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无题12
第二日早，因昨夜狂风骤雨，现如今满地残红。难叹只备了三辆车，八匹马，同行还有八九小厮（皆是无父无母，从小依托公府里长大，从小便跟随难叹之人）。由于难叹并未在府里张扬，所知道的人不多。来送行的也这也平人院里、示人院里、难得跃从凭、翠梅和王家兄妹。翠梅上前行礼道“昨个夜里风大气凉，夫人不免遭了湿气所不得自来。”又对边上侍立的茗桂道“我传夫人的话，你随大爷去只安心以侍主，此去千里，不免水土难服。所衣衫茶饭、寝行内务也多由你费心。”茗桂回礼道“劳姐姐的累，请回夫人‘此去一行，在无二心’。”随后众人纷纷上来道别，过后，难叹见天色不早便让众人回了，将上车前又对弟妹们嘱咐一番，又同王家兄妹最后告了别。马车渐渐远了，直到再看不见。
随后众人回府请过夫人姨妈安后，王清王渝正告辞走，至正院延廊迎面遇吉人急匆匆走来，嘴上说着可正赶上了一面从内袖拿出一封书信道“这是叹哥说他走后在让拿出来给你的。”王清一面说着劳烦一面接过。等到出了府，王渝忙说“快快拆了来看看。”王清应声打开抽出信，只见上面是诗一首 :
“雨卷风潇树失翠，有心无力护蔷薇。
东风渐行南风劲，但问残红几时归？”
王清看后折好还进信封，王渝只问是何意。王清打了个马虎眼，待回到信国公府后，王清第一时就进了书房写了封信拿给小厮命快马加鞭，务必追上将信给到。一时小厮骑快马赶到了难叹车队前，将书呈上后匆匆走了，难叹拿出一看便知是才写的，也是题诗一首 :
“青山渐远水渐去，山水相隔再见难。
不怨朱红辞碧树，可怜风雨向摧残。
叶落尘泥花复水，但悲此世不交关。
但愿飞鸟筑新巢，衔花啄叶相见欢。”难叹看完方收起，后又继续赶路。
夫人下令难得即日就搬进难叹院里。难叹院为内仪门东院，正院为夫人居、西院曾为平人所居，现为姨妈 解芸居。正中后有一径通后花园；东西两院皆有廊通后花园。花园最前为一池唤桃花池，边有一亭名桃花亭，常为夫人小姐散心赏花休息所用；左右花草树木繁多。池边一石径，延径直通为示人院。续径行，有一渠，渠旁杨柳依依，延渠行终又一池唤绿锦池，取自杜牧的‘菱透浮萍绿锦池’，池边便是望远楼。延路五十步又西折设假山奇石，更直走便是一竹林，过竹林前为平人院。从内仪门左有一路，进几十步右行群屋俨设，乃是众仆役群房。最底有一院为几管家所居，院边几步为后门，右为财顺院，延路可通花园后门，还有余房不必细说。
过了两日，即四月初八日。宫里发出官方文告:先皇驾崩，由五皇子登临尊位。即日起五品以上官宦之家半年内不得送嫁迎娶，不得大摆宴席，禁止娱乐；五品以下同天下百姓七日内不得娶亲嫁女。王公侯爵，仰仗先帝，沐浴皇恩。凡公侯之家眷者，七日内只得身着素服，半年内不得穿锦衣华服。
消息传出后，周府上下都穿上素服。示人院里，示人穿着白色素衣在镜起左右照看，道“这白色看着正不喜庆，如今府里上上下下白茫茫，真真皇宫瓦落河，砸晕水里鱼。冤害了我哥哥，想是到了阴司地府，阎王也不叫他超生……”莲姐一旁闻言一惊，忙捂着她嘴道“小祖宗，你可知你方才说些什么？你如今也大了，再不能说些无着落的话了；况先皇已逝，再说这些也无用。”示人拿掉她手，冷哼“我偏说，我偏说。若非他，你家也不会被抄；若非他，叹哥也不会被贬。坏事种种，又岂贤帝盛君？你不说依这我，倒歪派起我的不是。”莲姐闻言叹道“这怎么能叫歪派呢，为人臣子百姓，又岂有挑天子之理；责皇帝之名也。”示人坐下，莲姐给她倒了杯茶，示人道“平日里叫你少看些女人经，你不听，现在遭了。”又道“只有臣错无君错，说不得。”莲姐道“非是这理，只是小姐太口无遮拦，亏是这院里没旁人，你叫我莲姐这也是姐，现在我管，以后我听见也管。现在放肆说顺了嘴，日后与人闲谈也顺嘴说了出来，那才真真了不得。”示人回神，觉先才说的的确放肆，便笑着连连说是。这时玉人郡人进来，示人问她们都哪去了，两人回从夫人那来。玉人先道“明儿夫人同姨奶奶要进宫去祭先皇灵，短则几天多则半月也说不准。这吩咐了，府里上下大小事务皆由大小姐代管，财顺大叔帮辅着料理。”示人道“那芸姐姐呢？我娘为何会去这么久？”郡人回“芸姑娘就先住在大小姐院里。”又道“夫人是朝廷正经封诰的诰命夫人，这宫里有大事小情要开办什么一般都会请，这先皇帝驾崩之事，自然要去的久些。”这时春人从门外走来，示人忙请坐。两人寒暄几句，春人道“这事儿想你也知道了，传夫人话:国丧期间，新皇初登大位便向众旧臣磨刀霍霍，是抄家的是流放的，前前后后不知道杀了多少了，这寒雨凄凄、阴风厉厉的，这女儿家身子弱，遇这不祥历期则好躲屋檐下，能不出门则不出门。所以去学堂这事就先耽搁下，等过了这段再说。这读书看书之事，暂小姐姑娘们就先在绣房里识罢。”示人说“我从前不知道，没想这里头规矩这么多。”春人笑回“我们这才多大，又没人说这些，便要自己经历过，日后才知道。”玉人问“那这有多久日子？”春人道“差不多一月左右，也可在园子里走动。”说完有人进来说平人寻她，春人闻言起身告了辞便走了。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