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雅典娜很忙
白色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两侧栽种着山茱萸、番红花和鸢尾，为明媚的春日带来缤纷色彩。
雅典娜步履稳健，径直走向狩猎女神纯净而野性的神殿，直感敏锐的阿尔忒弥斯放下弓箭，从庭院的练习场飞到神殿门口：“雅典娜，你怎么来了？”
“阿尔忒弥斯，我今早演武后去拜谒神王，天后将我拦在殿外，说神王昨夜豪饮烈酒，一直在昏睡。”
雅典娜将长矛靠在华美纤细的科林斯立柱上，利索地整理好自己被料峭山风吹的凌乱的鬓发。
阿尔忒弥斯浅棕色的发辫在日光的照耀下微微发红，她歪了歪头表示不解：“昨天没有大型的宴饮聚会啊，父神居然喝醉了。”
“阿尔，你一向对奥林匹斯的权利争夺不闻不问，这次也不打算参与吗？”
“你专程跑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吧。”阿尔忒弥斯摊开双手，“我当然不管啊，山林和荒野才是我的归处，至于父神要和哈迪斯掰手腕，那就随他们去呗。”
雅典娜耸耸肩膀，身体姿态松弛了不少：“你不愿意的事情父神从不强迫，征讨冥界这种麻烦只能落在我肩上，还要与鲁莽蛮干的阿瑞斯共事。”
阿尔忒弥斯握住雅典娜五指修长的手，将战争女神拉进内殿：“你找我肯定不是单单为了抱怨的吧？快说，有什么秘密消息要告诉我。”
内殿墙壁上装饰着彩色的马赛克图案，内容皆为山林野兽和湖泊水禽，雅典娜注意到墙边火光明亮、暖意融融的壁炉：“我知道珀耳塞福涅的下落。”
“她在哪里？”阿尔忒弥斯眼神一亮。
雅典娜眨了眨眼睛移开目光：“德墨忒尔将她藏在人迹罕至的山谷，那里云雾盘绕，植被葱郁，连目力上佳的你都难以望见。”
阿尔忒弥斯十分开心：“太好了，我还担心哈迪斯利用她要挟父神呢。”
她转念一想，眉头皱起，“可是，父神和哈迪斯争斗起来，不论谁输谁赢，她都会难过，躲在深山并不能解决问题。”
“的确如此，神王因为穿越者的事满心忧虑，我很想劝他收回成命，但他屡屡试探我的心意，还表示要将冥界交予珀耳管理。”
“噗儿~”阿尔忒弥斯笑出了声，忍不住擂了雅典娜一拳：“珀耳有这个兴趣吗？父神骗你的吧。”
“当然是他的话术。”雅典娜轻轻地白了她一眼，脸上却并无反感，“我总不能当场揭穿他。”
“嘻嘻，那是不能。”阿尔忒弥斯帮雅典娜整理打皱的衣角，“你出工不出力，让父神自己扛就完了，我看赫拉也不支持他，其他神你懂的，各有各的心思。”
雅典娜忽然握住阿尔忒弥斯的手，压低声音：“我怀疑赫拉对神王做了什么，你记得吗，她曾经要求睡眠之神催眠他。”
阿尔忒弥斯双目睁圆：“她想阻止父神向冥界开战？”她浅蓝的眼珠微微一转，“也许她想乘机扩大权力，她不是第一次反叛了。”
雅典娜目光幽深：“阿波罗和你谈论过这件事情吗？”
“他追捕穿越者失手，回来以后也没有专门找过我，怎么了？”
雅典娜轻叹一声：“昨天晚上是他为神王和天后弹奏乐曲助兴。”
“你不会怀疑他和天后一起——”阿尔忒弥斯脱口而出，“倒也是，之前她们和你还有波塞冬四神联手反叛…”
“嘘。”雅典娜示意阿尔忒弥斯噤声，“当心家中温暖的炉火。”
狩猎女神吸了吸鼻子，瞬间明白过来，她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壁炉前，叉着腰大声表达不满：“赫斯提亚女神，圣火的保护者，你为什么要藏在我的神殿里偷听我们的谈话？”
橙黄的火光跳跃扭动，披着洁白头纱的圣火女神慢慢显形：“雅典娜，你离开神王宫殿以后，我一路跟随，隐匿在阿尔忒弥斯的炉火中，因为我想知道，你是否真心辅佐神王。”
“赫斯提亚女神，你素来远离纷争，甚至将主神之位让与狄俄尼索斯，为什么会关心我对神王的真意？”纵使雅典娜聪慧无双，也猜不透这位司掌炉火、无所不在的女神的心思。
“战争女神，神王意欲收拢权力却不得神心，昨夜他醉酒昏昧，遗失一件重要物品，我目睹了盗窃的过程。”
赫斯提亚的声音安详而平和，话一说完，她端正的身影逐渐朦胧，终于化为一缕极亮的火焰回到壁炉之中。
“哎，这就走了，难道她是个隐藏的急性子。”阿尔忒弥斯连连摇头，“她说父神丢了东西，会是什么——”
“阿尔，你假装不知道这件事。”雅典娜迅速说道，肩头的猫头鹰不安地转动着脑袋，“我先走了。”
战争和智慧的女神匆匆飞向山巅巍峨的宫殿，众神之王怒气腾腾，高声指责满面坦然的天后：“赫拉，把闪电交还，否则我会比上次更加严厉地惩罚你。”
赫拉的火气也上来了：“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知道你把闪电放在哪里了。”
“你昨夜与我共饮，我没多留心，现在想来，那酒比平时峻烈许多，一定是你故意把我灌醉，好窃取雷霆。”
“是你把它遗落在某个情人那里了。”赫拉辛辣地讥讽道。
“你不要狡辩，再不交出雷霆，我现在就把你关到神狱里！”
“众神之王，请您息怒，您昨夜醉酒，是天后在照料您。”雅典娜脚一沾地便出言相劝，赫拉感激地望了她一眼。
“雅典娜，你回去，我与天后有话要谈。”宙斯头也不回。
“可是——”
“雅典娜，听从我的命令！”宙斯加重了语气。
雅典娜只得离开。
她踏出神王宫殿，倏地调转方向飞往赫菲斯托斯的居所——宙斯口中的神狱正是出自赫菲斯托斯之手。
雅典娜轻飘飘落在堆满木材、金属和矿石的庭院里，还未走出几步，魅惑温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雅典娜，你也来找赫菲斯托斯吗？”
阿弗洛狄忒一手扶腰，白金的长发在晨光下熠熠生辉，眼中满是幽怨：“白跑一趟了，他和我赌气，把自己关在工坊里不肯出来。”
雅典娜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工作坊紧闭的青铜大门：“你们又发生矛盾了？”
美神秀眉微蹙：“啊，我弄丢了他特意为我打造的玫瑰戒指。”
“我来试试。”雅典娜一刻也不想耽搁，大步迈到门前：“赫菲斯托斯，天后有要紧的事找你。”
工坊内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厚重的铜门打开了，匠神探出毛发蓬乱的脑袋，眼圈乌青：“母神找我？我这就来。”
他拄着拐棍儿挪动步子，阿芙洛狄忒的身形微微动了动，终究没有上前，雅典娜召来车马，载着匠神疾驰而去。
“赫菲斯托斯，神王昨夜遗失了闪电，他怀疑是被天后藏了起来，声称要将天后扔进神狱。”雅典娜指挥飞马将车拉到远离圣山的地方，压低嗓音快速说道。
赫菲斯托斯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那母神现在还好吗？雅典娜，我们快去劝谏神王…”
“神狱是你一手打造，如果神王真的将天后关进去，你有办法救她出来吗？”
“那可办不到，钥匙我已经交给神王了。”赫菲斯托斯摊开双手用力摇头。
“没有留下暗门密道之类吗？”雅典娜拇指蹭着矛杆。
“没有，神王要求我锻造一座完美无缺的监狱，专门关押反叛他的恶徒。”匠神垂头丧气地拄着拐棍，“那里面栽满了剧毒的植物，还放养着凶恶的怪兽和妖物，就算是擅长战斗的神祇也会被折磨的痛苦不堪。”
“另一个塔尔塔罗斯吗？”雅典娜神情凝重，“父神仍旧不满意自己对众神的掌控。”
赫菲斯托斯肌肉虬结的腰背抖了抖：“母神不会乐意被神王彻底压制，可是众神都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倒未必。”
赫菲斯托斯仿佛受到了惊吓：“雅典娜，你、你想干什么？”
见战争女神不答，他费力地咽了口唾沫补充道：“你肯定需、需要帮手吧？”
雅典娜灰眸微闪：“你会站在天后身边，对不对？”
“那、那是自、自然。”赫菲斯托斯口吃的毛病发作得厉害，“我、我一定要保、保护母神。”
“你知道该怎么做。”雅典娜轻拍匠神的脊背，“不用那么紧张，躲在后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