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心魔
“骗子。”她冷冷说出这句，手上的魔气凉飕飕，萦绕在他的身边，仿佛判了千尘死刑，磅礴的力量似乎是要把他捏爆。
千尘汗毛倒立，动弹不得，瞪着眼珠子，面色发青，似乎快窒息般，手指指向古月。
古月在一旁不敢说话，生怕小命不保，他一脸尬笑，豆大的汗珠落在地上，用袖子轻轻擦擦，脚步都险些迈不开，心中默念：“真是我欠你的。”
古月勾勒起勉强的笑，一副和事佬的模样，连忙劝阻：“我怎么会骗你，毒宗掌门的名号，难道我不要了吗？”
“真的有办法能够救他？”她待在原地，喃喃道。
古月试探的伸出手，一脸诚恳，“别说一个他，就算你的眼睛我都有办法治好！”
天地间，仿佛多出了一道心声，蛊惑她的心神，叽叽喳喳的带着几分挑衅。
“魔死又怎么能复生，他就是在欺骗你，觉得你是个软柿子，你该不会真的信他了吧，你根本就护不住你想护的人，废物。”
她周边陷入一片漆黑，方寸大乱，不断转身查看周围，那道声音却不知何处穿透而来，一声声拷问。
“难道要亲眼看着所有你认识的友人，死在你的面前的时候，你才会知道后悔吗！”
她身旁多出了几道重影，幻化的一张张熟悉的脸庞。
白倩声嘶力竭，尖锐的嗓音，一手指着他们，俯首触碰马爷爷千疮百孔的身体，“是你们害死了他！”带着几分哭腔哽咽。
鱼月瑾眼睛红了，沉默不言。
白倩抱着马爷爷的尸身痛哭流涕的模样，还有鱼月瑾被剑气击中口吐鲜血，狼狈的模样。
还有，李逸轩因她出手阻拦大战，昏睡的姿态，不省人事，眉头紧蹙的模样。
这些都是她未曾看过的真实景象，不能作假，原来，所有人悲惨的目光，还有人更因她而受牵连。
“你究竟要逃避到何时。”心魔嗤笑。
她在原地，一言不发，捂上耳朵，半蹲在地上，身子发颤，整个人显得破碎不已，似乎像一个泡泡一样一戳就破。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那道声音魅惑至极，似乎就是她本来的声音，只不过，却带着一层一层隐隐的诱惑之意，更有试探。
“我来替你，杀出重围，夺回这一切，护住所有至亲之人。”
她的双眸一颤，“怎么帮我。”
一个披着她容貌的红衣少女，媚眼如丝，浮在他的耳边，悠悠吐气：“吾，是你的心魔啊，自然是占据你的身子，略施援手呀——”
“你是想强占这具身体？”她皱眉，别过头不看她，避开蛊惑的目光。
她的心魔大笑道：“你我本就共生，我的存在，这是因为你的心念所致，你恨极了这些虚伪的正道之人，既然如此，我就替你杀了他们，如何？”
“我不喜嗜杀，你费尽心思利用我，不过就是想将我的意识吞噬。”
心魔也不装，索性摊牌，“是又如何，在你眼中，他们只不过是虚拟的角色吧。”
她抬起眸子直视心魔，锐利的目光将心魔吓了一跳。
“他是为我而死，既有意识，又怎么能算是虚拟角色，他们不是炮灰，是我无法割舍——至亲的伙伴。”
众弟子的视角中，一滴晶莹的泪滴落在地上，他们齐齐望去，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他们瞳孔一震，她在落泪。
她抬起手，在心魔震撼的双眸中，镜像世界一握而碎，“够了，这场闹剧应该结束了。”
心魔不甘的声音回荡，“你会后悔的——”
她笑了，“至少，我能守住本心。”
羽一袭金光飞身而来，也心知一切都晚了。
他蹙着眉头，一把手拉起她，她却如机械一样的纹丝不动，目光呆滞，连忙拍打她的脸：“醒醒。”
“你终于来了。”她苦涩的笑，让羽瞳孔一颤，垂眸看着她不语。
她挣脱他禁锢的手，声音隐约哽咽，“他是为我而死。”
羽高大的身形，显得有些落魄，他顺着视线看过去，马爷爷的尸身随着时间一长，化作流光散去。
白倩拼命抓住那些流光，手心的流光四散飞舞，朝古月哭喊：“你不是说有办法救他吗！你倒是救他呀。”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话都说不完整。
古月皱着眉，微微抬起手，那流光凝聚在他的手心，他坚定的点头，神色复杂的看向易苒，缓缓吐字：“只要你能放过他们，我定会将他救回来。”
“放过……包括这所谓的剑尊？”她寒意凛然的面容，似乎已经竭力压抑滔天的怒意，说话时的气息，几度起伏不平。
古月点点头，观察着她的动作，心里还是有一阵后怕，却定在原地，“你要是不答应，我也拿你没辙……”
“好。”
古月愣在原地，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答应，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壮着胆子问：“你就这么答应了？”
“他的命，可要好好养着，以后，我自会亲自来取。”她浅浅的微笑，几乎咬牙切齿，周围魔气的动荡，席卷风声，吹动所有人的发丝，还有阵阵凉飕飕的寒意，彰显着话语之人的杀气。
她嘴角的微笑，不曾改变，放着狠话，一字一句话铿锵有力，双眼血红，道：“以后，任何不自量力的人胆敢来犯来，欺辱践踏我魔族，来一个，我便杀一个。”
“放肆！”千尘一手扶着喉咙，仍然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刚才他差点，真的有一瞬间体验濒临死亡的恐惧感，心中又惧又怒。
古月拼命朝他使眼神，“你少说几句，小命不保，别逼得人家跟你同归于尽啊。”
千尘冷笑，“我堂堂七尺男儿，一代剑尊，岂会怕她。”
那一抹红影立于高空中，大笑道：““修行者对比魔，又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肉体凡胎，都有七情六魄，会死。”她凄惨之美，众人皆为之一震。
羽暗道一声笨蛋，眼神定定的看着她，心中叹口气，她终究没能放下像她双亲年少时轻狂，以和为贵，人人平等的傻念头了。
她也知道用绝对碾压的武力，才能压制这些修行界的废柴。
他期待又有些遗憾，她的模样，像那惊艳剑宗的少年，在剑宗之巅论道众生平等，也更像公主，走投无路时，才肯放出杀手锏自保。
“多年前的魔与修仙界恶战，不正是因为人们的偏见，认为魔是世界上最为残暴的生物，想要铲除异己。”
“仇视，才是这世界上最恶毒的根源，也是这些恩怨的由来。”
她说出的话，大多人忍不住思索，他们都惊讶，她的思想格外超前，纷纷议论起来，似乎打开了一种新的思想通道，纷纷站在她的角度立场论事。
岳落卿赶来时，便目睹这个场景，她不动声色的走近，清澈的嗓音，温暖众人。
“正是，林姑娘所言，与落卿心中所想大道，不异而同。”
清风双眸放大，不可置信：“师姐……你……”他指指女魔头，整个人定在原地。
他从小敬仰的师姐，竟然毫不留情的为一个恶贯满盈的魔头说话，不禁两眼一黑，觉得师姐一定是被这个妖女蛊惑，才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
古月神情严肃，“落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岳落卿浅浅一笑，召出玉骨铃，那清澈至纯的灵力在天边四散。
“掌门，弟子遇此机缘许久，虽久久不能开悟，却也真正领会，何为苍生。”
“上古仙人，造此神器，不是为了苍生一统，而是消除不同种族的歧视，不然，又为何有净化掉一身魔力的温润神力？而不是诛杀魔族的肃杀利器。”
“你是说……此神器，不是为了诛魔，而是……”
“于泥潭之中，拉堕入魔道之人一把，便是上古先人效仿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