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朋友，女朋友
说起我和小栗子的相识，要归功于我那三只猫。
自从三只猫从家里逃出后，我经常的要在外面寻找它们。
有一次正好在公寓的门口看见了它们和小栗子在玩耍。
小女孩很有爱心，以为是哪里来的流浪猫，还想将它们拐回家去。
这当然不允许。我想将它们抱回去，爱心泛滥的小姑娘便跟在我脚边一直不舍得离去。
看来她的确很喜欢猫儿。我甚至都准备忍痛割爱给她一只。可霞姐以自己太忙没时间照顾和小栗子上小学了为理由，不同意她养这些宠物。
于是每次在我下班回来后，便经常能看见小栗子和三只猫在玩耍。时间长了，以猫会友，我便收获了小栗子这么一个小朋友。
小姑娘倒也不认生，每天早上我出门上班，能正好看见小栗子在路边等校车。每次见我，总是很大方的喊我问候，顺带着说一句：“小张叔叔，吃早饭了吗？要不要尝尝我妈妈的煎饼…”
为了这纯真无邪的友好问候，我便乐的多买两套煎饼给金子几个带回去。久而久之，即便小栗子不再向我推销了，我也养成了主动去买的习惯。
就怕习惯成自然。
如果哪天没去买，我都感觉对不起小栗子冲我甜甜的笑。
今天一样，我跑出门后习惯性的先看向路牌那里。
忽然想起来是周末，便转头看向了霞姐的小铺子。
小铺子前排队的几个人很快便消失了。
趁着空档，我看见霞姐在收拾着桌台的卫生。煎饼铺的生意不错，跟霞姐干净整洁的好习惯有很大关系。
我寻摸半天，终于在小铺子靠里一点的位置看见了小栗子。
小栗子倒是起的挺早，不过看样子不像是自己主动起来的，小小的身子歪坐在一张椅子上，凌乱的头发下挂着一副呆滞的小脸，一整个懵逼迷茫的模样。
走的近了，能听到母女俩的拌嘴声。
这边听着霞姐边拾掇边唠叨女儿的不省心不体谅，那边又听到小栗子哭着腔拉着嗓埋怨着妈妈的不理解不尊重。
一如所有的家庭，一如所有的成长。
我现在很是喜欢见到这些个生活的场景。
想想过年在家，除了被逼着相亲的时候，最有乐趣的就是看我那些成婚生子的亲戚们教训孩子。
在一旁添油加醋的拱把火或事后假模假样的给颗糖都让人恶趣味满满。
：“小栗子起这么早啊。”
我装作刚看见的样子冲着小栗子打着招呼。
不过心情不佳的小人并没有搭理我，一只手抱着怀里的布偶娃娃，一只手揉着眼睛还在小声啜泣着。
：“栗栗，叔叔和你打招呼呢…”
霞姐说完又对我微笑道：“早啊，今天还要上班吗？”
：“没有，周末没事跑跑步…”看着霞姐准备做煎饼的动作我又赶紧说道：“霞姐，先不急着做，我跑完步再来吃。”
：“哎，好的…”霞姐停下手里的动作，又客套着说道：“这几天没看见你那几个朋友一起呀。”
：“哦，他们这几天都不在家，出去忙活自己的工作了。”顿了顿我也拉扯道：“小栗子周末怎么还起这么早啊？”
霞姐回头向里乜了一眼道：“给报了个兴趣班，一会还要给送过去，那地方也远，我早上这么忙还要管她，这不，叫也叫不醒…”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闺女，随即提着嗓子喊道：“赶紧去洗脸刷牙，一会迟到了我可不管你…”
亲妈的恫吓起了效果，小栗子终于下了椅子，开始缓慢挪动起脚步。
：“快点！”分贝继续升高，终于催动脚步加快。
客人又开始聚拢，小铺子前的队伍又长了一点。
霞姐再次忙活起来。
我心里也只能为小栗子唏嘘一声。
很是正式的伸展了一下身体，沿着马路便混入到晨跑队伍里去了。
晨跑的背心大爷跑步姿态很不规范，这让我很是担心大爷的腰椎膝盖。
不过也就沿着大街两个来回折返，我已经需要靠着墙来支撑了，而大爷的小腿倒腾得依旧那么沉稳有力。
想当年也是校园五千米冠军的有力争夺者，现在八百米上竟然已经看不见上老头的背影了。
再一次汇合时，大爷还能慷慨激昂的鼓励我一番：“小伙子加油啊，今天的十公里就剩一圈了…”
：“大…大爷…你慢…我…马上…就…跟…跟上…”
看着大爷再一次远去的背影，将呼吸调整顺后，我很是自觉地结束了今日“十公里”的晨练。
回到煎饼铺这里，排队的人也就剩下几个了，我便站在后面等着。
霞姐倒也没在意我短暂的去而复返，很是利索的给我做好了一个煎饼出来。
就站在煎饼铺的一边，我边吃边打量着街景，心里想着自己该怎么度过这个无所事事的周末。
夏日的阳光从跳出来的那一刻便是飞扬火热。
正当我准备回家开空调躺一天的时候，目光却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了一抹丽影。
尽管看到的只是背影，我却很是肯定那就是昨天新搬来的美女。
月西一身的运动装扮，头上戴着一顶白色棒球帽，长发扎成了一束马尾，昨天没看着的白皙大长腿此刻展露无遗，青春活力的躁动让我瞬间心跳加速，此刻我又感觉找回到了当年跑五千米的状态。
正当我恍惚之间时，突然一声“哎呀”惊醒了我。
还没等到我找出发声源，在我身后突然窜出去一个身影。
小栗子一边喊着一边向着月西跑去。
：“啧啧，小孩子就是好，看见美女也太肆无忌惮了。”
在我小声腹诽的时候，小栗子已经跑到了月西的脚边站下。不过并没有和月西谈话，只是也抬起头来，一边拍手，一边喊道：“皮蛋，皮蛋你下来呀，我们一起玩…”
我此时终于看见了墙头上的那只猫。
只是远远的一瞧，我便认出了那就是皮蛋。
小王八蛋消失了两天终于舍得回来了。
绿蔓花墙，微风阳光。
墙上有一只猫儿正懒散地甩尾俯瞰，墙下的大小美人在欢笑着伸手招揽。
于是刚想抬腿走过去的我又止住了脚，眼睛很是自然的框住了这个画面，让我生出来了一些该有不该有的心思出来。
爱情都没怎么浸润过的心怎么忽然会有对家庭的期盼？
成长的太猝不及防了。
不行，这想法可要赶紧给老妈打电话汇报，让她现在就准备吧，过年她儿子的相亲活动可以策划筹办了。
不过为了避免刺激到老妈，打电话还是算了。毕竟在她心里，她“优秀出众”的儿子之所以寡到这个年龄，完全是因为她儿子的心思还没有放在婚姻这条正确的道路上，不然怎么算他老张家的孙子今年都该上小学了。
我就那么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小栗子和月西对话。
月西半蹲下来，看着这个手舞足蹈的小人儿很是亲昵的说道：“小朋友，这是你养的猫咪吗？”
：“是呀，这是我的小猫咪，它叫皮蛋，可厉害了呢…”小栗子说的兴高采烈，忽然之间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回头向我这里快速暼过一眼，挪挪脚步往月西身边又凑近一些说道：“这也是小张叔叔的小猫咪，我们两个一起养大的。”
月西顺着小栗子的目光向我看来，正没个站像的我立马不自觉地绷直了身体，可突然觉得自己紧张的莫名其妙，于是又很是刻意的让自己放松下来。
不过也没让我纠结多久，月西只是向我这边看过一眼，随后扭头又和小栗子开心地攀谈起来。
自觉没趣，可又不想错过和美女接触的机会，便厚着脸皮走过去想要主动搭个讪。
调整好一个自认为有亲和魅力的笑容，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小栗子满脸急切的向我说道：“小张叔叔，快把皮蛋救下来吧，这个姐姐说它受伤了。”
：“受伤了…好的，小栗子别着急，我来看看…”
先安慰了小栗子，可又不自觉地看了两眼近在咫尺的月西。
虽然这一刻的我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可是紧张的情绪让我的呼吸变得急促，我感觉到了喉咙有些干痒难受，随后控制不住的咽了一下口水。
这个形象太没品了。
可来不及改正了，月西此时向我看来，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眼神飘忽不定起来。
我又习惯性的想掏出根烟定定神，可一抓口袋醒悟过来，我没带着烟出来。
于是往裤兜抓烟的这个动作表现的就有那么一丝猥琐的味道。
我更加的慌乱起来，用手搓搓鼻子又忍不住的要去抓抓脑袋。
月西看出来了我的窘迫，本来蹙眉的表情也变得忍俊不禁。
：“那个小猫，去看看情况吧。”
月西咬了咬嘴唇，终究没笑出来，不然我能尴尬到当场去世。
：“啊…对对，我去看看…”
我终于能好好看看忽略了许久的皮蛋。
围墙不是很高，我伸直双手就可以探到。
不过墙头上的皮蛋并不太配合，我刚碰到它，就起身往旁边挪挪。
不过它这一起身，我也看到了它的情况。
皮蛋的左后腿不能着地走，不过三条腿的它在墙头上依然走位灵活。
看来情况不是特别的严重。
我又一次去伸手抓，这一次终于抓住了，抓着着后脖颈提溜下来，抱在怀里揉揉脑袋，皮蛋有些不安的情绪终于安静下来。
我这才观察起它的伤势。
伤口像是刮伤或者抓伤的，伤的不是太深，只是有些发炎，应该就是一些皮外伤。
我不担心，可小栗子就着急起来了。
：“小张叔叔，皮蛋要不要紧啊，它疼不疼啊，要不要打120找医生叔叔啊，我家有医药箱拿不拿啊…”
我不得不出言安抚好紧张兮兮的小栗子，又将皮蛋递到了小栗子的怀里，这才将小栗子慌乱的情绪平复下来。
在外闯荡的孩子哪个不是一身的伤痕。
所以我并不担忧皮蛋，现在重要的是我要把握住眼前的机会。
月西就站在一旁看着，当我哄好小栗子后，我装作很是随意的对月西说道：“你也养猫啊？”
搭讪女人的第一步就是先找话，哪怕尬聊开始——这是李游教给我们的经验，虽然当时的我不屑一顾，但很显然我听进去了。
月西摇摇头，随后说道：“我没养过猫，不过挺可爱的。”
：“啊…不养猫也挺好。”我正想着怎么继续聊，却听见月西问道：“小猫不要紧吧？”
：“哦，没事，一点外伤，习惯了，我家里有备用的一些药品。”
：“它经常会受伤吗？”
：“倒不是经常会，就这只猫性格野一些，在外面容易惹事…”又怕月西误会什么，我又接着说：“不过皮蛋对人挺亲近的，主要就是和猫打架。”
：“哈，它可真厉害，抱在怀里好乖啊…”月西笑着想伸手过去摸摸皮蛋，可还没碰到，小栗子就有些着急道：“姐姐你小心点…”
月西当然有分寸，不过又不能和小孩子计较什么，便收回手去免得惹小朋友不开心。
其实小栗子抱着皮蛋也挺吃力，皮蛋在小栗子的怀里也很别扭。
我表现的时候到了。
于是一把将皮蛋从小栗子怀里抱出来，递到月西跟前去。
：“让这个姐姐看看呗，那么小气。”
这一举动让小栗子很是气愤，她叉着腰气呼呼的喊道：“哼，我才不小气，我要给皮蛋看病去呢。”
：“好了，你快回去吧，一会你妈还要送你去上兴趣班，别迟到了。”
本来想打发小栗子离开，没想到上兴趣班的话惹的了小栗子。
：“我才不上兴趣班，我不和你做好朋友了！”
没想到这就要失去一位小朋友了。
月西看着我和小栗子拌嘴很是好笑无语，眼神示意着我去哄哄小栗子。
：“那你真不和我做好朋友了？”
：“你们大人都讨厌，我不和你做好朋友了。”
：“不和我做好朋友，你妈今天也要抓你去上兴趣班。”
小朋友固然重要，“女朋友”这不更重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