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昔日同伴【三】
狄斯从怀里拿出之前和柏塔老师赌约,从对方手中赢下的那瓶珍藏几十年的佳酿。
他轻轻洒在了罗比尔的碑前,接着狂饮一口道:“说起来,你现在的年纪还没成年呢,没资格喝酒。”
狄斯苦笑一声,看向罗比尔那张稚嫩的脸庞:“但是啊,就陪大哥任性一次吧。”
“兄弟。”
随后,狄斯又陆续来到了当年那一代所有同伴的墓碑前,说起来也真是奇怪,本来他待的时间并不长,很多人他几乎印象都不深刻。
甚至都比较朦胧,也许连名字乍一听都毫无记忆。
但是,就在这次阴阳两隔的会面,狄斯好像又梦回到了那天所有人兴高采烈的拍照时刻。
大家欢声笑语,在摄像机前留下了最真挚的笑容,将最美好的瞬间镌刻在了看不见摸不着的时光里。
来到最后一座墓碑。
狄斯终于见到了那个“暗恋”自己的女孩。
缇丝。
沉吟片刻,狄斯席地而坐,用那双粗糙的双手帮女孩温柔的拂出岁月的污垢,显露她甜美精致的脸庞。
“听柏塔老师说,你喜欢我啊。”狄斯笑着说道,“你真是的,喜欢我干嘛不明说啊,现在死了吧,活该,都说不出口了吧。”
狄斯笑着笑着眼眶就有些湿润。
身后的柏塔老师经过这一路,也是触景生情,缠满岁月痕迹的脸颊流淌着泪珠。
几乎每个月,她都会来一趟墓园,看一看这群曾经憨傻的学生们。
当年的海军一代跟现在不一样,大多都是少年时期就加入海军,磨练两三年就要外出征战了。
这些本该享受着父母关怀的少年少女,因为各个不同又相似的原因,汇聚在一起,组成了新锐的海军一代。
“狄斯,我曾经很反对甚至厌恶你的理念,但是每当我看见这群孩子的脸庞后,我又切实的感受到了你的真理。”
“也许,你的正义是正确的,即便它有些极端。”柏塔老师沙哑且带有悲腔的声音响起。
首次得到老师认可的狄斯愣了一下,但他没有回答柏塔老师,而是继续轻轻抚摸着缇丝的遗照。
半晌后,他柔声道:“我和柏塔老师来看你了,老师说你还问过她该怎么让喜欢的男孩喜欢你,真笨啊。”
狄斯痛饮一口酒,那只如鹰隼般锐利的独眸此刻蕴满了柔情,他轻轻道:“让我喜欢这件事,你做不到了。”
“但我会永远记着你,无论我身在何处,只要每当提起我的少年时代,我就会想起你。”
“提起一次,我就会想你一次。”
“永永远远。”
“我永远记得你冒雨给我送饭团,我永远记得那个天底下最好吃的饭团味道,我永远记得在我少年时期,有这样一个爱我爱得深沉的少女。”
狄斯单手捂住脸,指缝中似乎闪烁着晶光。
不知是泪花,还是少年遗憾的追忆。
过了好久好久,狄斯和柏塔老师离开了墓园。
返回军校的一路上,两人罕见的有些沉默。
直到掠过军校大门,柏塔老师才率先开口打破沉重的氛围。
“当年你前往海军本部之后,大家都很羡慕你呢,尤其是罗比尔那家伙,自从你走了之后,他训练时候特别用功,还说你一定会成为史上最年轻的海军大将。”
“那家伙没想到还是个预言家嘛。”狄斯笑了笑,但这次却饱含苦涩。
原本他几乎已经彻底封存了这群曾经朝夕相处几个月的同伴记忆。
但经过今天这起事件,狄斯应该这辈子都不会忘掉这群天真烂漫的家伙以及那段愉快的时光。
“大家要是知道你17岁就成为了海军大将,一定会狠狠和身边朋友炫耀吧。”柏塔老师换位思考道。
如果她年轻时同学17岁就成为了海军大将,那她就算在本部倒着走,也没人敢说三道四的。
我同学是海军大将,你什么职位?
“哈哈哈,这倒像是罗比尔那笨蛋会干出的事情。”
狄斯甚至想到了罗比尔在工作时猖狂得站在桌子上,和同事们大声嚷嚷道:“听好了,我大哥是现任最年轻的海军大将,你懂嘛你?”
“不过如果真的能成为这群家伙口中值得炫耀的谈资,其实也还蛮不错嘛。”
狄斯真想把这群家伙从冥界拽出来,让他们活着,大声的,在自己面前说出“我同学是海军大将,别惹我!”
可惜,他再也听不到这群家伙吵闹的笑声以及回到那段早已埋葬在岁月长河的日子了。
柏塔老师拍了拍狄斯肩膀,意味深长道:“你还记得当年你们那一代,我所贯彻的理念嘛。”
“肩负世界黎明的正义,打击混乱邪恶的不法。”
狄斯没有丝毫犹豫,这段话当年柏塔老师天天让他们在锻炼期间背诵,不说停不许停的那种。
柏塔老师点了点头,她很欣慰,这世界上还有人活着记得,她当年的这一段话。
“世界黎明象征着破晓,混乱邪恶寓意着黑暗。”柏塔老师沉声道。
“你是你们那一代最后肩负这一段话的幸存者,全班最后的希望就压在你身上了。”
“我会的,我始终没忘记的初心,老师。”狄斯冷声道,“我还是那个我,一点没变。”
他又说了一遍这句话。
闻言,柏塔老师欲言又止,随即笑道:“之前我会担心没变的你,现在我倒是有些欣慰了。”
“如果你还需要老师这副老骨头的话,届时就叫上我一起吧。”柏塔老师浑身爆发出肆虐的暗红闪电,强悍的霸王色霸气猛压群雄。
即便柏塔老师已经年过七十,但她依然还是坚定的站在自家学校这边,希望为徒弟绽放出最后的烟火。
然而狄斯看见这一幕,赶紧伸手压了压自己老师的霸气,没好气道:“行了行了,老师,您都这副老身板了,还想上我们新时代的军舰啊,消停一会儿吧您。”
“你在质疑老师我的实力?”柏塔老师说着就要扼住狄斯喉咙,让他感受一下“白凤”的分量。
见状,狄斯只能以安抚情绪为主,解释原因为辅。
“我没有老师,主要是现在我这边虽然是缺人手,但更缺其他东西啊。”狄斯哄骗道。
“什么东西?”柏塔老师果真上套。
对此,狄斯只好故作犹豫,在被柏塔老师呵斥有话直说后,他没办法,只好坦白从宽。
“那什么,老师,我现在更缺少能直接提升战力的,比如强大的恶魔果实啊,当然名刀什么的,我也是可以勉强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