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教会的选择
“为何……不是教会，而是教会‘们’？”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骷髅校长眼窝中的幽蓝火焰微微闪烁，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他当然明白，选择信仰是件大事，多了解几个教会，货比三家，再做决定也无可厚非。然而，这位沃达纳兹家族的少年，言谈举止间流露出的意思，却让他隐约觉得，这并非简单的比较选择。
“难道说……这小子是想……”骷髅校长不禁暗自揣测，“他想加入所有教会？！”
这念头一冒出来，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帝国中确实存在着信仰多个神明的信徒，但那大多是出于对不同神明的不同方面的敬仰，而这位少年，分明是……
“是想把所有教会的好处都捞一遍啊！”骷髅校长心中了然，却并没有感到反感，反而对这少年的坦率和野心生出一丝欣赏。
“信仰多个神明，并无不可。”骷髅校长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只是有些教会，对此颇有微词啊。”
“您说得对。”莱恩立刻点头称是，心中却暗自盘算着。
正如骷髅校长所料，他的目的非常明确：所有能加入的教会，他都要加入！
在他看来，既然加入教会可以获得各种好处，那为何要拒绝？那些不允许重复加入的教会也就罢了，其他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我推荐你先去弗里辛加教会看看。”骷髅校长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弗里辛加是一位为了支撑世界而牺牲自我的神明，他的教会成员友善可亲，应该会欢迎你。”
“弗里辛加……教会。”莱恩默默记下，心中却毫无波澜。
“然后是卡拉索教会。卡拉索是混乱与变化之神，他从不在意信徒是否信仰其他神明，而且，他会很喜欢你这样的人。”
“卡拉索……教会。”莱恩继续记录，心中毫无波澜。
“最后，你可以去卡波雷奥教会看看。卡波雷奥是剑术之神，他应该会欣赏你这样与众不同的人。”
“卡波雷奥教会……”莱恩手中的羽毛笔一顿，猛地抬起头，“您知道我上剑术课的事？”
一股寒意从他心底升起。虽然这只是一件小事，但这位骷髅校长对他的关注，未免也太过仔细了些。
被教授关注，尤其是被一位疯子教授关注，可不是什么好事。
“学习剑术固然重要，但也不要忘记魔法。”骷髅校长仿佛没有察觉到莱恩的异样，自顾自地说道，“魔法，才是真正伟大的学问。”
“谨遵教诲。”莱恩低下头，恭敬地回答道。
当然，他心里根本没有把这句话当回事。对他来说，魔法只是通往成功的工具，而不是最终目标。
“嗯，很好。”骷髅校长满意地点点头，眼中幽蓝的火焰跳动了一下，“这小子，不简单啊。”
庞大的魔力值，感知魔力的能力，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难得的是，他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付出任何努力，这份耐心和毅力，才是最可怕的。
“未来可期啊。”骷髅校长心中暗叹一声，“我得去看看那些被关禁闭的学生了，你好好努力吧，沃达纳兹。”
“谢谢您……嗯？”莱恩突然反应过来，骷髅校长刚才说什么？关禁闭？
然而，骷髅校长已经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房间的另一端。
虽然莱恩很想知道白虎之塔有多少学生被关了禁闭，但他还是决定先去拜访那些教会。
“你要去哪里？”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尤尼尔提着一个精致的藤编篮子，好奇地看着他。
“弗里辛加教会……”莱恩头也不回地说道。
“啊，弗里辛加教会，我平时就对……”尤尼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莱恩打断了。
“……还有卡拉索教会。”
“？？”尤尼尔一脸茫然。
“还有卡波雷奥教会？嗯，今天可能去不完，去太多地方可能会显得太刻意了，要不每周去一个，轮流着来？”
“……”尤尼尔决定放弃追问，选择接受现实。
啊，莱恩只是想信仰三个神明而已！
“给你，拿着。”尤尼尔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用白布包裹着的三明治，递给莱恩。
白面包中间夹着火腿、番茄、生菜、煮鸡蛋碎等馅料，看起来十分诱人。对于饥肠辘辘的新生来说，这可是会让他们不惜大打出手也要抢夺的食物。
“谢谢，不过，多少钱？”莱恩接过三明治，问道。
“……送你的……”尤尼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什么？真的假的？为什么？你有什么目的？”莱恩一脸警惕地看着尤尼尔。
“虽然我不该说这些……不过，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奇怪？这是为了感谢你昨天帮了我，快吃吧。”尤尼尔催促道。
莱恩点点头，不再追问，大口地吃了起来。
趁着莱恩狼吞虎咽地吃着三明治，尤尼尔倒了一杯冰镇苹果汁递给他。
“咕咚——”莱恩一口气喝完苹果汁，问道，“不过，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一般不都是先问这个吗？”尤尼尔笑着说道，“是从弗莱芒教会领的，我们家族和弗莱芒教会一直关系很好。”
弗莱芒，炼金之神。
这个教会的祭司都是技艺高超的炼金术师。
尤尼尔的家族，梅里迪斯家族，一直以来都为弗莱芒教会提供了大量的资金支持。
因此，弗莱芒教会的祭司们认出了尤尼尔，特意准备了各种食物，装了满满一篮子送给他。
“沃达纳兹家族怎么不赞助其他教会呢？”莱恩对梅里迪斯家族的远见感到佩服。
像这样提供赞助，自然会有所回报。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尤尼尔欲言又止。
“什么不太好？”莱恩有些疑惑。
难道是说三明治和苹果汁的搭配不太好？
“那个，赞助弗莱芒教会的事。其实我也信仰弗莱芒……”尤尼尔的声音越来越小。
就像加雷斯因为说“炼金术也是魔法”而被莱恩敲了一顿那样，傲慢的魔法师中，有不少人瞧不起炼金术师。
如果被人知道自己赞助或信仰弗莱芒教会，难免会被人说“堂堂帝国名门望族，居然去赞助那种教会，真是有失体面”。
当然，莱恩对此毫不在意。
“赞助就赞助，有什么关系？”
“……也是哦。”尤尼尔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开心地又给莱恩倒了一杯苹果汁。
“再喝点。”
“嗯？还有……”尤尼尔心想：
本来还担心他性格特殊，可能很难适应苍蓝龙之塔的生活，但现在看来，有这位少年在，应该不会像想象中那么艰难了。
“您好，我想了解一下弗里辛加大人。”莱恩走进弗里辛加教会的帐篷，恭敬地说道。
“！”帐篷里的祭司们纷纷抬起头，喜出望外。
“欢迎，欢迎！兄弟！你想了解弗里辛加大人，真是太好了！”
“我一直以来都听说了很多关于弗里辛加大人的事迹，对您这样伟大的人物充满了敬仰。”莱恩隐藏起真实想法，开口说道。
即使心里在疯狂吐槽，表面上也要装出一副毕恭毕敬、充满敬意的样子，这才是研究生院的生存之道。
而莱恩在这方面的表情管理能力，可谓是炉火纯青。
祭司们自然也被莱恩的态度所打动。
没想到这位出身名门望族的贵公子居然会亲自来访。
“快请进！赛拉菲娜，快来帮忙！”
“知……知道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莱恩惊讶地发现，被祭司叫来的那位学生长相十分奇特。
古铜色的皮肤隐隐透着一股赤红色的气息，额头中央还长着两根弯曲的犄角。他眼神躲闪，似乎有些胆怯，但偶尔又能看到一抹火光在眼中闪烁。
“是恶魔混血！”
这是混血种族中最为罕见的一支。莱恩也只是听说过，从未亲眼见过。
据说，如果祖先中有人曾与恶魔签订契约，那么后代中偶尔会出现受到恶魔血脉影响的个体，而且往往是隔代遗传。
大多数人都对这种种族抱有排斥心理，所以这位恶魔混血少女才会显得如此小心谨慎，生怕惹人厌烦。
“这位赛拉菲娜同学也是今年的新生，来自＜永燃的不死鸟之塔＞。”祭司们介绍道，语气中难掩自豪。
不死鸟之塔的学生通常很少与其他塔的学生来往，但这次他们一听说教会需要帮忙，就主动请缨了。
“真是太感人了，没想到这里也有信仰弗里辛加大人的朋友，不愧是弗里辛加大人。”莱恩感慨道。
“兄弟！”尽管莱恩只是随口一说，但祭司们已经高兴得找不着北了。
“不过……”走进帐篷后，莱恩环顾四周。
加入教会最重要的事情有两件：
加入教会能得到什么？
以及加入教会需要做什么？
万一加入了什么奇怪的教会，每次参加集会都要鞭笞自己，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不愧是教会的帐篷，真是简朴啊。”莱恩心中暗自吐槽。
帐篷内部的陈设十分简单，只有几张长椅，前方则摆放着一个类似弗里辛加象征的标志。
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莱恩却感到一丝违和感。
“这里是不是炼金物品太多了？”
帐篷里充斥着大量散发着魔力的物品。
附魔物品，也就是炼金物品，即使是最普通的，也价格不菲，十分罕见。
然而，这种东西在帐篷里居然随处可见。
而且，祭司们的穿着打扮也并不奢华……
“弗里辛加不是为了支撑世界而牺牲自我的神明吗？难道他跟炼金物品的制造有关？”莱恩心中充满了疑惑。
咚，咚，咚。
一位身材矮小、瘦骨嶙峋的祭司朝莱恩走了过来，似乎是想为他讲解。
“……？”
令人惊讶的是，这位祭司每走一步，地上都会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莱恩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啊，吓到您了吗？兄弟？”祭司似乎察觉到了莱恩的惊讶，笑着解释道。
“不用害怕，这都是因为我佩戴的炼金物品。这是一件被诅咒的炼金物品，兄弟。它可以增强我的神圣力量，但代价是增加我的体重。”
“啊，难道您是在探索地下城或者冒险的时候不小心戴上的吗？”莱恩问道。
“那倒不是，是为了纪念弗里辛加大人才佩戴的。”祭司回答道。
“？？”莱恩更加疑惑了。
“弗里辛加大人为了支撑世界，牺牲了自己，承受了永恒的诅咒。为了纪念他，我们也要有所牺牲，不是吗？兄弟，我们每佩戴一件被诅咒的炼金物品，世界上的诅咒就会减少一分。”祭司解释道。
弗里辛加教会。
为了纪念那位承受了支撑世界之诅咒的神明，祭司们纷纷佩戴上被诅咒的炼金物品。
他们的神圣魔法并不能像其他神圣魔法那样解除炼金物品上的诅咒，反而会同时增强其效果和诅咒，效果极其极端。
渐渐明白真相的莱恩，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他开始后悔了。
“我真是疯了，居然会听信校长的话。”莱恩心中哀嚎。
就是因为校长营造的那种和蔼可亲的谈话氛围，让他一时放松了警惕，没想到这些教会居然如此疯狂。
居然会有教会故意佩戴被诅咒的炼金物品……
“……看来您不太喜欢这样。”这位祭司很不简单。
尽管莱恩已经努力控制表情，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莱恩的厌恶。
“没有，我很高兴……”莱恩连忙否认道。
“不用勉强，兄弟。为弗里辛加大人献身的道路确实充满艰辛，如果您现在改变主意，不想再走下去，也是可以理解的。”祭司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莱恩虽然感到抱歉，但还是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确认了出口的位置。
毕竟，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翻脸，把他强行留下。
“这条被诅咒的腰带本来是为新来的兄弟准备的见面礼……但每次我详细介绍完，大家都会被吓跑。这也难怪，毕竟是会吸收魔力的被诅咒的腰带，谁会喜欢呢？”祭司叹了口气，说道。
“……等等，您是说，它的效果是什么？”莱恩突然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