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是……
“你要趴到什么时候?”
凌弗御抓着绛月予的胳膊,一把将她拽起来。当目光触及到绛月予的颈侧时,她目光凝住,脸色霎时变得难看。
莹白的脖颈上,赫然沾着一滴殷红魔血。
凌弗御皱眉用袖口去擦那滴魔血,但是那魔血已经沁入皮肤内,留下的是个殷红的印子,擦不掉了。再一眨眼,那红色印子也完全消失了。
连绛月予后背发丝沾上的魔血,也如水滴沙般在缓缓渗入。
凌弗御抓着绛月予的手腕,眉头紧拧,想要把魔血逼出来,但没成功,反而发现绛月予的灵海快要崩裂,境界只差一丝就要倒退,急忙帮绛月予稳固灵海。
待灵海稳固后,凌弗御烦躁地推开她:“你沾上魔血了你知不知道?你境界差点倒退知不知道!”
绛月予整个人宛如失去灵魂的木偶,被推得踉跄着后退一步,垂头轻轻说了声:“多谢。”
颜羲从废墟上起来。
他之前从未想过在危急关头绛月予会将他护在身下,心绪起伏得厉害,那滴滚烫的泪滴更是让他的心混乱无比,久久沉浸在震撼中,直到听到凌弗御说的话才醒神站起来。
颜羲焦急道:“你沾到魔血了?”
绛月予低头沉默,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此时她满身发丝惧是石屑魔血,看起来狼狈不堪。而身边的焚山神女却干干净净,连赤足都没沾上灰尘,两人对比格外鲜明。
难堪的寂静中。
“嗤”的一声,绛月予的体表突然漫起一层浅浅的雪色火焰,连发丝都笼罩在内。
“啊!!好烫好烫!”
发簪上的凤尾昆鱼被烫得嗷的一声逃了出来,躲到离绛月予百米高的高空,扭腰呼呼狂吹被烫伤的尾巴尖。
绛月予将体表发丝上的魔血焚烧干净,抬起头,露出苍白的脸,轻声对颜羲道:“我无事。”
颜羲确认魔血是真的进入绛月予体内了,心被狠狠揪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凌弗御也有些懊恼。
她比所有人都提早察觉到危机,本来已经准备好用禁锢术凝住空间,让爆炸凝固。只是看到绛月予朝颜羲那一扑,她脑中乱了一瞬,就让秽物炸了开。
那毫不犹豫的一扑,不知怎的反复在脑海中回放。
胸腔憋闷的慌,凌弗御深吸两口气,还是没能压下这股憋闷,转而抬头怒斥凤尾昆鱼
<:“我留你有何用!你除了吃还会干什么!”
凤尾昆鱼又讪又怯地再往高空飞了些。
爆炸来临的刹那,它也感觉到致命的危险,飞快地钻进了绛月予的发髻中,倒是没有沾到什么魔血。
怕凌弗御把它弄死,凤尾昆鱼怯怯地小声说:
“据说魔血会将人的负面情绪放大,负面情绪越大,魔血扩散得越厉害,反之,负面情绪越小,魔血扩散的越慢。仙子是个冰块一样的人,应该不会被负面情绪挑动,说不定魔血不会扩散呢……”
凌弗御眼睛一瞪还要发作,绛月予的指尖蓦然砸落一蓬蚀仙雪火。
幽幽雪火如有生命般迅速蔓延开来,烧到了凌弗御和颜羲的脚下,恐怖的灼热逼得凌弗御和颜羲连连后退。
纯白的蚀仙雪火将周围的魔血焚山干净,连带着那些倒塌的废墟也一同被烧成飞灰,地面被烧得塌陷三寸。
绛月予看了眼雀皇钟,对两人道:
“二位可否不要告诉绛霄我沾了魔血?”
雀皇钟是防御类的天品法器,内部自成一个空间,待在里面什么都听不到,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颜羲没有犹豫:“好。”
魔血入体事关重大,若是以前他定不会答应,但是现在……
绛月予看向凌弗御。
凌弗御皱着眉头盯着她:“随你。”
绛月予捏法决,将雀皇钟收起。
绛霄在雀皇钟内已经养好了伤,见到外面被焚得遍地焦黑万物不存的模样,震惊地慢慢张大了嘴:“这是怎么了?”
这也烧得太厉害了,地都矮了三寸。
绛月予简短地和绛霄说了下,接着开始用联络法器和太上神宫联系,将在此地发现魔血的事告知太上神宫,让太上神宫速派人过来调查。
流青是玉宵宗的长老,或许玉宵宗内还有人藏着魔血。
她又恢复了从前的淡漠模样,仿如一座冰雕,说话清冷无波,任谁都无法透过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看出她的情绪。
绛月予收起联络法器。
她没有告诉太上神宫自己被魔血沾到。
她是太上神宫的圣女,她沾到魔血的事一旦传了出去,怕是整个八荒六地都会掀起波澜,不得平静。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她的师尊为她忧心。
她只想把要做的事情处理完,找一僻静之地自布囚阵,在囚阵中试着逼出魔血。假
<如逼不出魔血就用蚀仙雪火自焚。或者就守在囚阵内,等待那未知的恐怖降临。
绛月予看向两人,静静地说:
“就在此地分别吧。”
颜羲刚才一直在凝神思考如何祛除魔血,也没有和青鼎神殿联络,听到此话蓦然抬眼。
那双总是澄澈从容的双眸泛着细细的波澜,看着绛月予的神色万分复杂。
他眉心微微拧着,好像有很多话想问,但最终说出口的却是:“……若是回太上神宫,我们可以同路,不必分别。”
绛月予:“我不回太上神宫。”
颜羲默了片刻:“那…可方便告知去处?”
绛月予摇了摇头,对绛霄道:“我们走。”
“且慢!”
颜羲忽然拦住绛月予,低头深深地看着她:“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是不是我忘了什么?”
绛月予别开视线,声音轻如落雪:“没有。”
凌弗御在旁边抱臂嗤笑说:“魔血都帮着挡,沾到了也无怨无悔,几天的交情能深成这样?我是不信的。”
绛月予眼眸微微睁大,转头不敢置信地盯着她。
这家伙刚才答应她不将她沾到魔血的事告诉绛霄的!
旁边的绛霄听到凌弗御的话如同被雷劈了一样,转头,磕磕巴巴地问绛月予:“主……主子,我刚刚可能耳朵出问题了,焚山神女刚才说……说您沾到魔血了?是真的吗?”
绛月予拧眉正要回答,凌弗御挥袖,长长的红纱袖口在绛霄脑袋上拍了一下,绛霄身躯一震,眼睛变直。
片刻后,她摸了摸脑袋,疑惑地四处探看。
“咦,我不是在钟里吗……怎么出来了?”
她的记忆回到了在雀皇钟内的时候。
凌弗御没去管绛霄,朝绛月予挑了挑漂亮的眉,挑衅道:“听说魔血入体的人皆会嗜杀,怎么样,你现在有没有想杀我的感觉?”
绛月予无言地转头看绛霄。
又说了。
绛霄果然又露出被雷劈的表情,僵硬地转头看向她:“主子…”
凌弗御再次轻轻一拂袖。
再次失忆的绛霄摸了摸脑袋,傻头傻脑地四处转头看:“咦,我不是在钟里吗……怎么出来了?”
凌弗御没分绛霄半个眼神,低头直视绛月予,语气咄咄逼人:“回答我的问题。”
绛月予无奈:“…没有,我不想杀
<你。”
“你不回太上神宫去哪里?”
“处理一些私事。”
“什么私事?”
“焚山神女未免太过好奇。”语声微冷。
“你身上有魔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入魔,万一跑到我古蝉仙宫属国境内散播魔疫怎么办?我问一句有错吗?”
她阴阳怪气语气带冲,仿佛中了魔血情绪不稳的是她。
绛月予深吸一口气看向绛霄。
再次听到魔血二字的绛霄也瞪大眼睛看她,这次脸上雷劈般的表情还未显露,就被红纱袖口打中脑袋:“咦,我不是在钟里吗……怎么出来了?”
“回答我,你沾着魔血往哪里跑?”
“咦,我不是在钟里吗……怎么出来了?”
“你干什么?”
“回答我,你沾着魔血往哪里跑?”
“咦,我不是在钟里吗……怎么出来了?”
绛月予隐忍:“回我的家乡,处理完我身生父母的事,我就会找一僻静之地自囚,绝不会让魔疫横行,更不会来你古蝉仙宫属国境内。”
再一次失忆的绛霄:“咦,我不是在钟……”
绛月予忍无可忍,直接将绛霄打晕。她接住软绵绵倒下的绛霄,微怒:“焚山神女可玩过瘾了?还有何话要问?”
“没有话要问,只有一句话想说。”
“请快说,我还需去处理我的家事。”
凌弗御深吸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渐渐的所有表情都收敛变淡,像是烈火褪去了颜色,她静默了一瞬。
“或许有样东西可以逼出魔血,在我回来之前,别让自己入魔。”
绛月予心头一震,怔愣地抬头。
那双灼灼生辉的桃花眼此刻正沉静地盯着她,里面好像蕴藏着天穹般强大的力量,似乎连道主都对付不了的魔血,她真的能解决一般。
还未等她开口,凌弗御突然上前一步,伸出大拇指往她的额心印了一下,动作快得惊人。
绛月予额头的那缕雪色火焰印记,霎时多了缕不起眼的红丝,缠缠绵绵地勾勒在雪色边缘。
绛月予感觉额心热热的,手指摸了摸,蹙眉:“你做了什么?”
“做个标记,免得找不到你。”凌弗御极淡的没什么笑意的笑了笑。
一道虚空裂缝出现在她身后,她向后退了一步。
焚山神女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
虚空裂缝像是弥合的水波,迅速合拢。
合拢之前,有两个字从裂纹中幽渺飘出,淡不可闻。
“——等着我。”
绛月予抱着昏迷的绛霄看着她消失的地方,静静地站了会,心头万般滋味缭绕。
假若不是前世发生的那些事,或许她会和凌弗御成为朋友……真心相交的朋友。
少顷后,绛月予放出青铜香车,站在铜车旁向颜羲颔首告别,声音清淡举止有礼,绷住所有情绪:“那么凤羲道子,我就先行一步了。”
颜羲沉默地点了点头。
绛月予望了颜羲最后一眼,心头惨然,抱着绛霄进入青铜香车。
两头火凰一掀双翼,带着烈焰余晖,拉着青铜香车奔向天际。
颜羲仰头,目送青铜香车远去。
眼看车影即将消失在天际时,颜羲突然捏了个隐匿法决,无声无息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