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们结婚好不好？
夜里九点多，顾森宁来到彧林台，站在曾盏盏的大门口不敢按门铃，即使他知道密码也不敢开门进去。
他趴在门上，困在潮湿的情绪里出不来，他曾经，做了太多错事……
如今曾盏盏会认为他的百般关怀，是因为同情和施舍，完全是他的活该！
突然，门从里面被打开！
顾森宁整个身子倾靠在大门，脚下不稳，毫无防备向屋内扑过去！
曾盏盏只是拉了一下门把手，没想到迎来一股未知的力量，门是被推开的！
顾森宁反应过来是曾盏盏开的门，可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她压过去，眼看着她就要往后倒……
“啊！”曾盏盏猝不及防，被一个人粗鲁地扑过来，看不见是谁，一切发生得太快！
千钧一发之际，顾森宁护住了她的头，搂紧她，翻转了自己的方向！
两个人同时倒在地上！顾森宁垫底，曾盏盏在上面压着他！
她落入柔软的人肉地板，接着是顾森宁的闷哼声！
“顾森宁！你发什么神经，你在我门口干什么！”曾盏盏闻到了若隐若现的酒精味。
顾森宁摔得后背发疼，但还是搂实了她。
“你放开！”曾盏盏挣扎着想要起来。
“不放……”顾森宁试图耍赖。
曾盏盏抡起拳头打他胸膛上，“放开！你放开！再不放手我喊人了！”
顾森宁手肘发力，撑起身子，护住曾盏盏的后脑勺，把她反压到身下！
曾盏盏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这时闻到的酒精味更重了些，“你要干什么？”
顾森宁移了移合适的位置，抬腿把门踢了回去，关上门，屋内瞬间一片漆黑！
曾盏盏双手推在他的肩膀上，希望还能保持住最后一点距离，“你，你别碰我！”
顾森宁抓住她的手腕，按在她的头顶，趁着微弱的光线，看着她的脸，“这么晚，你要去哪？”
曾盏盏是想到对面三哥那边拿东西的，哪知道顾森宁一直在门口，看样子他还喝了不少酒，“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放开我！”
“不放。”
“你只会耍流氓吗？”
“你喜欢流氓吗？你喜欢我就耍！”
曾盏盏被气得不轻！
顾森宁像极了泄气的皮球，垮下紧绷的身体，把头埋进她脖颈处，“盏盏……”
“顾森宁，你喝醉了！”曾盏盏闻着他鼻息间的酒味越来越浓郁。
顾森宁是喝了很多酒，可他发现怎么喝都喝不醉，好像不来到曾盏盏面前，他的心就无法得到正常的跳动。
他浑身难受，只有在这一刻，真真实实地抱住她，仿佛才找回了呼吸。
曾盏盏只觉得耳朵和脖子发痒，他粗喘的气息不断撩动她的发丝，可两只手被他按住，身体被他压住，动弹不得，“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要发酒疯请你到别处去！”
“盏盏，我有话跟你说。”
“我不想听！”
“其实我……”
“我不想听！”
“你能不能不要对我那么凶……”
“我不想听！”
“你再打断我就堵住你的嘴！”
曾盏盏被噎，吓得抿住双唇，她现在根本反抗不了，更何况，他要是真的吻她，她躲都躲不掉！
顾森宁迟疑了几秒，借酒壮胆：“盏盏，我们在酒店的那一夜已经成了事实……让我对你负责，我们结婚好不好？”
曾盏盏脑袋“嗡”了一下，所有思绪归于空白！他说……结婚？
顾森宁悲伤难抑，这句话他一直不敢说，在酒店第二天清醒过来的时候就不敢说，害怕两人陷入比酒后乱性更窘迫的处境，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还存在很多疑点，他拿不准她的心思！毕竟她回国后对他太过冷漠，而且一直与萧致传有婚讯。
知道她为了他失明后，更不敢说！她肯定不会相信他的真心，而且会伤到她的自尊，害怕她误以为他在同情她、可怜她！她确实也是这样以为的！
其实最害怕的是……一旦说出口，他们的距离就会更加遥远，可能连“敌对”的关系都消失了，从此平行，再无交集……
进一步，退一步，他都害怕失去她！
曾盏盏敛起所有情绪，说得每个字都如同针尖在刺：“呵，没想到顾总这么单纯，不过是一夜情，就能让你这么上心，才一晚而已，就想着要结婚，能不能有点出息，我都无所谓！还是，这么急着同情我这个瞎子，好减轻你的愧疚感？我说过了，想要弥补，给我医药费就可以，从此以后我们就两清了！”
“瞎子”二字被咬得特别清晰，同时中伤在两个人摇摇欲坠的意念里，支离破碎。
“不是的，盏盏，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不是同情，不是愧疚，是我的真心！”顾森宁陷入了某种湍急的漩涡，说话开始偏离该有的逻辑。
曾盏盏苦笑，他真是醉得不轻！
“你以为我是那一夜喜欢上你的吗？不，不是的，不是在那个时候，应该是更早，更早更早之前！盏盏，你比我勇敢，你可以做到大大方方地表达爱，而我，却自命清高，没有勇气正视自己的内心！”
“可是，你个性张扬，你就是一个被爹妈宠坏的公主，你想怎样就怎样，总做一些让我难堪的事！有一段时间，我真的特别讨厌你！讨厌到……久而久之，我也认为自己是真的讨厌你……”
“你去美国的那三年，没有你时不时的出现，见不到你的笑脸，听不到你的声音，我的生活就好像一潭死水，乏味，无趣，没有激情！直到你一年前回国，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过去三年我活得糊里糊涂，原来是我的日子里少了一个你！但你再也不黏着我了，再也不对我笑了，你还和萧致有了婚约！”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你和萧致年底就要举办婚礼，我就特别看不惯，总想着针对你，引起你的注意，可我怎么为难你，你都对我太冷漠了……”
曾盏盏背脊越发冰凉，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躺在地板上太久，浑身的血肉和骨骼都在疼！说起萧致，他还这么慷慨想要助萧家一臂之力，以此让萧家不要对她退婚呢！
顾森宁继续毫无头绪地哭诉：“我讨厌欺骗，更讨厌你骗我，骗我去求婚，给我下药，骗我的项目资料，我以为你在欺骗我，我不知道你也是受害者……”
“那晚，我们在酒店的那晚，当我知道是你的第一次，我真的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好像……我得到了星辰大海！这将是上天给我这辈子最珍贵的礼物！”
“可是我又好恨你，女孩子那么看重的贞洁，你为什么那么随便！要是智慧云的报价和方案在别人手里，你是不是也会用同样的方法去得到它，跟别的男人睡？你怎么可以这么随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为了一个项目，哪怕是给出自己的第一次也要得到它，不管那个人是谁……”
曾盏盏闭上眼睛，身子微颤，他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她！他怎么可以……
“我就在想，如果资料在另一个男人手里，你肯定也会用同样的方法，给出自己的身子！我讨厌这样的你！可是为什么……盏盏，到最后，我才发现我错得好离谱！”
曾盏盏咬着牙忍着心口快要溢满的难受，在酒店的那一夜，她当时软弱无力，声音发不出来，眼睛只剩那点可怜的光感，但她知道，那个男人是顾森宁，如果不是他，或许她当时都不会让自己活下去……
“盏盏，我知道错了，那场官司，我真的以为是你处心积虑给我下了药，当时所有证据都指向盛望指向你，我才起诉你的！因为太过在乎，所以容不得你对我的利用和欺骗！对不起盏盏，原谅我好不好？”
“你说你后悔喜欢我了，我同意！我同意你后悔了，你可以不用喜欢我，甚至讨厌我！以后，以后让我来喜欢你，让我来爱你……好不好？”
顾森宁真的喝醉了，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都不在乎曾盏盏回不回答，一个劲地说，说得凌乱却又无比真情实意，好像要把深藏于心底的话都掏干净！
“盏盏，我们结婚好不好？”
曾盏盏深呼吸，他口中的美好对她来说，是那么遥不可及，她已经失去了拥有它的主动权，往后余生，她都不配了……
“顾森宁，其实以前那么疯狂喜欢你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结婚。”
“胡说，你在22岁生日的那天，明明向我求婚了。”
“那是我贪玩，对不起。”
顾森宁心如刀绞，她说对不起，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瓷砖的凉意透过单薄的布料入了肺，曾盏盏再也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顾森宁听见她的咳嗽声，混沌的思绪瞬间惊醒，浑身毛孔都是紧张的！立即撑起身，把她从地板上拉起来！
因为曾韬对他说过很多遍，她做了那么多次手术，抵抗力变得很差，稍微不注意都能酿成严重的病症！
呵护她，已经成了他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反应！尽管他现在酒精上脑，后劲让他眩晕不止！
顾森宁赶紧开灯，再蹲下去认真看着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弄疼你了？”
曾盏盏坐在地板上，还在咳嗽，一声比一声急促！
顾森宁把她抱起来，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又手忙脚乱地去给她倒温水。
把杯子放在她手中，“你先喝点水。”
曾盏盏喝了几口，呼吸稍微顺畅了。
顾森宁拿走杯子，打起精神凑近去，仔细注意她的脸色有没有不妥。
曾盏盏可以感觉到，他充满酒精味的呼吸就萦绕在眼前，两人近在咫尺。
顾森宁盯着她不放，酒精在脑袋里兴风作浪，眼前的她开始迷糊……
曾盏盏向后挪了些空间，“顾森宁，你走不走，你再不走，我叫我大哥过来了！”
顾森宁头晕脑涨，失去支撑点，整个人一下子就挨着她倒去！
“你……”曾盏盏又被他突如其来的身体扑倒，这次是坐在沙发上，他瘫软无力，应该是沉醉过去了，他到底喝了多少！
“顾森宁！顾森宁！”她喊不醒他！
顾森宁后来还是被她推开，仰躺在沙发上，曾盏盏迅速起身，她得赶紧离他远点！
“盏盏，盏盏……”顾森宁嘴里呢喃着她的名字。
曾盏盏杵在他身旁，听得很清楚，今晚又要被他搞得无法安眠了！
顾森宁酒后吐真言的闹剧，以他的昏睡结束。
顾森宁做了好长好长的梦……梦里的场景又不仅仅是梦，是回忆，是过往的种种，都是与曾盏盏有关的……
他坐在某个角落，背靠树干在冥想。突然一个女生闯入了他的视线，她竟撸起裤腿就去爬树，动作利索……然后，她爬到五六米高的地方，兴许是望了一眼脚下，就吓得不敢移动！
他就这样看着她，从无惧无畏到表情凝固，再到浑身颤抖，最后哇哇大哭！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会有这么搞笑的女孩子……
他没有毕业就开始进入公司，因为工作和家族的关系，他与她的父亲和大哥都有打过交道，曾经在很多场合里，亲眼看着他们都毫不吝啬地夸赞自己的女儿自己妹妹，逢人就夸，不问自答地夸！
可谓是：“曾家宠女，天下皆知”！
曾颂文和姜绚宠女无度，三个兄长更是护妹狂魔，特别是曾韬！这种认知，在端城无人不晓！
顾森宁听过太多太多关于曾盏盏的事情了，多到……旁人可以一笑置之的话题，而他，却留了半颗心脏去锁住关于她的信息。
曾家如今四世同堂，曾颂文和姜绚有三个儿子，曾盏盏是他们的第四个孩子，也是曾家唯一的一个女孩子！
姜绚喜欢女儿，发誓一定要生到女儿为止！怀四胎的时候，她忽然变得天天就知道买杯子，后来真的如愿生了个小公主，所以给她取名为“盏盏”。姜绚在孕期一共买了518个小盏，说来也巧，曾盏盏的生日是5月18日。
他知道这个“典故”时，还真觉得“盏盏”这个名字的渊源颇有深意，每次心底喊起，无声欢喜。
她不止画画和摄影很厉害，射击馆、赛车场、马场、深海潜水区，到处都有她骄傲的身影！自从她上任盛望副总裁后，他们交手的次数多了，他自知很多时候都不如她的严谨和灵敏！
她真的很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