月光20
怜风心碎当场,她还想听听其中渊源呢。
闻恒命令沈君徽蹲下来,右手拿枪,左手拿起了那把锋利的刀,沉思了一下,“现在要做什么呢?哦,一个一个地来。”
他首先走到了夏瑶面前,盯着夏瑶上下打量。
夏瑶被他那锐利的眼神吓得面色惨白,无奈嘴巴被封住了,连求饶的呼喊都发不出。
怜风小声替她说出了心里话,“她不是沈家的人。”
“谁说的?沈家的女人怎么就不是沈家人?这个女人就是天选沈家人啊,又脏又臭。跟了大少爷,又去跟二少爷,淫乱不堪,简直就是荡妇。”闻恒冷冷地反驳。
夏瑶拼命地摇头,大概是想说她没跟过大少爷,想跟来着,但大少爷没要。
怜风这就不好帮她说了,问道:“那徐医生呢?他确确实实不是沈家人。”
“那个老东西啊,自以为医术高超,在医学界有着崇高的地位,就对我指手画脚,瞧不起我。他死了也是活该。”闻恒满脸不屑地答道。
“哦,我以为你就是单纯地报仇,原来里头还掺杂私人恩怨。”怜风带着几分讽刺地说。
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人不知死活地讽刺他,好好的恐怖氛围都被她打断了。
闻恒转身走了过来,歪着头看她,“要不,我就先从你开始吧?不要怕,越早死的人,痛苦就越少。第一个我只捅一刀,第二个就,四刀?哦,五刀!第三个,十刀……最后一个,我要凌迟了她。你猜猜,最后那个人是谁?没错,就是她。”
说着,闻恒用刀尖指向了人群中瑟缩着的刘书琳。
一直默默蹲在一旁的沈君徽突然开口问道:“你父母的死,是因为她?”
“原来你知道?”闻恒看向沈君徽,冷笑一声,“看来,向警察举报我的人是你。”
沈君徽缓缓说:“你父母在沈家工作过,这件事我十年前就知道。离开沈家后一年,他们死于一场工地事故,但我调查过,警方证实那确实就是一场意外。这些年,你并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儿,我就当你认识我只是个巧合,就算不是巧合……”
“谁说我没有做出格的事儿?我做了的,我悄悄换掉了你的药。”闻恒冷冷地打断了他,“其实你最初只是得了一点小感冒,就是因为我换了药,让你病情发生变化。锂盐过量就可以引发癫痫,更何况我还加了三环四环这类药。你的命也是硬,这都毒不死你。”
怜风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能这么做?他一直把你当成朋友。”
“朋友?可笑。”闻恒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沈君徽,“你一定是自以为很聪明,能够洞察一切,所以明明查到我的身世,还不以为然。但你却没想到,我会在你身边潜伏这么多年,只为了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复仇。怎么样,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如何?”
沈君徽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刘书琳到底为什么要杀害你的父母?”
闻恒的语气突然转变,他又对沈君徽换了个截然相反的说法,“其实我有时候还挺喜欢你的,你和我一样孤寂。看来你知道的事情不少,那你知道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吗?她不仅不是你亲妈,还害死了你的亲妈。”
沈君徽深邃的目光扫过去,“她们是亲姐妹。”
“亲姐妹怎么了?亲姐妹就不会相互残害了吗?哦,我懂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从她那里得来的吧?她肯定告诉你,她和你亲生母亲的感情很好,对不对?放屁!”
“都是假的姐妹情,你亲生母亲是被她推下楼的。因为沈连丰说,谁的孩子先出生,谁就可以继承沈家的一切。而她姐姐的孩子比她早了几个月出生,她连她姐姐都嫉妒。我的父母就是目睹这一切,才被追着灭口。”
怜风忽然问:“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是我父母告诉我的。我们一家人感情那么的好,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都会分享,我在学校的事,他们工作遇到的事……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我们会一直这样和睦幸福,我不会成为孤儿,不会被人瞧不起,不会被人欺负!”闻恒气急败坏地看着地上一堆人,“而你们沈家人呢,都留着肮脏恶臭的血。你们懂爱情吗?你们懂亲情吗?你们知道一家三口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吃着饭,是一件多幸福的事情吗?你们懂夫妻两个人执手前行,相濡以沫的美好吗?你们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相互猜忌,争夺。”
闻恒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刀尖指向刘书琳,“你看她,像条蛆一样扭来扭去,躲在她的儿女身后。”
又指向沈未仲,“再看他,如果让他选择,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妹妹推出来替他挡着这把刀。想都不用想,要不是嘴巴被我封住了,他一定在这儿哇哇地叫着: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想想都烦。”
他最后走到沈可欣面前,声音放温柔了一点,“你呢?你心里有爱吗?你愿意为你哥,你的母亲,去死吗?”
沈可欣想虚伪地说,愿意,又怕对方二话不说直接一刀捅过来,最后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不愿意。”
“我愿意。”怜风的声音打断了闻恒疯疯癫癫的表演。
闻恒转头看过来。
怜风坐在地上,又重复了一遍,“我愿意,你怎么不问问我?”
闻恒摆弄着刀,缓慢走近,他似乎在思考,等到了近处他已经想通了,他用刀尖把怜风的下巴抬起来,“哦,想表演个重情重义是吧?”
怜风盯着他的眼睛,“我先告诉你一件事。刘书琳在姐姐死后就崩溃,得了精神疾病,一直在用药。”
闻恒轻蔑地说:“她总有清醒的时候。”
怜风叹了一口气,她很想告诉闻恒,他真的错恨,这么多年他一直都错恨了。囚禁刘书琳姐姐的那个房间,怜风住了好几天了,残留的煞气她接触了这么久,总能分析点成份来,里头很复杂,但完全没有冤死之人的怨恨。也就是说,她根本不是被人杀害的。闻恒把他父母茶余饭后、添油加醋的八卦当了真,白白恨了沈家这么多年。
“沈家上一任家主沈连丰,根本不把那些女人的命当回事儿。就算是刘书琳害死了亲姐姐,他也不会去追究。既然如此,刘书琳为什么还要费心费力地杀人灭口?”怜风语气咄咄逼人,“你觉得你父母无辜,但你报复沈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死了同样无辜,同样在沈家打工的小李。”
闻恒现在已经听不得这些了,这么多年‘恨’是他往前走的动力,如同坚定的信仰一般,绝不能崩塌。他颤抖着手,把刀抵在怜风脖子上,怒声吼道,“你放屁!要替沈君徽去死是吧?好,那我就如你所愿。”
这刀实在锋利,仿佛磨砺过千万遍,只轻微一用力,怜风下巴处已经划出了条小口子。鲜血渗出,染红了白皙的肌肤。
“沈家的事跟她没关系。”沈君徽第一次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他艰难地挣扎起身,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急切,“她不是我的女人,你放她走吧。”
闻恒像是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笑话,他张狂地大笑起来,“编这种谎话?你们俩,难道是特意在此向我证明,我的话说得不对?你们沈家人也有重情重义的?”
他紧咬着牙关,手中的刀子因过度用力而不住抖动,显然已是愤怒到了极点。
怜风却朝他挤了个笑脸,“没错,就是如此,但在我临死之前还有一个未了的心愿,不知道你能不能成全我?你能不能让我死在沈君徽怀里?”她停了一下,迅速向他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补充:“最好让我的鲜血洒满他全身。”
闻恒闻言微微一怔,他的目光变得如鹰隼般锐利,上下扫视着怜风,似乎想在她脸上找到点什么。
随即,他突然哈哈大笑,“你也恨他?哈哈哈……是啊,我差点忘了,你男朋友是被他害死的。你还恨着他!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很好,非常好。”
笑声未落,他已经用枪抵着怜风的太阳穴,把她一把拎了起来。怜风的双腿被绑着,被他拎着,就跟个小鸡仔似的,毫无抵抗力。随后,她被随意地抛掷到沈君徽的身前,背部再次抵上那把冰冷的枪。
没想到,怜风这些话,沈君徽居然也当了真。他脸色苍白,稳住怜风后低下头,紧紧盯着她,眼中闪过万千情绪。
怜风轻轻伏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轻声说:“一定要记得我说的话哦,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和危险,都得活着。”
“道别结束了吗?”身后闻恒冷冷的问。
怜风说完话,坚定地盯着沈君徽的眼睛。然后,她双手猛然发力,轻易便挣脱了束缚双手的扎带。
她的时间或许只有短短一秒钟,甚至可能更少。
闻恒的反应果然很快,几乎就在她挣脱扎带的刹那间,枪声从身后响起。
怜风动作敏捷地抬起手臂,随意一挥衣袖,只见那颗飞速袭来的子弹竟然奇迹般地改变了飞行轨迹,直直嵌入后边的墙壁里。
同时,怜风另一只手,在空中迅速一抓。
瞬间,一股气压如泰山压顶,顷刻而来。原本平静无波、让人浑然不觉其存在的空气,此刻却骤然间化为无数座巍峨巨山,以排山倒海之势狠狠砸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闻恒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这股无形的巨大力量狠狠击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他的身体因为剧烈的撞击而变得扭曲变形,双手也被一种诡异的力量反向拧绞着。一根扎带像是有生命一般,自动在空中移动,迅速将他的手脚紧紧捆绑起来。
怜风又挥了一下手,所有人的扎带都断裂开来。
做完一切,怜风才回头看向沈君徽。
沈君徽没有别人脸上过分震惊的表情,他只是一脸紧张地看着怜风,伸手想要触碰她。
怜风抬起一根手指,在他额头轻轻地点了一下,“我走了,记得我说的。”
然后,她的身体像是被抽去了灵魂,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宅子外面的宋明原本心急如焚。指挥部的车、拆弹专家和狙击手全都已经准备就绪。但是他们无法有进一步的行动,因为这不是一次简单的绑架。
凶犯是一个一心报复的疯子。
宋明把指挥部的耳机戴好,拿上扩音器,就听到那座雄伟的古宅内传来一声清脆刺耳的枪声。
所有人的心都吊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那扇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首先冲出门的是沈未仲,然后是扶着沈母的夏瑶和扶着徐医生的沈可欣。
宋明一喜。
犯人被他们制服了?抢到了枪?炸弹也没有爆炸?
但随即走出来的沈君徽,又让他心里一沉。因为沈君徽手里抱着昏迷的傅宁萱。
拆弹专家接到指示迅速入场,就见嫌犯被人结结实实地捆着,躺在地上。
宋明看着沈君徽一步步抱着傅宁萱走来,心中悲痛万分,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傅宁萱竟然死了!然而,医生围上去一检查。
好嘛,傅宁萱并没有死,只是昏过去了,更确切地说,她是睡着了。
宋明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忍不住腹诽沈君徽。他干嘛摆出一副死了老婆的哀伤样子?害他白白受一场惊吓!
傅宁萱醒过来的时候,沈君徽就坐在旁边。
傅宁萱缓缓睁开眼睛,感受着身体传来的舒适感和放松感。摸到脖子上的绷带时,她诧异了一下。但尽管如此,这一觉睡得实在太舒服了,神清气爽,那种心中的浊气全都被排除体外的感觉,还从来没体验过。
她伸了个懒腰,慢慢坐起身,看到旁边坐着的男人,差点一下子厥过去。
“你!”傅宁萱瞪大眼睛,努力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一切,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问,“我是摔晕过去了?你怎么在这儿?”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沈君徽还是非常失落。
怪不得有那么多解释不清的事情,原来她只是短暂地借用了别人的身体,来到自己身边。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她那句‘我就是来帮你,拯救你的’,真正含义了。
沈君徽把捏在手上的一块布料递向傅宁萱,“距离你摔跤,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他停顿了一下说,“你自由了,傅家的事情我会替你解决,你不需要听从他们的摆布。你哥哥会为贺州的案子付出代价。你父亲以后也为难不了你了。”
“真的吗?”傅宁萱愣愣地看着他。
沈君徽微微点头,示意她展开那块布。
傅宁萱低头。
这块布像是从哪件粗布麻衣上撕下来的一角,上面居然用毛笔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字: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好好的,还有,麦香鸡很好吃!
这字体苍劲有力,又潇洒飞扬,看得出来写它的是个很豪迈爽朗的人。
傅宁萱不太懂,也不敢问,但隐约知道这是有人鼓励她的一段话。
正发愣,沈君徽向他伸出一只手,“可以把它送给我吗?”
“啊,好。”傅宁萱连忙把东西递过去。
沈君徽接过布,动作轻柔而细致地将它一点点折叠整齐,小心翼翼地收入口袋,沉默着起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