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卧底
雷蒙德教授哭笑不得，却也只得点了点头。
他本就没打算干涉莱恩的“商业计划”。
“据我所知，此前还没学生这般做过，你的想法很有创意，非常有创意。”
“谢谢教授，看来我的生意一定会很红火。”
“我可不是在夸你！”
雷蒙德教授嘴上这般说着，心中却暗暗赞许莱恩的理财头脑。
毕竟，炼金术所需的药材与材料皆是价格不菲，总不能指望着旁人白送吧？
只能自己想办法赚钱购买。
“这小子如此会赚钱，日后定然不会为钱财发愁。”
“白菜和香葱……嗯，用来做汤应该不错。”
“！”
听到雷蒙德教授的话，莱恩猛地抬起头来。
帝国的饮食文化并非只有西餐，幅员辽阔的帝国各地都有着不同的饮食习惯。
譬如，沃达纳兹家族所在的帝国西部地区，以面包、奶酪等西式食物为主；而帝国东部地区，则以米饭、面条、辣椒酱、大酱等莱恩熟悉的东方食物为主。
“您喜欢喝汤吗？”
“喜欢是喜欢，但我很少喝。”
“？”
“因为那是东部地区的菜肴，我不喜欢东部的矮人。”
雷蒙德教授皱起眉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
“难道您和东部的矮人有什么过节吗？”
“我有一些远房亲戚住在东部，每次见到我，他们总是唠唠叨叨，没完没了……‘最近再生药剂的价格很高，你可以做这个生意’、‘你就是不会赚钱’、‘你怎么不经常来看我们’、‘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用上了长烟斗’……”
“……”
莱恩被雷蒙德教授的抱怨吓了一跳。
他听说过帝国东部地区比西部地区更加传统保守，却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原、原来如此。”
“不说这些了，反正食物本身没有错，我也不是讨厌吃，等你做好了汤，记得给我留一碗。”
虽然莱恩并没有答应，但他知道，在心情不好的教授面前，最好还是不要反驳。
“能请您品尝我做的菜，是我的荣幸。”
雷蒙德教授听到莱恩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等，沃达纳兹家族好像是在西部吧？那小子的东方菜，真的能吃吗？”
雷蒙德教授突然有些担心起来。
虽然他知道莱恩很有干活的天赋，但贵族子弟中很少有会做饭的。
之前看莱恩烤牛排的样子，应该不是完全不会做饭，但东方菜的制作工艺比较复杂，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掌握的。
“……还是算了，我突然觉得，让你请我吃饭不太合适，毕竟是你自己种的菜。”
“可是，教授，您刚才吃的熏肉，是我和朋友们一起猎杀的……”
“那也是我提供的猪肉！”
雷蒙德教授终于忍不住发火了。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后，莱恩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周末你有什么安排？”
“来这里干活吗？”
“……就算你再怎么勤快，我也不会在周末把学生叫过来干活吧？”
雷蒙德教授哭笑不得地说道。
然而，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莱恩的反应。
“咦？周末不用来干活吗？”
为什么？
周末把学生叫过来干活，不是教授们的必备技能吗？
“你把活干得这么好，周末就不用来了。如果你想打理你的菜园，可以过来看看……而且，你周末应该也会很忙。”
雷蒙德教授意味深长地说道。
莱恩听了，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家伙，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难道有什么事要发生吗？”
“能有什么事？你想想看，那些在平时被我们折磨得饥肠辘辘的学生，到了周末会干什么？”
“烧毁学校？”
“……这也太过激了吧？他们会想方设法填饱肚子。”
“逼上梁山”，这就是里奇校长的治学理念。
一般来说，新生们在度过第一周的课程后，就会在周末迎来难得的空闲时间，然后，他们就会开始思考人生。
——这所学校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们？难道是因为校长是亡灵法师？
——我们不能再这样饿肚子了！必须想办法弄点吃的！
——朋友们！让我们一起行动起来吧！
“我听说，黑龟之塔的学生们会在主教学楼后面的森林里寻找可以食用的野果。”
“黑龟之塔的学生，的确会这么做。”
雷蒙德教授毫不意外地说道。
新生们的周末活动，通常取决于他们所在的宿舍。
黑龟之塔的学生大多出身平民、商人，甚至还有奴隶，他们没有贵族的架子，行动力也比较强。
因此，他们在周末去学校后面的森林和山上寻找食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多亏了你之前猎杀的那头野猪，估计会有不少学生会尝试着去打猎。一般来说，第一周就敢去打猎的学生可不多见。”
“这都是教授您的教导有方。”
莱恩的马屁拍得雷蒙德教授心花怒放，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怎么感觉像是在骂人呢？
“那苍蓝龙之塔的学生，平时都是怎么度过周末的？”
“苍蓝龙之塔的学生，行动力是最差的，毕竟都是些养尊处优的家伙。”
莱恩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的确，就他目前观察到的情况来看，苍蓝龙之塔的学生中，估计没几个人愿意在周末去森林里寻找食物。
“不过，每年都会有几个有能力的家伙，在饿了几周肚子后，终于幡然醒悟，想出了好办法。”
雷蒙德教授一边说着，一边意味深长地看着莱恩。
他想，今年的苍蓝龙之塔，应该会和往年不太一样吧？
毕竟，单凭沃达纳兹家族的这位“奇葩”，就足以打破常规了……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尊敬的教授，您能跟我说说其他宿舍的情况吗？”
“好吧，就告诉你一些吧。至于不死鸟之塔的学生……你就别想了，他们可不是那种会因为饥饿和劳累就屈服的家伙。”
不死鸟之塔的学生，都是由帝国教会派来的见习神官。
他们常年在教会过着节俭朴素的生活，因此，他们也是所有新生中最适应魔法学校生活的。
所以，当其他宿舍的学生都在为食物发愁的时候，不死鸟之塔的学生却可以安心地祈祷，等待着周末的到来。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真是不可思议，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只吃那些东西还能活蹦乱跳的？”
莱恩突然愣住了。
等等，他好像也在研究生时期，靠着那些东西，奇迹般地活了好几年……
“嗯……看来，人类的潜力真是无穷无尽啊。”
“对了，沃达纳兹，你周末打算去打猎吗？”
“是的。”
莱恩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反正他也瞒不住。
“那你小心点，白虎之塔的学生也经常去打猎。一般来说，他们第一周会比较收敛，但他们既然听说你猎杀了一头野猪，以他们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都是教授您的教导有方。”
“……行了行了，你知道就行了。白虎之塔的学生，历来都是惹是生非的家伙，你小心一点。毕竟，他们都是骑士家族出身，血气方刚的。”
“我知道了，如果真的发生冲突，我会制定周密的计划，以多胜少。”
“……”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呢……！
雷蒙德教授本来还想提醒莱恩几句，但转念一想，以沃达纳兹家族的实力，应该不会吃亏。
“你也不一定能遇到他们，森林和山那么大，说不定他们会放弃打猎，选择做其他事……不，不可能，第一周怎么可能……”
“除了打猎，他们还能做什么？”
“……”
雷蒙德教授开始后悔自己多嘴了。
他总觉得，如果自己告诉了莱恩，莱恩一定会去尝试一下。
“越狱。”
“……？！”
越狱。
魔法学校占地广阔，周围环绕着高耸的城墙，城墙上还设有魔法结界。
然而，总有一些学生，试图逃离这所“监狱”。
想想看，魔法学校外面的村庄里，有各种各样的商品，也难怪会有人铤而走险。
“新衣服、新衬衫、新腰带、新裤子、新靴子、面包、黄油、奶酪、果酱、各种干粮、针线包、纸笔、肥皂、香水……天啊，太多了，根本数不清！”
“越狱”这两个字，瞬间点燃了莱恩的热情，他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如果能弄到那些东西，他就能在宿舍里过上皇帝般的生活了！
“看吧！我就知道你会动歪脑筋！”
雷蒙德教授一眼就看穿了莱恩的心思。
“教授，您在说什么啊？”
“你还想装傻？你小子肯定在想，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吧！”
“没有啊，教授，您想多了。”
“少骗人了！”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支蜡烛在摇曳着。
三个表情凶狠的人，正在威胁一个兽人。
“听着，兽人，你应该知道现在的处境吧？你唯一的出路，就是乖乖地跟我们合作！”
“……莱恩，就算你不恐吓我，我也会告诉你们的。”
德尔库哭笑不得地看着加雷斯。
这个瘦弱的家伙，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非但不可怕，反而有些滑稽。
他莫名其妙地被这三个人带到这里，还被要求配合他们演戏，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看来，效果不太好啊。”
莱恩一把拉开窗帘，温暖的阳光瞬间洒满了整个教室。索菲亚吹灭了蜡烛。
加雷斯还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看着莱恩和德尔库。
“不是说要恐吓兽人吗？！你们怎么和他这么熟？！”
“我们本来就认识啊。”
“那你还让我准备这些道具？！”
“如果我们表现得太亲密，会被其他白虎之塔的学生看到的。”
“！”
德尔库恍然大悟。
莱恩说得没错，如果被其他学生误会了，那就麻烦了。
“谢谢你，莱恩，你考虑得很周到，如果我们表现得太亲密，的确容易引起误会。”
“小事一桩，为了让你安心地做我们的“卧底”，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等等，你说谁是卧底？”
德尔库对这个称呼很不满。
莱恩疑惑地问道：
“你不是答应过我，如果莫拉迪家族的人有什么异常举动，就会告诉我们吗？”
“我是说过。”
“那不就是卧底吗？”
“……我觉得，应该有更文雅、更体面的称呼吧？”
作为骑士家族的子孙，德尔库对“卧底”这个词非常抗拒。
他提供情报，是为了维护正义，怎么能说是卧底呢？
“我觉得，卧底这个词挺贴切的。”
一旁的加雷斯插嘴道。
德尔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加雷斯自知失言，心虚地移开了视线，支支吾吾地说道：
“也、也许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