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情侣纹身
今天是一个没有黄昏的日子，乌云将整座城市的天空笼罩，没有任何一束阳光可以侥幸地穿过那厚厚的云层。
手机屏幕的上方推送了一则有关天气预报的信息，是有关商都市的暴雨黄色预警。
傍晚时分，透过店里的窗户可以看到街上的行人已经越来越少。
因为阴天的关系，今天的白天感觉上比平时要短了许多。
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总觉得即便隔着窗户，也可以感受到空气中的湿度在逐步上升。
刘有肆心中寻思着，这样的鬼天气，应该是不可能再有顾客上门了。
于是他决定在客厅的沙发上小憩一会，也许是因为最近熬夜比较多，睡眠不太充足，所以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当刘有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苏醒后，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那个男人怒目圆睁，正骑在一只斑斓猛虎的身上，沙包一样大的拳头被高高的举过头顶，胸口上还有骇人的爪痕。
这是一张「武松打虎」的满背纹身手稿，是老传统的风格。它被装裱起来挂在店里的墙上，就在刘有肆躺着的沙发正上方。
刘有肆缓缓地抬起头，不自觉地用手掌揉搓着后颈的肌肉。他在心里埋怨着这张沙发的不舒适，每次都能把人睡得腰酸背痛。
“你醒了？”
这是来自一个陌生女人富有磁性嗓音的问候。
刘有肆非常震惊，他知道自己在睡着的时候并没有关店门，因为店门常开是这家小纹身店的一贯风格。
可刘有肆毕竟不是普通人！他是一个兽魂的觉醒者，拥有着超乎常人的警觉性，即便在熟睡的时候，对周围环境变化也会非常敏感。
印象里，类似这样被陌生人靠近却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用一种充满疑惑的眼神盯着眼前的女人。
而女人见刘有肆半天没有回话，打趣般的自言自语起来：“难道说没有醒……而是正在梦游吗？”
“哦，没……没什么”刘有肆回过神后慌忙答道。
接着，他把手从后颈移动到了太阳穴，用力地揉搓着，希望可以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与此同时，他也在观察着眼前的这位女士……
女人坐在了墙边的纹身床上，身体微侧，两腿交叠在一起，坐得很慵懒，看起来放松而惬意。她的五官立体，妆容美艳。一颗不易察觉的朱砂痣点于下颌处，让她的美多了一分辨识度。
黑色的大波浪散落肩头，墨绿色长裙包裹着丰盈的臀与大腿，将洁白的两条小腿露在外面，一双轻盈到几乎不存在的恨天高，将一双美脚全然展现。脚趾尖墨绿哑光的指甲油，将本就如凝脂般的玉足衬托得更为白嫩。
“是要纹身，是吧？”刘有肆打量了下周围，店门没有关，房间里也没有其他人。窗户上蠕动的波光，让刘有肆明白，天气预报口中的暴雨，在他睡着的时候如期而至了。
“不然呢，你们这里还有什么别的服务么。”
女人笑了下，话语中有着一点调侃的味道。
“还可以做穿孔，分舌也都能做，还有洗纹身，商都市最专业的洗纹身，没有之一。”刘有肆淡淡地回答。
“呵呵呵。”女人忍俊不禁，笑意更浓的说道：“那就纹身吧。”
“您想文在什么位置？”刘有肆不明白女人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但他对此并不关心。
女人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又伸出手臂，内外都打量一番，好像在物色要把纹身做在身上的什么位置。而刘有肆则走到纹身床的另一旁，在工作台上简单地准备着纹身所需的工具。
在刘有肆肉眼可见的地方，他看不到女人的身上有任何纹身。而且，从女人的行为举止也突显出，这很可能是她第一次纹身。
片刻后，女人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把食指指在自己乳房的下圆来回地比划着说道：“就这里吧，我想在这下面纹个纹身，在肋骨上。”
“嗯，很酷，想法不错，是第一次纹身么？”刘有肆先是肯定了对方的想法，然后又问出了自己的猜想。
“是的，第一次纹身。”女人回答的很干脆。
“纹身要谨慎，一辈子的事，纹身不是必需品，能不文就不文……”刘有肆快速地低头念叨着，声音不大。
这句话并不是刘有肆的本意，而是师父教导过要对每一个顾客说的话。师父的每一个教导，刘有肆都遵行得很好。两年里，他对每一个接触到的纹身顾客，都说过这句话。
“你在说什么？”女人果然没有听清刘有肆声如蚊蚋般的告诫。
“没什么，想好了纹这里是吧？”说着刘有肆伸出两根手指，在自己的肋骨上比划了相同的位置。
“嗯，想好了。”
“文什么东西？”刘有肆又问。
“就文一个名字，我男朋友的名字。”女生的脸上又一次浮现出笑容。
刘有肆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是因为得知了眼前的美女并非单身，而是两年的纹身生涯里，他见过太多曾经纹了「情侣纹身」的顾客在过了一段时间后重新来到店里，选择了对当时的「情侣纹身」做洗纹身或者遮盖纹身的业务。
人们总是这样，当爱情不在时，有关爱情的记忆可以消退，可以隐藏。但是那些有关爱情的纹身，成为了难以褪去的痕迹，惹人厌烦。
所以「情侣纹身」并不是纹身师喜欢做的主题。
“好吧，你男朋友的名字是什么？”刘有肆平淡地问。
听到刘有肆的问题，女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在短暂的低头思索后说出了要文的内容……
“刘，有，肆！”她缓慢地说出这三个字，一字一顿。
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盯着刘有肆的脸庞。女人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是在期待刘有肆对这个名字的反应。
刘有肆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眼神凝重地看着这个女人。
他尝试感受女人的气息，但结果是，他确实没有从这个女人身上察觉到任何一丝类似觉醒者的气息。
难道说……她真的是个普通人？还是说……只是个知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