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送别
“送我也行，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许哭鼻子。”
商喜撇撇嘴，一把打开了他的手，“才不会呢。”
“那敢情好啊，来，咱俩拉钩。”
商喜回宫的时候身边只跟了个百岁，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似乎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百岁，我不喜欢分开。”
小姑娘突然的开口让百岁不由地愣了愣。
“大家热热闹闹凑在一起多好啊，为什么人世间总要有那么多离别呢。”
百岁看着她，沉默不语。
他也曾经历过非同寻常的离别之痛，他的国灭了他的族，把他送来这遥远的地方给人当奴隶。
百岁顿了顿，淡淡开口道：“离别，总是难免。”
他这句话说得太过稀松平常，商喜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那你呢，阿岁，你会离开我，离开阿妩她们吗？”
“我……”百岁垂下眼帘，“是不想的。”
他是不想离开他们的。
商喜这才稍稍放下心，笑着说：“有了阿岁这句话，我觉得安心多了。”
可惜商喜没有意识到，他说的是不想，而不是不会。
丽加王欠他的，他总有一日会亲手讨回来。
大年初一，上安王城一派喜气祥和，城楼处却弥漫着分别前的压抑与沉重。
商晚伸手点了点小丫头的鼻尖，调笑道：“哭丧着脸做什么？怎么，就这么不盼着你二哥我回来？”
“哭丧着脸做什么？怎么，就这么不盼着你二哥我回来？”
商喜一听他不正经地拿着他自己开涮，跺了跺脚。
“二哥你胡说什么呢！”
商晚知道她眼下心情不好，便也只是轻轻张开手臂，笑道：“过来，二哥抱抱。”
商喜扑进了他怀里，忽然觉得这往日聒噪不已惹人烦的人眼下却显得好极了。
二哥抱着她轻声问道：“可还记得昨日答应过我什么？”
“记得，”商喜扁扁嘴，强忍着鼻间一阵阵涌上来的酸涩，“不许哭鼻子。”
商晚轻叹，笑着说：“我妹妹的金豆豆可太贵了，我买不起，所以，别让我破费。”
“阿肆，你怎么也不说话？”商晚恍然意识到往日里最常与自己斗嘴的商肆一直没有出声，“怎么，舍不得二哥了？”
商肆爱面子，下意识别过头去否定了，“才没有。”
等了片刻，商肆忽地直视着二哥的眼，一字一顿。
“二哥，你等我。”
商晚愣了愣，立马换了副笑脸，“好啊。”
他早知道阿肆也不是能甘心闷在宫里的性子，上战场不过也是早晚的事罢了。
“大哥放心，你的嘱咐我一定记在心上。”
商朝若有所思，却还是轻轻点了头。
商晚冲大哥笑了笑，低下头又掐了一把小丫头的脸蛋，“记得多吃点，下次我回来的时候可要看看我们家喜儿长高了多少。”
“小枝，你也多吃点，瞧你瘦的。”
二哥还是一如既往的聒噪。
但是一想到以后许久听不到他的声音，倒还真有点舍不得。
话也说了这么多，时辰也到了。
商晚翻身上马，没有回头冲着大家挥了挥手。
“走了！”
商喜只觉得呼吸一滞，继而眼前一阵快马扬尘，二哥的身影已然越走越远。
“阿晚——”商朝抬高音调叫了声，“一路平安。”
二哥的声音隔了老远顺着扬尘传进了耳中。
“都不许哭鼻子——”
这一遭若是顺利兴许几年之后就能再见，若是不顺利，他们兄弟也许不止一人要命丧于此。
送走商晚之后众人只觉得心绪闷闷的，心照不宣地各自散去了。
商喜留在院子里荡秋千，身边有大哥陪着。
他送自己回来这一路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有什么话要问自己。
等了半天，总算等到大哥开口了，“喜儿，哥哥昨日……”
商喜荡着秋千，抬起头来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哥哥昨日喝多了，听宫人说是你将我送回暗幽阁的，不知……哥哥酒后可有失态？”
“失态？”商喜轻轻点头，很是自然地说了下去，“有啊。”
大哥的面色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当真？那我……”
商喜不打算吓唬他，笑着说：“你不肯喝醒酒汤，还差点把我手里的汤弄洒了呢。”
商朝松了口气，却还是有些放不下心，追问道：“只是这样？”
商喜点点头，不解地看着他。
“嗯？还要怎样？”
商朝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继续问了下去：“我昨日可有说一些……奇怪的话？”
其实商喜想告诉他，你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有。”
听到这个肯定的回复之后，大哥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更紧张了。
“那，哥哥都说什么了，喜儿告诉哥哥，可好？”
商喜刚要挑几句他的原话告诉他，忽地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顿住了。
小丫头轻轻摇头，语气软软的，“不好。”
商朝似乎有点意外，若是放在往常来说，在这种事情上小妹是从来不会拒绝他的。
“哥哥，你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心事，我们可以一起解决的，”商喜真诚地看着他，“你告诉我，我便将你醉酒之后说的话告诉你。”
听完这些话，商朝不由地松了口气。
看来他昨天说得不深不浅。
商喜只见大哥脸上的紧张瞬间散去，继而换上了惯用的温润表面，“喜儿不愿说，那哥哥便不问了。”
商喜哽住。
什么她不愿说，分明就是他自己不肯对她说实话。
“哥哥，这个世界上真的所有人都不可信吗？”商喜回想起他醉酒时呢喃的话，“你呢，你有信任的人吗？”
商朝并不知自己酒后吐真言对她给出了这样的警告，下意识以为自己的隐瞒令她难过了。
“喜儿，哥哥不是不信你，只是……”顿了片刻之后他恍然意识到自己找不出任何合适的理由来安慰她，语气越发软了下来，“都是哥哥不好，让你多心了，哥哥向你道歉。”
商喜轻轻摇头，“我不想要道歉，我只想让你知道，只要哥哥需要，我永远都会帮哥哥的。”
这番话说得商朝越发动容。
“好，我记下了。”
“不要这里记下，”小小的手摸上了他的心口，“要记在这里。”
商朝的眸光瞬间变得纠结交错，猛地将小小的人儿压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