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亵渎信仰

    糖糖本想询问小青有没有跟法海和尚斗过法，却忽然记起忒提斯拜托自己调查凶案，便端正神色问道：“小青姐姐，你为什么要杀死这些祭司？”

    小青面露愠色：“他们都是十恶不赦的狗贼，小妹若是不信，便随我来看。”

    糖糖跟着小青走进屋内，只听“当啷”一声，脚尖踢到一样东西，她低头细瞧，是一只价值不菲的黄金高脚酒杯，再一看屋内，各种做工考究的金银器物杂乱地堆放在墙脚，窗下卧着一个沉甸甸的大木箱。

    小青一挥衣袖掀开盖子，里面装着满满当当一箱珍珠，颗颗圆润饱满、细腻光泽。

    原来，祭司们在神庙中除了主持祭祀的仪式，还负责接收和管理信众向海神进献的贡品。

    昂贵的金银珠宝日日从手中流过，部分祭司禁不住诱惑，从宝物库里盗取属于神明的财富，通过做假账来掩盖罪行，这间偏僻的小屋便是其中一个藏匿赃物的窝点。

    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们利用贫苦信众对神明的虔诚，打着神明的旗号要求信众冒生命危险潜入深海采集珍贵海贝，将成色上好的珍珠私吞进自己的口袋，再以高价倒卖给航行至亚特兰蒂斯的海外富商。

    那日小青独自漫步西湖散心，在苏堤观赏杨柳碧桃时，忽然陷入不可名状的昏沉，等到神智恢复清明，她发现自己孤零零地漂浮在亚特兰蒂斯附近的浅海。

    她迷迷糊糊游到海滩，看到一个穿着粗麻布衣服低头挖牡蛎的小女孩。那孩子不过十一二岁模样，咧开嘴朝着她笑，她回以温和笑容，女孩便把挖到的牡蛎分给她吃。

    两人坐在海滩边聊了一会儿，小青这才知道，数月前女孩的父母出海捕鱼遇上雷雨，双双葬身大海。

    女孩依靠家里剩余的物资艰难地生存，得知小青来自东方，在亚特兰蒂斯举目无亲，顿生同病相怜之感，热情地邀请小青到她家吃烤牡蛎，小青一时半刻找不到回去的方式，倒也乐得和她做伴，一来二去就成了忘年的朋友。

    兜兜转转到了女孩父母的忌日，女孩独自到市中心的海神庙祷告，向祭司询问神谕，祭司声称她的父母在出海前没有向海神献上足够的贡品，惹怒了海神，才被海神搅动风浪吞噬，灵魂被禁锢在幽暗的大海深处，日日啼哭不得安息。

    女孩泪流满面，请求祭司向海神传达自己对父母的爱与思念，祭司告诉天真的女孩，只要采集一千枚深海珍珠献给海神，海神就会宽恕她的父母，让死者的灵魂前往冥界。

    听到这里，糖糖轻轻地摇着头，眉间挤成“川”字：“骗子，他们只想利用女孩满足贪欲。”

    小青眸中燃烧着愤怒的烈火：“这当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谎言！可惜她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生活孤苦无依，极度思念死去的父母，又因为敬畏海神，对祭司们的话深信不疑，自那以后，她便开始潜入海中采珠。”

    “那黑心烂肝的祭司装模作样地交给她一枚龟甲磨制的护身符，说护身符上有神明的赐福，潜水时带着它便不会溺水，其实不过是个从街边小摊儿随手买来的廉价玩意儿罢了。”

    小青狠狠地朝着地上冻成冰块的两具尸体各踹了一脚。

    那日晴空万里，海上风平浪静，女孩把小青请到家里，让小青吃些她自制的鱼干儿，顺便照看她养的几条小狗，等傍晚她采完珍珠回来，和小青一起煮杂烩海鲜汤当晚饭。

    小青回忆着当时的情形，眼眶渐渐地红了：“到了傍晚，出海的渔民纷纷返回住家，却见不到她的身影，我左等右等，直到月亮升上海面，才按捺不住到海滩上寻找，可那时…她的尸体被人用麻布盖着，已经冷透了。附近的渔民告诉我，她在海底停留的时间过长，不幸溺水身亡。”

    泪水从眼眶滑落，小青哽咽了一下：“她已经没有亲人，是我替她收殓了遗体。不料天杀的祭司竟派杂役到她家里来催缴珍珠，我气不过，打发走杂役跑到海神庙去找祭司理论，祭司听到她的死讯，居然没有一丝惭愧，反说她的心灵不够虔诚，没有得到神明的宽恕。”

    小青满目血丝，眼神锋利如刀：“之前我出于对她信仰的尊重，不敢过多干涉她的决定，只能眼看着她为了填补内心的空洞遭人欺骗以身犯险，结果却令她失去了生命。那恶贼的嘴脸实在可恨，将可怜孤儿剥削蚕食，还要往敬畏神明的她身上泼脏水！”

    小青越说越怒，又狠狠地踹了一脚尸体：“我咽不下这口恶气，便找机会杀了那个狗贼为她报仇。”

    糖糖怕她气出个好歹，连忙上前轻抚她的脊背：“小青姐姐，那孩子若知道你为她报了仇，在冥界也会感到快慰的。”

    小青悲愤不已，眼泪潸然落下：“只怕她临死都没认清那些祭司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