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看到司命身后的上溪，那守门的仙侍忽然笑了。
“是上溪仙子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此人口中说出，上溪不禁愣了愣。
帝君宫里的人怎么会认识她呢。
不过一想到所谓帝君那位老人家曾经的身份，她又忽然觉得不知道才是不正常。
上溪跟着司命一路进了仙宫殿门，随处可见景致气派辉煌。
她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赞叹，不愧是九重天最高上神的待遇，肉眼可见的豪横啊。
绕过回廊，进了别苑。
一个熟悉的身影刹那间呈现在了他们眼前。
只见男人一身明黄色长袍，墨发未挽，瀑布般垂落在身后，越发透露出一股子慵懒性感的气质来。
这个背影她太熟悉了。
从小看到大的，不熟悉才怪。
司命倒是见怪不怪，随意行了个礼。
“参见帝君。”
见上溪愣在原地半天没动静，司命忍不住暗暗拉了拉她。
“愣着干什么呢？行礼啊。”
经过提醒之后，上溪恍然回过神来。
这个人不是凡间的宸王，不是她的爹爹。
他是福临帝君，整个九重天最尊贵强大的上神。
对于她这等法力浅的小仙来说，眼前站着的这个男人简直就是血脉压制的存在，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怕。
福临帝君有意无意地瞥了他们这边一眼。
“过来坐吧。”
上溪行了一半的礼僵住了，转头看向司命寻求他的意见。
司命显然也是有点意外，只不过帝君既然已经发了话，他也索性用眼神示意上溪跟自己一道过去落座。
上溪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挑最边上的位子坐了。
桌案前还空了四个位子。
相较于上溪的疑惑，司命倒是瞬间了然。
他随意摆弄了两下折扇，含笑道：“帝君，四位上神今日也来？”
福临帝君抚了抚袖口，随口应了。
“嗯。”
不知是不是错觉，上溪总觉得帝君老人家有点心不在焉的。
不过……四位上神？
上溪脑子里灵光一闪，像是忽然隐隐感知到了什么。
她在人间的哥哥可不就正好四个吗，莫非……
赶在司命开口的前一刻，福临帝君果断地打断了他。
“我在后院的桃树下埋了一坛陈酿，司命，你去挖出来吧。”
被点名的司命愣怔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用一根指头指了指自己。
“我？”
语罢他又看了看满院子的仙侍，简直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好家伙，他堂堂司命仙君，什么时候沦落到亲自去做这种粗使活计了？
正在司命犹豫时，忽然被帝君他老人家不满地瞪了一眼。
“还不去，是等本帝君亲自去动手吗？”
看着帝君美目里的警告，司命恍然大悟。
这是想支开他跟上溪小仙娥说些悄悄话啊。
早说不就得了。
司命忙忙地站了起来，笑着说道；“不敢不敢，小仙不敢，小仙这就去啊。”
回身走了几步，司命忽然又转过头来，若有所思地看了上溪一眼。
“好生伺候着，有什么事就喊人啊。”
上溪皱了皱眉，这话怎么越听越觉得不正经。
就在这愣神的空档里，上溪恍然意识到帝君竟把周围的仙侍也都遣散了，空荡荡的别苑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四下空寂，上溪忽然有些坐立不安。
九重天上谁人不畏惧福临帝君呢，就连公认胆子最大最不守规矩的司命仙君都毕恭毕敬地捧着他老人家。
不过……说到老人家，帝君倒是一点都不老。
跟在人间相差无几，只是更添威严。
“我以为你会有话要问我。”
男人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上溪瞬间怔住，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之后抬起头来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
其实她的确有很多话想问。
可九重天是按实力排位次的，她这种法术低微的小仙在高贵强大的福临帝君面前，恐惧是由内而外自行产生的，没那么好化解。
察觉到少女的轻颤，男人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用真身坦诚相见，你怕我了？”
男人语气中隐隐的怒意和压迫感瞬间袭来，上溪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传闻福临帝君阴晴不定，性子古怪，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理智和感性苦苦挣扎，好似两个小人在心口打着架。
商喜强制着时刻提醒自己——这个人是高高在上的帝君，不是疼她宠她的爹爹。
人间历劫罢了，帝君活了千万年，什么情况没遇到过，怎么会把这么一桩小事记在心上。
“说话。”
这次的催促显然更不高兴了。
上溪打了个哆嗦，小心翼翼地回话道：“福临帝君……众仙敬畏，小仙不敢冒犯……”
在无人察觉之处，尊贵的上神微微叹了口气。
不知是不是错觉，上溪忽然觉得周身那股压制自己的强盛神力弱了下去，像是被人有意遮盖了。
这样一来，她的身上舒服了许多，连带着心里的畏惧也退却了几分。
只听男人幽幽开口。
“你从前不会如此。”
从前？
商喜有点意外。
想不到尊贵孤傲如帝君，居然也会主动提起那些人间俗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