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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梧桐篇:幼稚的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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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天罗阳为我单独演奏一曲后,我们的联系愈发密切,好像我们都不可避免的多了一丝萌动的感情。

    北海和小优两个人经常在一起玩音乐,比我和罗阳还要熟络。

    两个星期的军训结束了,最后一天的晚上学校组织了一场音乐会来欢迎我们新生,我看了看演出人员的名单,大多都是音乐系的学生和社团成员。

    “唉优优姐,北海怎么没报名?”

    我看向正在化妆的小优,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很自然的把她和北海捆绑在了一起,好像她们是情侣一样。

    小优一丝不苟的描着眼线,描完后,扭头看向我说:“当然没报名啦,北海说今晚带我去夜市玩玩。”

    我惊讶的说:“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啊。”

    我哦了一声就不再问了,我给罗阳发了条微信,问他晚上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安排。”

    我有点落寞,他的回答好似并没有令我满意,但仔细想想,我也不知道什么答案可以让我满意,

    相比之下,这个答案或许更合适。

    “晚上去看音乐会吗?”

    “没兴趣。”

    我很惊讶他会如此回答,我以为他会去音乐会听听音乐看看舞蹈,可我很快就明白过来了,玩音乐的骨子里都有一种高傲,罗阳会在人群前表演大众流行乐,但他私下里更喜欢给我拉一些他喜欢的。

    北海也是如此,他表面上似乎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簇拥感,实则是为了早日在音乐系混出头,早早把学分凑够。

    他很厌恶将音乐和功利联系起来,他喜欢纯粹的音乐,纯粹到只有你,只有我,我们一起玩着只有我们两个才懂的音乐。

    小优并不会音乐,却乐意去和北海学弹吉他,我也曾提出要和罗阳学小提琴,但被他拒绝了,他说我的手很漂亮,适合弹钢琴,而不是让小提琴的琴弦划伤。

    等我回过神来,罗阳已经发了好几条消息,他问我晚上要不要去听音乐会,又说不去的话他有一个更好的地方去耍耍。

    我当然是不想去那个破音乐会,倒不是看不上它,而是觉得这种活动早就变味了。

    于是我也挤到小优身边,开始打扮自己。

    我一边化妆一边好奇罗阳要带我去的地方会是什么。

    就这样我在好奇心的鼓动下度过了半日的时光,下午六点,罗阳来宿舍楼下接我了。

    他还是那样的烟不离手,看到我下来,他又匆匆的熄了烟,他并未问我过是否讨厌烟味,可能这是他的习惯。

    我怕他寂寞,所以给了他一根棒棒糖,他很不客气的直接就叼起来,好像嘴里没什么东西就难受似的。

    “看我好看吗?”我笑着问他。

    他点点头,很简约的回答了一句好看。

    “就这?”

    我很失望的盯着他的眼睛,精心打扮了这么久,就值得这两个字的回答吗?

    他没看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很好看,比我之前遇到的所有人都要好看。如果说世界上的美女都各有各的特色,那么你一定是其中最有韵味的。就像我的小提琴,可能别人不懂它对我的意义,但我明白,它绝对是我生命中独一无二的存在,即使换了一把更贵,做工更细的,它也不是这把,没有它独有的韵味。”

    说完,他看向我,眼里充满了光。

    我忽然红了脸,之前的失望被他的花言巧语一扫而空,于是我壮着胆子,仰起头,直视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问道:

    “我可不可以把这段话理解为你对我的告白?”

    问完,我突然就后悔了,如此唐突的冲动很可能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撕碎,我们还没有好到可以开这种玩笑。

    他沉默了一阵,摇摇头:“不能。”

    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为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因为这是我对小提琴的告白,你不能夺走我爱小提琴的权利。”

    我这才明白原来他在捉弄我,他向来这么神经大条且简单的,一句好看就足以表达他对我今天妆容的肯定,他用了一句看似玩笑的话化解了我们之间尴尬的气氛。

    我笑骂道:“你们果然都一个样,油嘴滑舌,还有捉弄人的恶趣味!”

    他没有回我的话,我在他的眼里读出了深沉,我从未见过他有这样的表情,他巧妙的化解了我的问题,可我的问题抛给他却给他造成了困扰。

    于是我狠狠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突来的疼痛让他大叫一声,然后扭头有些愠色的看着我,向我讨要个说法。

    我指指不远处盯着我们捂嘴笑的女生,又指指渐落的太阳。

    他很有默契,知道我在催他,但走的十分快,把我这个穿高跟鞋的远远甩在身后,我看着他走过转角,然后消失不见,我只能带着怨气快步走过去。

    没错,这就是他爱捉弄人的本质,捉弄我为快乐的恶趣味!

    我一声不吭的走过去,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和他并肩走着。

    “江梧桐,生气了?”

    “我才没有!”

    我浮夸的表现让他更加确定我有点生气了,他什么也没说,故意落了一步,然后突然从身后捂住我的双眼,

    “猜猜我是谁?”

    “罗阳,你幼不幼稚!我不想猜!赶紧把我放开!”

    “不行,你没猜呢,我不放!”

    我十分无奈的笑了,幼稚鬼!怪不得他一直没谈过女朋友,谁会喜欢这么幼稚的“小孩子”!

    “你是罗阳,对了吧!”

    他嘿嘿一笑,撒开了手,然后跳到我面前,摊开掌心,有一张扑克牌。

    “你猜对了一半,现在我要揭晓答案了!”

    我看着他故弄玄虚,他把扑克牌握在掌心,然后一只手从上方抓着扑克牌,慢慢往上提,我眼尖的看到一条嫩绿色的枝条从袖子里往上走,等到完全抽出来,他的魔术也表演完了。

    他把扑克牌一扔,一朵红色的玫瑰花出现在他的手里,即使我看到了绿色的花柄,也还是被他的魔术逗笑了,

    “给我的?”

    他点点头,把玫瑰递给我。

    很香,也很漂亮。

    “哪里来的花?你不会一直都藏在袖子里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可要好好审视他没谈过女朋友这句话的真实度了。

    他伸出手,指着我们身后的转角,那里有一个女生摆着花摊,我被罗阳的恶趣味弄的有些生气,过来时自然没看到。

    他倒是很用心。

    收了玫瑰,我的坏心情一扫而空,我也不再纠结他的幼稚,他的恶趣味,反而我像个孩子一样,有些蹦蹦跳跳的跟在他身旁。

    可能女生就是这样,只要你用心哄,用心呵护。

    他真的和小优说的一样,好怪,为什么幼稚和细腻会在一个人的身上体现的如此明显,他很幼稚,会和你开无所谓的玩笑;他也很细心,会用一朵花去哄你的不开心。他的怪,就是用自己最无聊的幼稚,去换一个人的心。

    我依旧好奇他会带我去什么地方,他没有正面回答我,还是在卖关子。

    今晚他没有背小提琴,所以应该不是去玩音乐,他拦了出租车,和师傅说了目的地,我才知道他要带我去游乐场。

    哪有人第一次带女生出来去游乐场的啊?我真的要被他的幼稚搞得哭笑不得了。

    可他却故作深沉似的说:“没什么,我欠童年的一个答复。”

    他的回答却引起我的思考。

    我的童年,是在快乐里度过的,我的家人从不逼迫我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学习上也是很迁就我,直到上了高中他们才一点点剥夺我自由的权利,才有了我高考结束后报复性的狂欢。

    可他不一样,他出生在高考大省,自然从小受到的压力就比我们多得多,他的童年可能没有四驱车,没有游乐场,有的是数不尽的补习班与兴趣班,高中的封闭式管理更磨灭了人最后的天性,成了只知道成绩的学习机器。

    所以他去游乐场,可能真的是他对自己亏欠的童年的补偿。

    他带我去玩了过山车,玩了摩天轮,玩了海盗船,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灿烂的笑容,第一次听到他如此放肆的笑声,他把最真实的自我展现在我的面前。

    我也被他的快乐感染,我小时候来玩也是快乐的,这跨越了十几年的快乐却截然不同,我找到了高考结束后暑假狂欢的自由,于是我也在过山车上大声吼出来。

    这种不顾一切的快乐让我沉醉,我顺着自己的私心强拉着罗阳去玩旋转木马,绚烂的灯光把这里渲染成一座城堡,我的王子骑着大白马,手里拿着我喜欢的小吃,我们之间的角色忽然转变了,我变成了那个幼稚的角色,我手里握着的玫瑰好像我小时候拿着的风车,我骑在木马上,唱着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的儿歌。

    原来,这不是幼稚,是对自己童年的补偿,我们的童年可能错过了很多,我们的补偿可能迟到了很多年,但是没关系,

    我的手里,握着童年的风车,握着一朵娇艳的玫瑰,我的童年和现在相互重叠,

    愿意送你玫瑰的人,他注定就不是一个幼稚的人,只是他喜欢用这种方式,袒露自己童真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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