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说过拯救我的，说话算话
明月祝灵体练至第一重，肉体上那些猩红的血水近身不了分毫，所受的苦痛，全源于精神上的扭曲。
“嗯……”
明月闷哼一声，全身的血液止不住地要突破咽喉，她感觉到灵魂如在烈火下焚烧般，被掰扯被扭曲成蜿蜒的山路。
膨胀，再膨胀，她识海中猩红的血雾宛如天雷般爆发开来，发出阵阵惊天动地的声响，惊得恶灵湖的湖水不断翻涌，大地不断震动，像是要翻过来一般。
“这是发生了何事？”
巨大的声响将菩提从静修中惊醒：“不过是锁魂镰第四式，以这死丫头的天赋，何需修炼三个月？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察觉到异常，菩提从树内现身，缓缓朝明月走去，却瞬间怛然失色。
“这死丫头！你怎么敢的！”
怒斥完，菩提片刻不敢耽搁，旋即在明月周围布置了个凝神的阵法，坐下为明月护法，生怕明月在此次修炼中神魂俱灭。
明月的识海像是被烧红的铁块般，透出阵阵热气与红光。
“生前不算是厉害的人，死后也做不了狠厉的鬼。”明月嗤笑，旋即缓缓睁开双眼，“你们的人生，直到死，都如此失败。”
语调轻松，可在精神的坚守上，明月却没有半分松懈。
怨魂们无助的呐喊，频频传出摄人的尖叫。他们在这抨击明月的灵魂已有一月有余，可还是没有半分可乘之机。
“你这小女，意志力倒是不错。”
庄严肃穆的声音传入明月的耳朵，明月循声望去，只见大片大片的红雾，缓缓聚成一个高大的鬼影。
“你是谁？”
“吾乃锁魂镰创作者，也是第一任主人。”
“小女，这锁魂镰招式可能叫你说变就变？”
“你要如何？”
“如此傲气，便要我看看你的实力！”
语罢，鬼影双手凝出硕大的球形血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明月射去。其中夹杂着的死气像是要将明月吞噬般，森然可怖。
经过一月有余的摧残，明月手脚已经接近麻木，此时只好硬接下这一击，扛下来，不知肉体会何等的崩裂。
明月闭眼，调整了一个最为舒适的挨打姿势，却发觉肉体没传来剧烈的疼痛。
“你也不过如此……”
话半，明月忽地感受到脸上喷涌而至的鲜血，甜丝丝的……
连忙睁眼，只见修长的身影向她肩膀上倚去，面色惨白，一双幽深的眸子被鲜血染得猩红。
少年身后用影子聚成的防护罩轰然碎裂，连带着少年齐齐向下坠去。
“凌寒！”
明月半跪着，扶住凌寒摇摇欲坠的身体，凌寒将下巴靠在明月肩窝里面，浅笑道：“我没事，真的。可你如今的身体，却不能再承受剧烈的打击了。”
“你说过我余后的人生只有光明，你没有信守承诺，怎么能死在这里。”
没有你，之后的人生哪里来的希冀。
“你说过拯救我，保护我，说话算话……”
凌寒双眼轻阖，不知是死是活。
还没来得及为凌寒感伤，明月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像是有数万只蚂蚁在撕咬。
“此招可不只有肉体上的摧残哦，精神上的毁灭才是最厉害之处。”
“这少年是个什么人物，竟能冲进你的识海中帮你抵挡攻击？”
“竟然是……”
明月只觉得鬼影像只扰人的蚊虫般讨厌，怒声道：“闭上你的臭嘴！”
“恶毒狠辣你不当人！”
“啊！”
剧烈的痛感让明月瞬间失了声，明月默默咬紧嘴唇，独自消化精神上的疼痛。
一双人儿，一个静静地躺在地面上，被血泊包围着；另一个不断打着滚，双手双脚控制不住的紧握、弯曲，将血水搅个天翻地覆。
……
不到九十天，在活了数万年的菩提生命中不过白驹过隙，这还是头一次，她觉得如此难捱。
头一个月，明月只是偶尔发出几声爆响，像颗在炸裂边缘的气球般，倒还在菩提可控范围之中。
再往后两个月，不仅传来爆炸的声响，还伴随着明月肉体上时时传来的爆裂，整个恶灵湖，处处都弥漫着烧焦的肉香味，引来了不少不知死活的野兽。
明月还是安安静静地打坐着，若不是破烂不堪的肉身，谁也瞧不出她到底在经历什么莫大的折磨。
“这死丫头，若是真死了，还要费老娘万年灵力帮你重塑肉身。”
菩提坐在明月身后，咬牙切齿道。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布下凝神阵，只为方便收集明月即将炸开的三魂七魄。
“啊！啊！”
菩提闻声迅即睁开双眼，手势连连变换着，下一秒就要为明月凝魂。
“好热好热！”明月从地上一跃而起，旋即双脚一蹬便涌进恶灵湖中，“要热晕了！啊啊啊啊啊！”
明月边嚎叫着，边撕扯着自己不剩多少的衣裳。
顷刻间，恶灵湖便被衣衫褴褛、沾满泥污的明月染个漆黑。
“……”
菩提静默。
她真是白瞎为明月护法，真是祸害遗千年！
她就说这祸害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
直至明月将自己洗了个彻彻底底、干干净净，菩提终于是忍不住了，大手一挥，将光溜溜的明月从湖底揪了出来。
“死丫头，老娘不抽死你！”
说罢，蔓蔓便在她手上蓄势待发。
“哎，哎，美女你谁啊？那棵老树妖呢？”明月往前伸了伸脖颈，使劲睁大双眼，像是要将眼前这位明媚秀丽的女子打量个清楚。
“哎等等！”明月看见蔓蔓在女子手中如此乖巧，便知晓眼前的女子便是她口中的“老树妖”，马上用双手护住自己的屁股。
“你是菩姨？你不是活了数万年怎么还这么年轻啊？装嫩啊装嫩!”
菩提本想将明月打得满地乱爬，又想起明月刚从死人关下出来，才收起蔓蔓，将明月扔去一旁的草地上。
“自己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菩提侧着身，向明月扔了套衣裳，满脸凶狠地问道。
明月连忙穿好衣裳，徐徐开口道：“老妖婆您神通广大，这世间哪还有您不知道的事儿？”
“但这次真是我没考虑清楚，没把握好，才让自己陷入性命攸关之地。让您担心了。”
不过是精神上的折磨，明月对自己的意志力自是有十分把握，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想在功法上做些变通，竟惹得锁魂镰鼻祖不快，将自己在肉身上好一顿折磨。
明月在婴儿时期便被催人圈吸食婴灵，算得上是先天不足，体质不良，哪能承受肉体精神上的双重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