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稀罕聪明勤勉的小孩
是秋，花凋谢得不知不觉，落叶纷纷扬扬，随风摇曳生姿。
半年来，明月修炼第一次陷入瓶颈。
“持有者须心怀慈悲，若心存恶念，生灭弓将反噬其性命。”
明月嘴中喃喃道，白眼快翻上天去了。
怎么一来二来全是反噬性命，全就惦记上她的小命呗。
“况且，第一式不是杀招么？杀人时心怀慈悲？”
没搞错吧？
“生灭弓的善恶，在于持有者本身，不在于箭矢。”
菩提出言点拨。
是了！
之前明月对善恶的观念还是太浅陋，只觉得杀了人便为恶，可是若不得已而为之呢？
便像她杀史漾一样，不杀，死的便是自己。
是恶吗？
还有催人圈中的人，明明都是受害者，被圈养，被择选。
不竞争，死的便是自己。
这算恶吗？
被强迫，人们会说，是他们不检点，不反抗。
被欺凌，人们会说，是他们懦弱不堪，是咎由自取。
而真正的加害者，隐身了。加害者从中获利，还有人替他们背负骂名。
“滑天下之大稽！”明月冷笑出声。
看来，这第一式，是救赎。
心存善，灭邪恶，才是这第一式的要诀。
“那么这第二式……”
明月话说一半，用灵气凝聚出一根箭矢。一根寻常的箭矢，却天马行空般地搭在弓上。
“先死后生。”
明月缓缓拉弓。
“主人，你箭矢装反啦！怎么用箭头对着自己啊？”
玉玉出言提醒。
明月怎能不知。
箭镞遍布杀机，那么……
箭羽弥漫生机。
明月骤然松手，弦如惊雷，矢若流星。
远处的山峰传来阵阵轰响，天地有序，生灭循环。
玉玉循着声响望过去：“月月，你快看！”
“漫山遍野，全是盛放的花树，现在不是秋天么？”
远方的山峰生机盎然，郁郁葱葱，哪有半分入秋的模样？
“果真是如此。”明月大喜。
“不过一年时间，竟已将《生灭图》参悟透彻。”
“死丫头，老娘真没看错你。”
菩提打趣道，又往明月额头上敲打了两下。
这么久时间相处下来，明月的进步她看在眼里，天资聪颖又勤勉的小孩，在何处都是惹人稀罕的。
羡慕这个词，菩提已经说累了，她都要跟不上明月的修炼速度了！
“一年？”明月心头一跳，这竟已是第二年秋了！
她沉溺其中，完全感知不到外界变化，只觉得时间飞逝。
“醒的恰恰好。剜骨便在十日后，抓紧上路吧。”
菩提噼里啪啦又是吩咐下来。
“咦？这么短时间内，你这孩子既要修炼功法，境界居然还提升了四重”
一心不能二用，哪有既要又要的？
不过菩提倒是习惯了，免疫了，疲惫了，不再惊叹了。
明月内视自身，确实已至凝元五重。
根骨觉醒后，修炼的确飞速，这点明月最是清楚。
“那菩姨，我收拾收拾现在上路？”
“回见？”
菩提背过身去，不去看那碍眼的死孩子，只说：“你要是有点良心，再帮我杀了祝家主，祝云天。”
明月呼吸微滞，嘴上却仍旧漫不经心：“这是另外的价钱。”
菩姨真是棵菩提树么？看她的表情，像是有不少仇家似的。
但无论如何，是仇是恨，她都会帮菩姨了结。
即便祝家人不作恶，害了明月心上之人，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来不及想太多，明月小腰一插，小手一指：“我要它！”
……
藤曼听到这个噩耗，简直两眼发黑，不对，它没眼睛。
总之，它就不该招惹这个小祖宗才对！
如今它被它主人同这小祖宗一起传送来这首城，想逃都逃不掉。
在恶灵之森时，它好歹是地面霸主，如今却只能寄人篱下，做一条明月的腰带，还被取名侮辱！
“蔓蔓，蔓蔓！有危险你一定要保护我哈！”
城外民间疾苦，催人圈寸草不生，荒芜贫瘠。这城内倒是富丽堂皇，一片欣欣向荣，繁荣昌盛的景象。明月乐得笑出声来。
“你，流民！看见本小姐为何不跪？”娇蛮耍横的语调传来，明月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个约莫着二十岁的女人被人群簇立着，穿着华丽，贵气逼人，一行一动都有人搀扶着。
“那不是周家大小姐么！”
“怎么又在大街上作威……”
“嘘！你不要命了，快离开这里，小心那大小姐拿我们开涮！”
周围人悉悉索索，加紧脚步远离这是非之地。
明月双拳紧握——周清雨，她的声音与模样就算是化成灰明月也认得。
真是冤家路窄。
“你双腿残疾么？走个路四个人扶着？”那“贱民”出声呛道。
被为难的似乎是个年纪小的女子，此时正被人团团围住，群狼环伺。
听到这，周清雨瞬间发怒，大声喝道：“你这贱民，依偎在城外做人肉城墙，苟且偷生便就好了。”
这几日周清雨是万分不好过，她本备了残忍的刑具准备好好折磨催人圈中的明月，却被史漾告知明月动不得！
如何动不得这催人圈还有周清雨惹不起的人
还真有。
是以，周清雨不得不收起嚣张的气焰，憋屈了好几日。
“死贱人，非得进城惹本小姐不快！”
大小姐说的还真挺对的。
那“贱人”头上赫然刺着“六六六”三个大字，这不就是催人圈中人的编号嘛。
明月额头上“一万零八”的编号被菩提抹去了，可是没通过验资的人，是要顶着屈辱，活成一世流民。
“小姐，老爷让你最近不要惹事。”
“求您了小姐，若是老爷知道了，我会没命的。”
一旁的小侍女见事情越发不可收拾，即刻跪地求饶。
处理个流民本在首城中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太子选妃在即。
周老爷让侍女们看好周清雨，不让她在大街上发威，好歹在这几日留个好名声。
“滚开!”
周清雨将小侍女一把掀翻，小侍女当即晕死过去，生死未知。
见那“贱民”许久未回答，周清雨再也沉不住气了。
“来人呐，给我拿下她！本小姐今日便当街处理贱民，好让其他混进来的人瞧瞧看！”
小姐一声令下，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女人便冲了出来。
明月定睛一看，修为大约都在炼骨五六重。这大小姐，都能请护身侍卫了还请这么些不能打的。
“等等。”
明月不再看戏，出言阻止。
她不是什么见义勇为的善人，只是这大小姐的身份，她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