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摸不着头脑
盛夏的雨水掺杂着微微凉意，晌午已过，多日来压得让人喘不过气的乌云总算散去，傍晚时分竟映着几丝残阳洒向进入北境地界的一行队伍中。
“毕云姐姐，我们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凤舞和毕云在静水镇买下两匹马，现正往苍山方向走去。
她们没有和萧炎硕、魏卿尘等人告别，等到刘德明被官府的人抓住之后，这件事对于凤舞来说也就结束了。
毕云知道萧炎硕心里的小九九，所以连夜让人安排了两匹上等的骏马，好出发寻找葵心。
“他们都是朝廷的人，我们碧泉山一直都和那些人不对付，我们留下的话，他们也不好跟上头交代。”毕云耐心解释道。
她知道凤舞想要和那两人好好告别，毕竟人家也帮了不少忙。
只是这件事已经结束了，她不希望有任何变故，所以早早准备好马匹上路。“小舞，我们今晚要在外面过夜了，前边没有村子让我们歇脚了。”
“好。”凤舞闷闷不乐地应声。
她想从魏卿尘那儿知道关于她母亲的事情。
对于母爱，她一直都很渴望。
小时候的记忆也许存在偏差，但是梦里的女子每一次都唤她的名字，声音很是亲切。
瞧出了凤舞有心事，毕云也能猜到一二，无非是没有做告别。
不过这一次她确实猜错了，凤舞没有对那两人产生多余的感情，她只是想要知道自己母亲曾经的样子。
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师父骗她，但是每当自己做梦，总是能梦见女子的模样。
梦里的她雪肤娇嫩如新剥荔枝，脸颊上的一点红痕恰似白芍药花瓣尖的一抹艳色，脸上还沾着点未干的水珠，当真如玉承明珠，花凝晓露。
“毕云姐姐，我想我母亲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她们来到一处大树下，把马匹拴好，盘着腿坐了下来，面对着面。
这也是为了防止突然被袭击，谁也不能保证绝对安全。
况且还是在鲜少人来的树林，现在还是晚上，更不可能会有人出现了。
只是，人要是倒霉起来，喝水都会被呛死。
夜越来越深，心慢慢地沉淀，凤舞拿着烧饼始终没咬下第二口。“这饼怎么那么难吃？还不如花婆婆做的呢。”
她们买的烧饼是静水镇的老字号，每日都有很多镇上的人去排队疯抢，她们也是好奇到底能有多好吃，才会有人每天都去买。
没想到如今吃了之后，竟没有想象般那样美味，味同嚼蜡般，无法下咽。
“我吃过一次这饼，不是这个味道。”
毕云也是咬了一口后，才发现跟之前买的味道不一样。“这不是我买的饼，谁买得那么难吃啊？”
“是我！”
头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凤舞和毕云立刻丢下手中的烧饼，拿起随身的武器背对着背，做出防备姿态。
她们仰头，看着树上的黑影。
天色已暗，根本没法看清楚来人是谁。
男人纵身一跃，被火光映射脸颊，两人才发现原来是萧炎硕。
凤舞长呼出一口气。“你是要吓死我们？”
随即捡起刚才被自己丢掉的烧饼，递给萧炎硕。“你买的饼真难吃。”
接过烧饼，萧炎硕觉得怎么样都不会难吃，他可是跟着那家店的老师傅学了几天的手艺呢，自觉不会比人做得差。
可是他根本没考虑，老板既然能把店做成老字号，肯定有本事在身上的，要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学会，那他就别开店赚钱了。
“吃就吃，我还是按照大师傅教的，一比一复原，能差到哪儿。”
一说完，萧炎硕用手剥了一大块塞进嘴里，用力咀嚼起来。
没一会，他就把刚才吃进去的部分全都吐了出来。“呸呸呸，怎么和我想象中的味道不一样。”
萧炎硕想了想，觉得肯定是师傅有独家配方才能把烧饼做得好吃。
他想起来，那家店的师傅都会在烧饼起锅前刷一层酱，他也问过是什么，但是人家没理他，他后来也跟着刷了。
原来问题出在酱上，人家是起锅前刷，他是一开始就刷了酱料。
毕云双手抱胸，等着萧炎硕出糗。“这位萧公子，你说你学就学嘛，怎么还不学精髓？外形像有什么用呢？”
活该了吧，让你嘚瑟。
“其实，口感还是不错的，就是没味道。”凤舞拍了拍萧炎硕的手臂，安慰着他。
萧炎硕听到凤舞安慰的话，心里并没有因此好受，他觉得凤舞肯定是在嘲笑他笨手笨脚的。“你别吃了吧，我……”
他想说吃点别的东西垫垫肚子，却发现两个姑娘只准备了烧饼，没有其余的干粮。
哦，他还发现了水。
这点东西怎么熬一晚上？萧炎硕费解地看着身旁的两位姑娘。
难道这就是爱美之人想要减肥才吃得那么少？
但是在他的眼里，他觉得毕云和凤舞都已经算是很瘦的了，不过不是那种病态的瘦，是一种很健康，很阳光的感觉，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我从魏卿尘那儿偷拿了一些吃的，呐，给你们。”
萧炎硕取下随身的包袱，摊开在地上。
拿出一个用油纸裹着的东西，打开之后发现竟是一只金黄的烤鸡。
烤鸡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不禁垂涎欲滴。金黄色的外皮烤得恰到好处，酥脆可口。
毕云的哈喇子早就流一地了，也不管之前对萧炎硕有什么意见，现在她的眼里只有烤鸡！
一口咬下去，鸡肉鲜嫩多汁，口感极佳。肉质细嫩，汁水四溢，让人回味无穷。“毕云姐姐，你给我留点儿！”
眼瞧着毕云吃了半只烤鸡，凤舞这才反应过来去抢余下不多的鸡肉。
“我说我的食物怎么少了一只叫花鸡，原来是你小子给偷拿的。”
在毕云和凤舞吃得正高兴的时候，林子的深处走出一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魏卿尘。
“哪有哪有，我这不是怕你吃不完那么多，想要帮你分担一下嘛。”萧炎硕赔笑着。
他可不要承认这只鸡是他故意偷给凤舞吃的，要不然到时候人家姑娘也不知道怎么看待他。
凤舞吃得满嘴油渍，她嫌弃地看了一眼被丢在地上的烧饼，心里想着这难吃的饼，谁爱吃谁吃，她绝对不吃！“魏大哥怎么会在这里？”
凤舞嘴里含着一块儿鸡肉，含糊不清地问道。
“什么？”魏卿尘没听清。
这时候毕云吃完了自己手上的鸡肉，把骨头吐了出来，接着用手背擦了下嘴。“她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要是说这世上除了桐安，那就剩下毕云最了解凤舞了。
凤舞嘴里动作不停，点头表示毕云没说错。
“我本来打算跟这小子一起回京的，谁知这小子半路趁我不注意溜了，我担心他的安危就跟了过来，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魏卿尘解释道，顺手把水壶递给凤舞。
她刚才吃太急，噎着了。
接过水壶，快速喝一口。“那你们等会儿就一起回去呗。”
既然不同路最好不过了！
“那怎么行？你们两个女孩子，这荒郊野外的，万一再遇上黑鳞蟒那种怪物啥的，你们也不好对付。”萧炎硕赶忙站了出来反驳。
他可不想那么早回京，不过吧，前几日他父亲萧震天给他飞鸽传书，说是有军中要事要和他商讨，希望他能够赶紧回来。
其实萧炎硕更想和凤舞一起去闯江湖，奈何自己有军务缠身，无法时时刻刻陪伴左右。
“萧兄说得没错，你们两位还都是姑娘家，难保不会被妖物盯上。”魏卿尘也在一旁劝说着。
凤舞有些心动，她确实也不想晚上冷飕飕地和毕云姐姐一起抱团取暖，人多安全性也高。“行吧，但是我们明日就要启程的，不会耽误你们吧？”
“不会的，凤姑娘。”魏卿尘勾了勾唇角，眉眼多出几分柔软。
接着他就让自己的贴身侍卫，把马车停在不远处。“我让我的人离我们只有十步的距离，不知这样安排，二位姑娘可还满意？”
魏卿尘担心她们对自己的人排斥，尤其都还是几个七尺男儿郎。
姑娘家家的，再怎么见过世面，也依然会害羞。
毕云抬眸随意扫了眼，满意的点了点头，她没什么好说的，既然人都安排妥当了，那肯定不会有纰漏。
“魏大哥，你之前说我和我母亲很像，您是见过家母吗？”
凤舞坐在火堆旁，右手拿着一根树枝，左手托着下巴，好奇地询问。
在听到凤舞说的话，毕云眼底闪过一丝慌张。
凤舞的家世一直是碧泉山的秘密，除了她和风无忌以外，桐安并没有告诉其他人，眼前的魏卿尘竟然和小舞说过见过她母亲。
这简直是想要把凤舞拉进一个无尽的旋涡中，而他们却无能为力。
魏卿尘淡淡地扫了一眼毕云的位置，他刚才捕捉到了她的慌乱，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原来你们没有告诉她真相！
既然如此，那就由本皇子帮你们这个忙吧。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和我的一个故人很像，可能是认错了。”
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目光时不时看向毕云。
毕云也回以微笑掩饰尴尬。“小舞的父母是小小猎户，您这般尊贵，应该是认错了。”
“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很多，兴许真是我弄错了。”
魏卿尘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惹恼了毕云，届时想要把凤舞带去京城的计划，就不是那么好实施了。
凤舞抿着嘴笑了，嘴角翘起来，眼睛也弯起来，两颊的酒窝煞是好看。“其实我对我娘亲的印象不深，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因病去世了。”
她对于双亲没有多深的情感，只是好奇而已。
“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魏卿尘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木雕，递给凤舞。“这个送给你做个纪念。”
凤舞接过木雕，是一个小兔子，雕刻得栩栩如生。她抬起头看向魏卿尘，眼中充满了感激。“魏大哥，你是个好人。”
毕云皱着眉头看向魏卿尘，心中对魏卿尘的行为感到恼怒。这个小猎户的女儿竟然对他如此信任，他难道不应该对她更负责任一些吗？
魏卿尘微微一笑，并不在意毕云的怒气。“小舞，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好的，魏大哥。”凤舞放下木雕，站起身来。“你们也早点休息。”
看着凤舞瘦小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魏卿尘转头看向毕云。“今晚的事情就到此为止，明天我会安排人送你们。”
毕云眼神复杂地看着魏卿尘，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夜幕降临，篝火在风中摇曳。毕云和魏卿尘坐在火堆旁，各自想着心事。
“小舞是个好孩子。”毕云打破了沉默。“她对生活的态度让人感到温暖。”
“是的。”魏卿尘点点头。“她很纯真。”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你可以给她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魏卿尘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毕云一愣，她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看来这个五皇子真的打算有所作为。她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也就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夜深了，篝火渐渐熄灭。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映出长长的影子。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他们各自的心事，似乎也随着篝火的熄灭，渐渐沉淀下来。
萧炎硕这一晚上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毕云怎么会和魏卿尘杠上了。
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给人的感觉像是相识多年，但是矛盾未解决的两人。
“你认识毕云？”萧炎硕和魏卿尘离凤舞她们比较远，但是为了防止被听到，他还是小声问出疑惑。
魏卿尘眼眸微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算是认识吧。”
“什么叫做算是？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哪还有算是的？”萧炎硕非常无语，这不等于没说嘛。
“你好奇这个做什么？”他不理解为什么萧炎硕要这么问。
萧炎硕嘴里叼着一根草。“其实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一直护着凤舞，不让她跟我们接触。”
之前见面，他就隐约感觉到毕云对他的敌意，一切的缘由好像都是凤舞，只是为什么呢？
魏卿尘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我怎么会知道？”即便我知道，现在也不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