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敖朔，你迷失了。”
“我他妈没有！这一定存在什么问题——”
关于最开始的调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无数的查证和搜集线索证据疯狂进行着，可结果——
还是保持原来的调查报告：
敖朔在上报自己是前往击退敌军的目的记录后，借此机会屠杀了一个星球的平民，毫不留情。
敖朔所有的政治权力被暂时剥夺，单看现在这个情况，已经不是暂时剥夺那么简单了。
老师的权力也几乎被剥夺完全，而敖朔已经和老师争吵了很多次，讨论了很多次关于这件事情的疑点，比如：
为什么敖朔在运用灵源的时候会突然丧失意识？
为什么敖朔在那么多飞船敌军的包围下在意识丧失的最后还只是倒在地上受了轻伤？
为什么敖朔会将攻击目标转成手无寸铁，根本没有表现出攻击性的平民？
为什么会有不知来路的敌军突然袭击了复星系的边界政治中心？
为什么这一次敖朔屠杀平民的消息会传得那么迅速，几乎几大星系的高层都已经了解？
……
疑点多到无从下手。
“有没有一种可能？”在无数次和老师的争论之后，敖朔终于在病房里提出了他一直想但是也一直怀疑和否决的想法，“我……被精神控制了？”
“怎么可能，”老师一听就无语了，“敖朔，你知道你脑内植入的心智锁有什么作用吗？它可以给你的精神信息上锁，以防有灵源能量是精神控制方向的人可以通过精神控制或者读心猜取你脑中所想的信息，你知不知道历史上从来没有人可以破解成功心智锁？你到底在想什么？！”
“万一……”敖朔大脑正在高速运转，“那只是我们没有看到，如果星际边界真的存在最先进的科技，可以短时间破解心智锁，实现对我的精神操控呢？”
“异想天开。”老师冷笑着，“你知不知道如果他们研发出了破解心智锁的科技，那我们早就打败仗了？哪里用等到你这个时候！”
敖朔紧咬着牙，说不出话。
是啊，如果敌方早就可以突破这项技术，那为什么不直接完全侵略他们的控制区域，实现全面入侵？
“敖朔，我要跟你说一个坏消息，”老师看着手机不停振动接收来的消息，“你之前做的心理体检和心理咨询全部被调了出来，作为了这场事件的部分证据。”
“证据？”敖朔气笑了，“我的体检能做什么证据？！”
“心理医生给你的评价是——有严重的暴力倾向，情感认知障碍，小时候的原生家庭带来长期的心理消极影响，血腥和死亡场面可以引起你大脑皮层的部分兴奋，并且有着初步的躁郁症，属于心理危险人物。”
“就因为这个——？”敖朔气极反笑，他笑到浑身都在颤抖，“就因为我心理医生随便写的这几句话，他们就觉得我天生是个杀人犯，天生就嗜杀成性，天生就会伤害别人吗？！”
“敖朔你冷静些，”老师叹了叹气，“这只是他们的一个调查步骤出来的结果，你先不要急。”
“我不是急，”敖朔声音在猛地颤抖着，“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了这个世界付出了那么多，打了那么多仗，为的就是保护这个世界，不让这个世界被战火破坏，可最后他妈的还是不相信我，觉得我是个会破坏世界的坏人？！他妈的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这件事情太突然了，我们无论是谁都没有做好准备，甚至一开始得知消息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下手分析，”老师快速地浏览着手机上的消息，“我们都相信你不会这样去伤害平民的，包括今泽一开始也根本不信这个消息，可是……可是我们一遍遍调查……结果就是这样。”
“结果就是这样？”敖朔苦笑到眼泪都出来了，“结果？这就是我的结果？我费尽心血来保护这个世界，我的结果就是因为反社会罪的屠杀平民而被判刑入狱或者被判处死刑？！是吗，你回答我啊，这他妈就是我的结果是吗？！”
“对不起，阿朔……”老师看到了手机上接收的无数消息，全是调查结果一一指向了敖朔自发性的屠杀行为确认无误，他指间都在不住地颤抖着，“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到底为什么……”老师终于抬起头，看向敖朔，满眼愤恨，痛心疾首，“你到底他妈的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他们都是一条条无辜的生命啊！你就这样在一瞬间毁灭了多少生命你知不知道啊？！敖朔，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
敖朔没再说话，他看着老师沉痛的目光像是闪着寒光的利刃一般朝他身上飞来，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他在这一刻就知道，他的老师，他一直尊重敬爱的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用心照顾他长大成人的老师，也彻底丧失了对他的信任。
一个月的全方面调查，几大星系派了无数人力前往实地进行证据搜集和还原模拟，最后呈现的都是这个结局——
敖朔，故意，自发性地，毁灭了一个星球，反社会性质屠杀了平民。
无可辩驳。
可谓是铁证如山。
敖朔被从医院送到了某个海岛上的独立监狱，重兵把守，不允许任何人前来交流，只能一个人等待着最后星际法庭的审判。
可敖朔没有放弃反抗，他一直在试图和外面的人沟通，想要为自己澄清真相。
终于在他无数次挣扎，并且以自残和绝食抗议之后，今泽在星际法院开庭之前来到了独立监狱找到了敖朔。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今泽现在和之前的神情截然不同，他满眼都是愤慨和不敢置信，“敖朔，是，我之前是讨厌你，可是我不恨你，因为你确实是用命在保护着这个世界，我非常敬重你，可你……你到底为什么要去伤害他们，他们只是手无寸铁的平民啊，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啊？！！”
“你先听我讲，”敖朔这段时间暴瘦，整个人憔悴不堪，面色蜡黄，由于太多天根本不进食，他已经暴瘦到只剩下一把骨架，像是张披着人皮的骨骼标本，骇人而又心酸，可他眼神像是有熊熊燃烧的火焰续着，永不熄灭一般的明亮，“今泽，事情不是这样，我根本就没有想要去杀人，我真的从头到尾只是想去救人，我根本就没有杀人的意识，你去帮我调查我是不是被精神控制了可以吗？我真的不会故意去……”
“够了，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今泽冷冷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已经派了大量的精神分析院的研究人员来给你，以及前往战地去用最先进的设备来调查，我们最后得出的结果就是排除了他人精神控制干扰你的可能性，你当初下杀手的时候，就没有想到自己会不敢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吗？！你这个懦夫，懦夫！！”
“事情不是这样——”敖朔急了，他们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敖朔急到用力地敲打着那一层玻璃隔层，可被限制削弱了灵源能量的他不再有毁天灭地的能力，拼命的敲打能换来的只有敖朔手掌渐渐出血，肿胀，可他根本没有停下来，依然在狂吼着，“我求你了，我求你了今泽，你再帮我去调查好不好，只有你最有能力可以去找出事情的真相了，我求你，我求你去把事情的真相找出来好不好——”
“你他妈的够了！”今泽实在忍不住了，指着敖朔鼻子大骂，“你以为我没有认真调查吗？！你以为我在公报私仇趁机陷害你吗？！我他妈的这个月疯了一样的去寻找真相，就是为了希望能帮你澄清，帮你洗脱罪名，可你他妈的知道吗？！我越查我的心越凉，我查出来的每一个证据都在告诉我，是你故意，是你自发地去毁掉了一个星球，害死了无数的无辜百姓啊！你知道我一开始有多想帮你洗脱冤屈，现在就有多恨你吗？！你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恨这个世界便报复了这个世界，你害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上百亿人啊你个混蛋——”
“真相一定不是这样的……”敖朔从最开始的激动逐渐变得哽咽和悲伤，可他依旧没有放弃，“我求你，今泽，我不会这样做的，我……我爱上了一个女人，她不在我这个时代，你明白吗？我爱上了一个未来的女人，她在未来等我啊，她在这个世界的未来啊！我怎么会去伤害这个世界，我现在有多爱这个世界你知道吗？！我希望我可以用命守护这个世界，来给她一个和平快乐的世界啊，我不会去伤害无辜的人，我绝对不会去这样做的啊，有个女人在未来等着我，我不能……”
“我不能这么就坐牢，或者死了……”敖朔说到这里眼泪终于流下，眼眶通红，“她在未来等着我啊……我不能就这么消失，我还要到未来，到未来遇见她，她在等着我啊，我不会伤害无辜的人，我已经放下了，以前这个世界，我的家族，我的敌人，对我的恨和恶，我他妈都放下了，我真的对这个世界没有恶意，我真的只是想好好活到未来遇见她，她还在等我啊……”
“都到什么时候了还在满嘴谎话？”今泽冷笑，“我真是看清你了敖朔，你就是个自我催眠的魔鬼，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你还在为了自己的权力编造谎言，垂死挣扎。够了，我要走了，下一次见面，就是在星际法庭上了。”
“今泽——”今泽早已起身离开，可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泣血的嘶吼，尖锐到像是地狱里的厉鬼被烈焰灼烧才能发出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回看便愣住了。
敖朔跪在地上，朝着他俯下了背，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一次，两次，三次……
敖朔的额头早已磕破了皮，鲜血染红了监狱的地板，可他并没有停下，而是一次一次，重重地撞向了地板。
“停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今泽也几近崩溃，朝他大吼，“你他妈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求你……”敖朔因为嘶吼过度而声带损坏，硬生生咳出了一口鲜血，混着他止不住的泪滴落在了地上，慢慢绽放出一朵朵血花，“我求你……我真的不会想伤害这个世界的……她还在未来等我啊，我要去找她，我不能就这样结束了……我求你，这不是真相，你去找出真的真相好吗，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就要一个清白，我什么权力，什么地位你都可以随便拿走，我都不要了，我就只是想好好地去找她啊，我求你——”
“够了，”今泽一声断喝打断了敖朔的话，他目光冰冷，再也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我不会帮你了，所有的调查结果已经是最真实的，这就是真相。”
今泽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监狱。
留下敖朔跪在冰冷的地上，一次次咳出大片的鲜血，陷入了昏迷……
开庭的日期已到。
第三梯队至第一梯队，全员到场。
星际法官审判团包括第一梯队，同时也包括“上面派来的人”，正襟危坐。
法庭宣读了起诉书，一条条念出了敖朔的罪行。
法庭讯问被告敖朔,究愿承认“有罪”或“无罪”。
敖朔已经面如死灰，一一认罪。
检察官作起诉开始之陈述。
法庭讯问检察官和被告敖朔，彼等有何种证据可提出于本法庭，该项证据是否采纳应由本法庭决定。
检察官提供出了这一个月以来搜集到的种种证据，包括卫星完整录制下来的战斗视频。
敖朔没有任何反驳的证据，只能沉默着，看着对方的证据一件比一件清晰有力。
被告向法庭陈述意见。
敖朔没有任何意见，他已经沉默，无力反抗。
检察官向法庭陈述意见。
法庭宣告判决及刑罚——
被告敖朔，以协助复星系击退敌军为由实则残害边界卡兰星人民，滥杀无辜，故意屠杀不具备攻击性质的平民，依据《光明星系星际刑事法》第二百四十一条，第五百一十一条，判处敖朔反社会杀人罪，破坏公共财产罪，剥夺敖朔所有政治权利，冻结敖朔名下所有财产，判处敖朔流放至绿星系两百年，期间确保植入限制灵源力量的设备，活动范围不允许超过绿星系，不准参与原所在光明星系的任何事务。
绿星系，几大星系中最微小，最偏远，最不起眼的存在，据说满地荒芜，环境恶劣，资源短缺，一旦被流放到那里，几乎等于永无翻身之日了。
判决完毕。
“被告，你有什么反驳意见？”
敖朔终于抬起头，看着周边一群黑压压的人，他们全是目光愤恨带着失望和不解，一脸的鄙夷。
“我没有反驳意见。”敖朔缓缓开口，沙哑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法庭。
判决生效。
从即日起，敖朔被押送前往绿星系，和绿星系对接人员联系，达成边缘流放之刑。
敖朔走时，无一人前来相送。
他笑了笑。
这样也好，这样就没有人看得到自己的狼狈了。
走吧，我认命了。
敖朔，一个原本被人们尊称为是少年英雄的龙族家主，就这样从世界的巅峰狠狠摔下，摔成了遍体鳞伤，这还不够，他在人们的唾弃和愤恨之下，被钉在了耻辱柱上，永不得翻身。
“也许，我就到这里了……”
敖朔在飞船上看着窗外宇宙的变化，泪水慢慢涌出。
“我可能……不能到有你的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