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艺术家（1）

    加练结束，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已经到了大部队早操的时间点。“小蜜蜂”们各自归队，自然还得跟着队伍一起操练一遍。

    环岛东路在没有大项任务的时候，早操有一个特别好玩的场景——营和营之间较着劲，相同兵种和相同兵种之间也较着劲。比如后来我所在的营部连迫榴炮排，按照口径分，被划到了大口径，因此我们对当时步兵连队迫击炮专业的同志们存在一定的“鄙视”，谁叫大家都在炮兵科手下训练，而他们因为口径被划成了稍显“耻辱”的小口径炮的兄弟们呢？因此这样的暗戳戳的较劲在早操大家队伍交汇碰面时显得“火药味”尤其浓重。值班员也特别懂男人那种一争高下的胜负欲，及时组织部队较量口令或者跟拉歌一样喊一些“小口径连的兄弟们好不好”这样的口号激刺激迎面而来的兄弟单位。基层主官和值班首长们也不制止，反而乐在其中——部队最不怕“争”，怕的反而是一个单位不争，一个单位的爷们儿都没有男人的血性和胜负欲。

    这个时候我们这些菜鸟真切的感受了一把王牌连队的成色——没有单位想和这样勃勃生机充满斗志的单位碰瓷叫板的，精神风貌一对比未免就有些自讨无趣。当然三营的机步九连和保障营的筑伪连除外，那是环岛东路唯二可以和坦克一连相提并论的连队，至少在广大基层战士耳濡目染的传闻和津津乐道的传说中，明星连队有着自己各自独特的魅力和作风。

    连长和指导员乐呵呵的在队伍前带队匀速快跑，整个连队步点如同军鼓。时不时于长翼给值班员一个眼神，值班员便会意的吆喝起跑操的口令，整支队伍在听到口令后，仿佛被唤醒的巨人齐声呼喝。那声音瞬时而起，是一种震慑灵魂的尖啸，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这个连队蓬勃的意志。再加上一个坦克专业的连队，能在旅队各式大项比武、竞赛、运动会上大包大揽，在各种需要受尽首长青睐。所以那个时候只要是在同一条水泥跑道上有迎面而来的其他兄弟连队撞见，基本会对我们这支队伍驻足，侧目礼让。这是我职业生涯感受到最强烈的来自一个好单位所带来的荣誉感和自豪感，这样的自豪是会让人忽略掉平日里的高要求带来的折腾感的。军人嘛，在二十左右的认知里，要么选择去一个最优秀的单位，接受最狠的折腾，选择最高的标准，享受最热烈的荣光；要么就中庸避世常愿自身“愚且鲁“，去“小远散”点、去后勤仓库，无灾无难到退役，可是要图舒服自在，在家多好，何苦当初还要选择来部队呢？

    当然这种自豪感我仅仅维持到了早上操课结束，部队带回准备午饭的时刻。老远，就看见一个紧紧擦着《内务条令》发型长度标准的边，留着三七侧背头，肚子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尉，手里拿着一个蓝色晨光文件夹，吊儿郎当站在那。随着队伍来到连门，地上赫然躺着一溜被子，最令我脑血上涌的是我那床内里缝着帆布的内务被，也许因为有帆布衬底，此刻刚健的团在坦克一连连门。

    “今天内务检查啊，结果大家都能看见。啊，这就是咱们大项任务之后的吊标准，什么玩意儿。啊，包括新来的排长，这里就不点名。中午全部去俱乐部加班……”那个我们第一印象吊儿郎当的排长讲完就径直走向文书班。这时我们一起过来实习的菜鸟排长在队列里捅了一下我。“这就是那个艺术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