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斯文败类

    神祇们相互寒暄，糖糖偷偷地打量着修普诺斯。

    除了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外貌和塔纳托斯几乎完全一样，不同于孪生弟弟的冰冷漠然，修普诺斯的气质舒缓松弛，言行举止显得优雅而斯文。

    修普诺斯的目光不经意地从糖糖脸上扫过，糖糖慌忙移开视线，却被赫尔墨斯往前一拉：“这是我的神侍，替我照料花园，她性子活泼可人，我特意带她来与你们相见。”

    糖糖只得抬头应道：“尊贵的夜神之子，我是神使的侍从，名叫佐伊。”

    “真是一位聪颖可爱的小姐，能和友爱的赫尔墨斯为伴，我由衷地为你高兴。”睡神勾起唇角，金眸带笑。

    “哈哈，她有些害羞。来，我们一起赏乐！”赫尔墨斯拉着糖糖坐下，开始和酒神推杯换盏。

    阿波罗兴致盎然地弹起祝酒小调，缪斯们快活地吟唱，修普诺斯手指叩击着桌面，时不时瞟一眼低头慢慢吃水果的糖糖，眼中金色光芒若隐若现。

    大约过了一刻钟，乐声戛然而止，糖糖不解地抬起头，被眼前情景惊得跳了起来——在场诸神除了修普诺斯全都七歪八倒躺在地上！

    糖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放弃和塔纳托斯的约定。”修普诺斯朝她安抚性地微笑，话语直击要害。

    “睡眠的主宰，我不明白您的意思。”糖糖瞳孔微震，低下头不去直视对方的双眼。

    “不必再伪装，我知道你在替塔纳托斯打探情报，他承诺事成之后送你回家。”

    “可是赫尔墨斯不会愿意让我回到父亲身边。”糖糖硬着头皮垂死挣扎。

    “看来我必须彻底揭穿你。”修普诺斯放下手中长笛，“你现在的面貌是魔法幻化的，你是被时空乱流卷入冥界的东方人。”

    “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你弟弟？”糖糖沮丧地挠着头，“是他威逼利诱我才答应的。”

    “告诉我你了解到的情报。”睡眠之神眼中金雾迷蒙，糖糖心头涌起强烈的倾诉欲，她咬紧牙关支撑了一会儿，甩甩头坚定道：

    “我不能说，和我约定的是塔纳托斯，要是透露给你，他还会履行承诺吗？”

    “也罢，我不喜欢强人所难，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会自己弄清楚的。”修普诺斯收拢神力，淡金双眸复归澄澈。

    可恶，一个二个都那么高高在上，刚才不惜催眠诸神也要揭穿我的身份，现在又摆出一副进退有度的君子模样，我只是想要回家而已，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压抑已久的怒火在心间升腾，糖糖一口恶气没憋住，阴阳怪气地嘲讽睡神：“你好自信哦。”

    修普诺斯拿起长笛在指中翻弄：“众神和凡人的睡眠，都在我掌控之中。”

    “你惹毛宙斯以后还不是靠尼克斯大神庇护才逃过一劫？”糖糖担心睡神执意出手造成变数，自己能不能回家成了未知数，话语染上了浓浓的火药味。

    “小姐，我必须提醒你，在奥林匹斯千万不要用这种方式对神明说话，引起怀疑还是其次，若是激怒了他们，你遭受的惩罚可能会超乎你的想象。”修普诺斯清浅一笑，丝毫不怒。

    “谢谢你的好心提醒，过来人。”糖糖特意加重了“过来人”这三个字的语气，见修普诺斯依旧神色淡淡，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塔纳托斯是你的弟弟，你应该不会给他使绊子吧？”

    “我只是担心他非但达不到目的，反而给自己惹上麻烦。绝不能让奥林匹斯发现你的真实身份，我可以帮你更加安全地潜伏下去，但作为交换，你要第一时间告知我打探到的情报，以及塔纳托斯的反馈。”

    合着你要挖你弟弟的墙角并监视他的动向？

    不知塔纳托斯会作何感想。

    “要是我不同意呢？”糖糖握紧双手，指甲深深陷入掌中。

    “我会告诉塔纳托斯今日在赫利孔山看到的情形，说你成日陪赫尔墨斯饮酒作乐，把探听情报的任务抛之脑后。”

    “他凭什么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况且，你这样说就等于告诉他，你一直在监视他。”

    “就算我直接和他摊牌，你觉得他是会接受自己孪生哥哥的意见，还是相信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凡人？”

    好家伙，没想到你外表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心机却如此深沉。

    糖糖沉重地叹口气：“你不是说不强人所难吗？”

    “我并没有仰仗神祇的威能来强迫身为凡人的你，最后仍由你来抉择。”

    这算什么，全方位无懈可击诱导话术？

    我去你……

    糖糖紧咬下唇以防自己一个不小心口吐芬芳。

    “你赢了，我答应你，斯文败类。”

    不骂他一句良心过不去。

    修普诺斯眉眼弯弯，不怒反笑：“麻烦你收拾这满地残局。”

    他的身形逐渐缥缈，化为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芒消散在黄昏的日光中。

    糖糖望着睡了一地的诸神，再次产生骂人，不对是骂神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