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末日降临前（3）
夜幕还没降临多久，红雾已经完全合拢。
屋外的风声凄厉，野兽和山鸟的鸣叫声传了过来，此起彼伏，似乎晚上才是它们活动的时间，而白天都在休息。
它们像是山村里的狗，此起彼伏的叫了起来，不知为什么而叫，又不知何时才会停歇。
这样的异常是以往不曾出现过的，就算是深夜，也只是三三两两。
每个人都察觉到了异样。
有人甚至怀疑，是不是新手保护期已经结束了，考验已经开始。
但从系统到现在还是安安静静这方面来看，考验确实还是没有开始，现在的不过是预热。
这吓到了许多人。
原本还想着自己撑一下，看看能不能熬过去。
但看到才一天黑，就如此吓人的景象，很多人都慌了起来。
甚至有不少女的都哭了出来。
聊天中，短时间内就出现了大量结盟，希望得到庇护的信息。
更多的还是选择私信，选择自己信得过的朋友，希望能聚在一起，大家抱团取暖。
也有不少人让官方出来组织一下，官方也就出来，提醒大家，愿意聚在一起的，可以提前联系自己之前的组织关系，到时候就迁移过去。
这样无疑是最安全的方式，前期的结盟，都有人数限制，所以以之前的组织关系迁移过去，大部分都是自己熟悉的乡亲，安全上就有着更高的保障。
所以也有不少人选择依附于官方人员，打算等新手保护期一结束，就带着自己的领地迁移过去。
朱言确定，这一定是很多人的第一选择。
这不是游戏，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安全第一。
真正选择一个人单干的人恐怕反而不多。
毕竟单干和结盟，现在又没有说有什么收益上的差异，大家还是觉得，回到一个自己熟悉的社会关系结构中，是最安全，最容易恢复秩序的。
而且人多了之后，更容易形成分工。
这样，不管是安全性还是效率性都会有大幅度的提升。
这种时候，之前还被大家嘲笑的祭祀‘文明之火’的那些人立刻成为了香饽饽。
朱言可以相信，之后自己每天躺着，就能有源源不断的属性传过来。
朱言原来的乡村，也有人来联系朱言，问要不要聚到一起，问他祭奠的是什么。他没有回答。
故乡，是一个梦中回不去，但想起来总觉得有太多恶心蛆虫的地方。
换了个环境，或许会有不小的改变。
但心中的疏离让他不愿意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接触那些垃圾。
朱离那边传来消息，巴老师的姐姐那边确定了保护期结束就会传过去，问他有什么想法，是选择组织关系，还是也迁移过去。
朱言想了想，没有确定，只说先看看。
人是一种复杂的动物，离群久了，会觉得陷入一种空无的孤独；在人群中待久了，也会觉得陷入一种难以忍受的漩涡。
不仅仅是一种适度上的问题，而是在生存和自由之间，人们的思想出现了一种难以逾越，难以解决的鸿沟。
所有人都会觉得，人情世故，只是为了生存；而离群索居的我，才能获得自由。
这种内心的撕裂，落到现实之中就是，容不下灵魂的城市，装不下身体的故乡。
就是这个社会上，所有人都开始逃避，却指责别人没有社会道德。
绝大部分人都察觉不到自己行为和思想的撕裂，却只会觉得社会病了。
于是开始寻找，寻找一种能够治病救人的良药。
有的人彻底的拥抱别人口中的自由，有的人希望找回人们所皈依的传统。
但说自由的人，往往不知道什么是自由；说传统的人也往往不知道什么是传统。
他们声嘶力竭的呼喊，所叫的不过是别人随手画下的符号。
于是互相攻击，指责谩骂。
他们找不到自己的内心，只听任自己的本能行事。
他们自认为经过了理性的思考，其实不过是在本能上加上了几条方程。
所有的结果都已经注定，谁也说服不了谁，便只能像动物一样开始互相撕咬。
朱言只觉得惶恐，他看不清楚自己是谁。
他不知道何以为我，何以为人！
理不清个人和社会的关系，于是便只能逃离。
刘天仙或许是被这种撕裂所伤害的比较早的一批人，对这样的关系，看得也更为清楚。
她此时也发现了聊天里的信息。
她问朱言：“你是怎么决定的，是想要去组织里，还是去你姐姐那里？”
她没有给出第二个选项，因为无论从哪方面看，单打独斗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朱言沉默了一下，问：“你觉得怎么做比较好？”
刘天仙沉默了一下，道：“这是你的领地，你决定吧。”
朱言也沉默着。
他不想回去，就算是世界末日，他也不想回去。
或许是一种怯懦，他对人情世故的交往，有着一种难言的恐惧。
他觉得那样要扭曲自己的本性，活在别人的评价之中的漩涡实在太过恐怖，如果是自己，他或许更愿意选择流浪。
他说：“反正不着急，先看看吧。如果熬不过去再说。”
刘天仙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再一次勉强自己融入一个陌生的团体。
领地是朱言的，如果迁移过去，遇到的会是朱言的乡村，她也害怕那样的环境，不知道又会要接受多少人的凝视。
如果那样的凝视能换回利益，她可以很大方的接受。
如果仅仅是因为好奇，那何苦来哉！？
朱言的回答让她心中的紧张稍稍褪去。
朱言看着她，犹豫了半晌，还是问了出来：“你是怎么考虑的？”
感觉自己问得不明不白，在刘天仙疑惑的看过来的时候，他补充道：“你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刘天仙愣了一下，苦笑道：“在这样的末日，最大的依仗恐怕就是个人属性的高低，和能获取物资的能力。”
“你觉得这个时候，大家又有多少区别呢？”
朱言晃了一下神，发现自己一直陷入了误区，觉得之前厉害的那些人，到了末日也还会同样厉害。
只是像刘天仙说的，现在每个人的能力的高低又有多大区别呢。
况且，就仅仅领地来说，他相信自己的领地发展应该不差。
当然刘天仙的朋友中，肯定有发展更好的，那些之前在商业中叱咤风云的大佬，就算在末日之中，对于所有资源的利用效率肯定不是朱言这样的人能比得上。
但同样，刘天仙也很清楚，在那些所谓的商业大佬眼中，刘天仙这样的美女不过是权力上的一种附属。
而那些同一个圈子中的朋友，谁又敢相信谁呢？
朱言这里，就算有一千种不好，但至少对自己从来没有让自己觉得把她当做了一个附属。
所以这几天，她其实挺安心的。
这样轻松而又干净的关系，或许在哪里都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但这些话刘天仙没有说，朱言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