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敖朔手上攥着瓶没开过的水，在训练场观察台看着底下训练的场面。
训练场只有一个男孩被围在智能机器人包围圈内，二十几个机器人手持长剑，模拟出最逼真的实战效果，朝着男孩飞速袭来。
男孩眼瞳一瞬间爆燃成赤金色，他手握一把冷剑，动作行云流水，在一瞬间就完成了格挡，破围，反击，绝杀的一系列动作。
机器人在被击到特定部位时会反应成“人被击伤的效果”，产生一定程度的停顿或倒地“死亡”。
旁边的计时器显示，男孩从机器人发起进攻到男孩完成反杀，仅用了二十三秒。
男孩大口喘着气，仰起头朝台上的敖朔笑笑。
敖朔没有笑。
他从看台上一跃而下，进入训练场内，也燃起了金瞳。
男孩见状整个人绷紧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敖朔。
敖朔没什么表情，他从地上随便一个机器人手中硬生生抽出一把剑，然后——
计时器显示，敖朔划破了男孩心脏处的衣服，以及剑背打到了男孩的脖颈，总共花了五秒。
“这段时间进步很大，不过还有很明显的漏洞。”敖朔放下剑，对男孩笑笑。
“我在努力弥补问题了。”男孩有些不好意思，他接过敖朔递来的水，扭开就一顿往头上浇。
一阵清凉。
“这训练强度你还适应吗？不适应的话，先改成以前的模式吧，你最近太多事情了，不一定协调的过来。”敖朔递给男孩一个平板，“今天带你去见几个和我们关系好的第二梯队，让你熟悉一下政治交流的感觉。我上次教过你的没有忘吧？”
“没，”男孩看着平板里的资料，“我适应这训练强度，不累的！”
“那就好，”敖朔叹了口气，“你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健康是放在第一位的。”
“我知道。”男孩突然抬头，“爸，你真的和我妈分开了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敖朔心里一抽。
“妈已经很久没回家了，那么久了一次都没回来。”男孩语气有些委屈。
“我们只是分居而已，还没分开。”敖朔自己都觉得这话说的一点信服力都没有。他有些无奈，“阿澄，这种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还要看你妈。”
敖澄不再说话。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敖朔揉了揉男孩的头。
“我……”男孩结巴起来，他脸突然红了。
敖朔明白了，他开心起来：“是谁家的姑娘啊？”
“不是不是，我还没追到呢！”敖澄急了，他赶忙摇头。
敖朔笑着：“需要我帮忙吗？”
敖澄瞄了敖朔好几眼。
敖朔觉得好笑：“说吧，怎么帮？”
敖澄小心翼翼地问：“爸，你真会帮我吗？”
“真的。”
敖澄鼓起勇气。
“那个，就是我那位她……”
“和我妈一个精神分析团队，是那个队伍里年龄最小的那个实习生。”
“我本来在学校认识她的，同桌了一段时间，就……觉得她人挺可爱的，长得也漂亮……然后我现在不在学校里了，她也跳级提前毕业了，然后作为优秀生参加到精神分析的实践研究里面，我们现在见都见不到……”
“爸你看……”敖澄小心地观察敖朔的脸色。
果然很精彩。
“好啊，”敖朔叹了口气，“我会帮你的，你等我给你消息。”
“爸最好了！”
一座科技极其发达的研究院建在霍罗星的某处偏僻山脉之中，只能靠直升飞机经过上空安检后进入，空中包括地下都安插着微型生物机器人监控着。军事守卫力量极度森严。
光明星系的精神分析所和数据存储处都在这里，同时军事精神控制院也在此处。几乎汇聚了光明星系所有顶尖的精神控制灵源人物。
筱默负责的项目可以说是对现在这个世界最没用的，最没有实际意义，但却是难度最高，最前沿的项目。
感知链。
它可以采集世界上所有生物的脑电波频率信息后进行整合，分析不同区域的精神内容和力量并且组成一个庞大的自动更新的精神信息网，自动筛选，自动预测，并且作为保护普通人不被精神控制，一旦察觉危险会马上干涉的“虚空警卫”。这还将会是一个跨空间，跨时间，可以隔着不同的时代传递精神信息的工具。
但这最开始只是一个猜想。
无数前辈将自己的一生贡献给这个项目，包括筱默的许多位导师和教授，但依旧进度缓慢。
筱默前期主攻并不是这个方向的内容，但因为一次帮忙测算数据实现了重大的突破，该项目的主负责人恳求筱默参与感知链的研发，筱默也就换了项目，加入到这边来。
今天筱默发现了新的方法，即使到了午饭时间也没有离开，一直在实验室一遍遍测算着。
直到有人敲了敲她的门。
“谁呀？”
“筱默！现在有第一梯队过来要检查最近的测算结果诶！点名要你过去。”
这么一说筱默就明白了。
她心中烦躁，抓起手机就跟着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只有敖朔和项目的主负责人，同时也是筱默的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正笑着交谈。
筱默敲门，教授挥了挥手让筱默进来，笑着说：“好好汇报工作啊。”
留下他们两个独处的空间。
“这是最近的数据。”筱默递过去一本厚厚的材料。
“好。”敖朔接过，“你还没吃饭吧，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我之前说过，”筱默忍不住了，“工作和私事分开，不要带自己的情感色彩到工作的时候，不要用你的职权便利这样来见我，你是觉得我们的关系还不够糟吗？”
“还会更糟吗？”敖朔看着她，神色黯然，“已经够糟了。”
“你没有别的事就走吧，我不想在这里和你吵。”
“我不是过来见你的。”
“你不是过来见我的？”筱默气笑了，“哪个第一梯队需要亲自过来领材料？你那么亲民的吗？！”
“真不是。”敖朔叹了口气，“跟你一起测算的那个团队是不是有个年纪很小的小姑娘，刚刚毕业的那个。”
“怎么，”筱默瞪着他，“你私生女吗？”
“你又不给我生，我哪来的别的孩子哦。”敖朔语塞，他拉开了会议室的门，“要去看看吗？”
“不要。”
“真不要？”
“你要去看小女生就去，不用跟我讲那么多遍。”筱默冷冷的。
“我之前还猜呢，猜你会不会跳级，没想到你那么厉害，还提前毕业了……”
会议室外传来别人讲话的声音。
筱默一听就听出了是谁。
她震惊地看着敖朔，敖朔笑了笑，示意她出去看。
会议室楼下大厅，敖澄拿着一束百合，面色羞红：“实在抱歉，我知道你参加这个项目压力很大，很忙，不过……就是就是，再过一个星期，北方就会举办花灯节了，到时候场面非常漂亮，如果你有空的话……”
敖澄激动得讲起话结结巴巴。
“有空的话……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看花灯？”
穿着白色实验室服的女生脸圆圆的，她笑起来很甜，眼睛亮亮的。
“好呀！”
“我记得你，”女生补充，“你跟我同桌的时候呀，我一直在教你学数学，结果我发现你其实早就自学完了，什么都懂，就是想让我教。”
女生笑起来很明媚，“对吧，敖澄？”
敖澄满脸通红：“那个……确实是自学过，然后到你面前我就什么都忘了，真的……”
两小无猜。
筱默在楼上看着，兴奋起来。
“阿澄眼光很好嘛……这什么时候开始的呀？”
见敖朔故意抿着嘴笑不回答，筱默气了。
“你故意的，现在才告诉我咱儿子恋爱了。”
“对啊，我就是故意的。”敖朔看着筱默气鼓鼓的样子，笑了出来。
“那就现在跟我讲。”筱默走到敖朔面前，嘟着嘴。
阳光正好打到了筱默的头发，给一头棕发描上了浅金色的边。
“你跟我吃饭我就跟你讲。”
“你耍无赖。”
“你说对了，”敖朔看着筱默，“我就是耍无赖，你听不听？”
“你真是……”
“你以后别让我逮着机会整你，敖朔。”筱默带着敖朔走去吃饭，路上都是气呼呼的威胁。
“快去吧，再过一个小时我就带阿澄走了。”
“那么急……你要带阿澄去跟人打交道了？”筱默想到了什么，看着敖朔，“你想安排阿澄接你的班。”
“还早，但他确实是人选之一。”
“阿冽是吗？”筱默问道。
“现在不是，”敖朔神色复杂，“阿冽现在不稳定，而且心态浮躁，走不了这条路。”
“那你还真的答应让他提前觉醒灵源？”
“不然他自己也会找门路，我怕出事。”敖朔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
“阿澄……”筱默想了一下，“我们是不是偏爱的太明显了？”
“嗯？”
“阿冽跟我说过好几次咱偏心阿澄太明显了，他有意见哦。”
“嗯哼，”敖朔点点头，“那我尽量改。”
“你尽量改……”筱默嗤笑，“你都偏心那么多年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年轻的时候真的和阿澄现在很像吗？”
敖朔没回答，他沉默了一会。
然后开口：“对，我年轻的时候和阿澄真的很像。”
是你说像的啊，坏女人……
“你要不这两天手上的项目先停一停？”饭桌上，敖朔突然开口。
“？”
“我这里有个人，想让你帮分析一下。”敖朔从文件包里拿出一份资料。
“这个人是谁？”筱默接过来翻看。
“我私生子。”
筱默抬头，眼神像老师看到了交白卷的学生一样，疑惑，然后愤怒。
像只炸毛的猫咪。
敖朔就是乐意看到筱默云里雾里的生气，觉得很可爱。
筱默不爽了，狠狠跺了敖朔一脚。
“我认真的，”筱默脸黑了，“这人谁啊？”
“老黑的私生子。”敖朔还是不正经地笑着。老黑是敖朔一个好友的绰号。
筱默不开心，退回了资料：“我不帮陌生的人做分析，你找别人。”
“不陌生啊，你想见的话明天就带你去见。”
“他到底是谁？”筱默看着敖朔，神情严肃，“你得跟我说我才放心，这是你的敌人吗？”
“不是，”敖朔喝了口汤，“他和阿澄一样。”
“你……”筱默明白了，“你想培养他接班吗？”
“目前的训练数据来说，他是最合适的人选。”饭菜升腾的热气挡住了两人看向对方的视线。“他是一个好苗子，很多事都无师自通，我想重点培养他。你帮我把他检查一遍，没问题的话我想让他同时进行物理和精神灵源同步的训练。”
“他那么强吗？”筱默有些惊讶。
“可塑之材。”
“你会当他的老师吗？”
“我已经是他的老师了，”敖朔突然不开心了，“我跟你提过他好几遍的。”
“是那个……”筱默努力回想，“去年一个人刷新好几项训练记录的那个小孩吗？”
“对，我还要什么时候安排他和阿澄见一面，做个朋友也好。”
“他不在这儿吗？”
“我之前已经专门空了一个区域给他封闭训练，不在这个星球。”
“我需要见到真人，近距离做精神分析。”
“我知道，你说个时间，我带他过来找你。”
筱默隔着热气，看着认真低头吃饭的敖朔：“你让你下属带过来就好了，你没必要老过来，耽误时间。”
“这个很重要，我必须亲自过来。”
“是吗，”筱默冷笑了一声，“你划分一件事情重不重要一直都是很有原则的呢。”
阴阳怪气。
敖朔没有接话。
“你爱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来吧，我都可以。”
“那我后面确定了给你发消息。”
“你就从来没考虑过我的话对吗，”筱默放下了筷子，她神情透着隐隐的愤怒，“我跟你说的话你从来就没在意过，对吧？”
敖朔在吃饭，他腮帮子鼓鼓的，模糊不清地说：“哪句话？”
“你他妈脑子有病。”身边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在用餐，筱默只能小声骂了一句。
“嗯，”敖朔跟着点了点头，“这句说的没错。”
筱默冷笑了一声。
“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件事，敖朔，”筱默压着自己的怒气，“你点到为止了行吗，别他妈在装模作样了。”
“不。”敖朔还是埋头吃着饭。
筱默被彻底激怒了。
“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不会让我们的孩子走你的路，”筱默声音颤抖，“你现在在干什么，你让他们都接触了训练，都激活了灵源，下一步是要教他们杀人吗？”
“那你在干什么，我上次跟你谈的话你根本没听进去是吗？！”敖朔重重放下了筷子，他抬起头，目光也是带着怒气，“你生我的气就算了，为什么对孩子们也那么冷漠，你是以为他们感受不到你的态度吗？”
“我对孩子的态度不好就是你背弃承诺的理由，是吗？”筱默冷笑着，“那好，我不管了，反正你做什么都有正当的理由，你是绝对正确的。”说完起身就要走。
敖朔拉住了筱默的手。
“我不想在这里和你闹开。”筱默冷冷抽回。
敖朔起身，直视着筱默。
“敖家的孩子不可能永远被完好保护着，更何况我们树敌如此之多，没有自保的能力也很难存活。我让他们训练首先是为了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不是为了让他们杀人，其次不是我让他们走这条路，你知道阿澄自己选择的，他自己有这方面的意愿，规划好了才和我说的，为什么你就是觉得我在洗脑他们？！”
“你不会洗脑吗？”筱默似笑非笑，“那你为什么最开始要答应我？”
“他们没有走我的路，”敖朔看着她，声音沙哑，“他们在未来也不会走我的路。我不会让他们冒险，绝对不会。”
“那那个孩子呢？”筱默嘲讽般地笑了一下，“他就是要走你的路，舍命的那个孩子吗？”
“这跟我以前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筱默咬着牙。
“不都是骗人去死吗。”
她侧身离去。
“筱默，”敖朔叫住她，“你不要把对我的想法投到孩子身上，他们很爱你，而且他们什么都不懂。”
“你不用自作多情。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
“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