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 章 刁民
是夜。
汽车的轰鸣在护城河的桥头戛然而止，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距离护河村越来越近。一行白色身影推推搡搡走满了一条进村的小路，这场景任谁看了也是一阵头皮发麻毫毛倒立。俯身藏在夜色中的护河村村民这时大气都不敢喘，眼睛瞪得老大仔细看：
一袭白衣影，诸多夜游神。白衣影；点点昙花蕊，月色朦胧处，谁家夜晚发丧。夜游神；墩墩寒鸦羽，星云泼墨飞，伸手不见五指。个个纸衣点缀，人人恰似癫狂。打帆的孝子哭，如泣如诉。摔碗的儿女吼，难掩真假。抬棺的四人最难受，千斤压肩头，心盼棺中人无间事。放炮的也难受，亡人引路声声啼，噼里啪啦颤心头。撒花的不难受，几片雪花落天际，偶撒菊瓣落肩头。
脚不离地推搡嚷，哭不成曲。手无节拍乱击揍，喊不成调。
人让三分赖皮鬼，鬼怕七分正直人。
“妈的，打死你们这些吓人的玩意儿。”护河村村的村民此时已经分不清眼前的真假，或许是被泼皮无赖的压抑和往日遇见的不公，也不在意是人是鬼，一哄声的上去胡乱打砸。
“哎呦，疼，别打了。”
“你们从哪冒出来的？”
“妈耶，不会碰到真的鬼了吧！”
“…”一时间装神弄鬼的送葬队伍被村民冲散，毫无防备的人群被打的嗷嗷嚎叫。
“你们这帮瘪犊子玩意，不好好过活着来这里装神弄鬼，看我不打死你们狗娘养的。”村民追喊叫骂一同朝着停车处跑着的人群，他们跑的越狼狈不堪村民们看在眼里越是气愤。
“砰，打死你们这帮狗日的。”逃命的终究要比复仇的跑了快一些，装神弄鬼的人先一步躲上了车内。村民眼看着无可奈何，中间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双手搬起一块石头狠狠的砸向车前的挡风玻璃。玻璃碎了，车里的人怕这群他们眼中的‘刁民’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一脚油门冲了出去。那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躲闪不及直接被车撞飞，好在年轻力壮在医院躺了几天也就没事了。
“应该就是这么回事了，爸。大哥和大嫂不知道为什么之后也没再去强迫护河村的村民，一直耽搁到了现在？”秦牧羊跟秦汉把这件事的始末交待了清楚。
“哎，我这一辈子也没干过这么丢人的事，咋就生出了他这么个不争气的玩意？”秦汉无了个大语，对陈晏河自嘲完又转身对秦慕阳说：“牧羊你记着，做人得讲良心。这个世道手段固然重要，但是老天爷还是喜欢忠厚老实的人。”
“爸，咱们接下来怎么办？”秦牧羊也很赞同自己父亲的观点，点头表示记下又问秦汉接下来的想法。
“那个高正公就因为这件事整得咱们家…不过也确实是咱们有错在先。”秦汉沉吟一下，又接着说：“那就咱们先示弱！下午爷俩儿去一趟护河村，我去和那里的村民们说。”
秦牧羊多年来一直都是忠厚坦诚，听到能和父亲一起出门做事自然欢喜的不得了。从小到大都没和自己的父亲共事过，这手把手教自己的机会让他狂喜。
秦汉毕竟是从穷人过来的，下午的拆迁聊的很顺利双方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甚至秦家父子被村民硬留下吃了一顿饭，二人不禁想起很久没吃过这么实实在在又充满着烟火气的食！
转眼三天。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大早上秦汉还没醒就听见窗外秦苏武一个劲的喊着自己。
“怎么了？磕磕绊绊的我还没死呢！”秦汉被搅扰了清晨的好梦，心里也不痛快。有心想着不答应，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么着急的来找自己，怕不是有什么急事！
“爸，我和邓红前段时间跟政府合作拿下了一块地皮准备建一个新型游乐场。我们俩这几个月可是费了老大力气终于让原住户都愿意签合同搬走了！”秦苏武进了秦汉的卧室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大口的喝水，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以为是他谈下来的。
“哦！是吗，那你辛苦了！”秦汉也不想拆穿他，含糊其辞的应承着。
“大哥你这么早就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用我帮忙吗？”秦牧羊听见秦苏武大呼小叫的也赶紧起来穿好衣服走进来。
“我呀，最近谈下来一块地皮准备建个新型游乐场给咱家添些像样的产业！”秦苏武见牧羊进来立马换了一副语气神态，转头又接着对秦汉说道：“爸，你是不知道那些刁民啊！往死了要价，我来来回回得跑了十多趟。腿都给我遛细了，最后还好我让了一步他们愿意签了。可不像咱家某些人就知道整日在家里待着，也不知道创新开阔新领域。”
秦牧羊从来不愿意跟大哥争竞这些所谓的劳苦功高，面不改色的恭维着秦苏武：“大哥从小能力就比我强，我不如大哥只能在家做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好啦！既然地皮已经拿到手了就赶紧安排人手动工吧。”秦汉看着自己大儿子这副难看的吃相，不愿意再听他说话。只想着赶紧说完让他出去，自己再睡个回笼觉。
“什么？”还没等走秦苏武接起一个电话。
“你放屁，那些鬼啊神啊的不是咱们找人装的吗？”秦牧羊看了一眼秦汉扭过头冲着墙小声说着。
“人怎么样？没死吧？那就行，给点钱让他把嘴闭上。”听着秦苏武的话秦汉也不想多过关注什么，只想躲个清净。
“嘿嘿，爸。护河村工地那边出了点事，我去看看哈！”放下电话秦苏武抬头看两人时才发现都没人看自己，也不觉得尴尬，说了几句就快步出去了。
“哎，他这三十多年哪做成过事？”秦汉看着愈行愈远的车影忍不住唠叨着几句。
“爸，要不我去帮帮我大哥吧！人多…”秦牧羊站在秦汉的身后说着。
“不用，他会主动给我打电话要帮助的，在家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