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月辞态度诚恳，萧天湛却一点儿没有心软，杖责五十的命令轻飘飘出了口。
古代的杖刑，需得脱掉裤子。除却痛楚，更多的是心灵的屈辱。月辞武功高强，不乏聪明才智，又是暗卫的头儿，自尊心比常人更甚。
月辞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属下遵命。”
两人都知道这样的惩罚对月辞而言，意味着什么。一个云淡风轻地下达命令，另一个则是顺从的接受。
反而是黄忠，对此十分不忍。
“王爷，月统领他忠心耿耿，之前也只是一时糊涂，还请王爷三思。”黄忠跟随在萧天湛的身边许多年，能说得上几句话。
不过，主是主，仆是仆。纵然萧天湛尊重他，时常听一两句他的建议。但对于萧天湛已经做下的决定，却不能轻易改变。
“黄忠，本王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置你。月辞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两人都是萧天湛的左膀右臂，这次出现突发事件。月辞的作为让萧天湛不满意，黄忠何尝不也令萧天湛失望不已？
黄忠酝酿的一腔劝谏之言就这样被堵在了口中。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老脸发红，一把年纪，竟然还如此不够稳重。
“还请王爷责罚。”黄忠说道。
萧天湛看了眼黄忠，心里有些为难。月辞是他的下属，他的兄弟。人年轻，各种惩罚也无大碍。但黄忠是他的下属，同时，何尝不是他的半个长辈。他一旦出手重了，黄忠很可能性命不保。
“那便罚俸三年吧。你冒犯王妃，应该去问王妃如何处置。若她原谅了你，本王便也不追究。”萧天湛考虑半晌，说道。
无论宋清莹如何处罚，萧天湛都不会对她有意见。说到底，最委屈的是她。把黄忠留给她，让她出口气也是应该的。
“是。”黄忠明白了萧天湛的意思，对宋清莹，他也心服口服。
萧天湛一直认为，宋清莹的日子过得不错。消瘦是因为他昏迷的担心，或者说是忙碌。但在月辞和黄忠的帮助下，不至于步步惊心。
谁料到，竟然和他所想截然相反。宋清莹没有丝毫抱怨，要不是月辞主动认错，他一时之间竟被蒙在鼓中。
做药膳是个细心的活儿，时间，火候都需要掌握的很好。宋清莹厨艺不怎么样，但凭借着她对药性的掌握，做出来的，往往是营养价值最高的。
说起来，面对四处漏风的睿王府。即使几个王爷刚被处置，宋清莹也不敢掉以轻心。稍微有个万一，都不是她能承受得住的！
细致活用了一个小时，才堪堪完成。她不假人手，亲自将东西给萧天湛递了过去。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萧天湛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异常。
眼眸中蕴含着心疼与柔情，可是，他心疼什么？又有什么可心疼的呢？
“等久了吧？”宋清莹将药膳放在他面前。
“王妃辛苦了。”萧天湛缓缓的说，神色间十足的认真。
到底怎么了？宋清莹心中诧异，虽然不明白，但萧天湛的言行举止让她觉得十分暖心。“不过做个药膳，有什么可辛苦的。你快趁热将它吃了，以免丧失药性。”
萧天湛闻言，十分听话的将还有些烫的药膳吃完，汤汁一饮而尽。
“我只说趁热吃，你这么焦急做什么，小心烫着！”宋清莹埋怨于他的急切与马虎。
“母亲，睿王身子本就虚弱，您怎可为了那个不孝女，和昭仪娘娘过不去呢？”忠武侯言辞恳切，对老夫人说。
他重视血统，本来是很喜欢宋清莹这个正经的嫡女。然而，宋清莹嫁人后，做的桩桩件件的事情，都让他本不满。他喜欢嫡女，但更喜欢自己，更喜欢忠武侯府。所以，在宋清莹与宋瑶矛盾激化之后，老夫人站在宋清莹这边，让他很是不满。
“哼，睿王身子再弱，他也是亲王，清莹都是亲王妃。你别忘了，清莹的正经婆婆是皇贵妃。而皇贵妃深受皇上宠爱，膝下却去睿王，还有一儿一女。和清莹对上，又有什么好处？”老夫人看得显然要长远些，“而且，就宋瑶的所作所为，忠武侯府没有这样的女儿！”
面对忠武侯府的存亡，老夫人可以向一切低头。权势阴谋尔虞我诈，她可以装作看不见。但在有选择的时候，属于贵族的高傲又出现了。她羞于和宋瑶为伍，羞于和宋瑶是一家人。
“那个不孝女是忠武侯府的女儿，她还敢对忠武侯府做些什么不成？”宋潭池显然不满意老夫人的说法。
比起宋清莹，宋瑶或许更加不好相处。但正因如此，给宋潭池留下了宋瑶是不能得罪的对象这样一个印象。而对他口中的不孝女宋清莹的想法，宋清莹怎么敢不孝呢？
他认为不孝女不敢不孝，却不敢丝毫得罪觉得甚是懂事的女儿，何其讽刺！
“你糊涂啊！”听着宋潭池的话，老夫人失望无比。她尽力了，竭尽全力教导宋潭池，可最后教出来一个棒槌。若不是祖宗隐蔽，留下一个偌大的侯府，今上安抚勋贵，给了他一些兵权，宋潭池该如何在京城立足？
“照你这样说，宋瑶敢对忠武侯府做些什么吗？敢的，对吧？所以，你才会那么忌惮宋瑶。既然宋瑶敢，那宋清莹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忠武侯很想反驳，但是老夫人说的句句在理，让他不知该如何去反驳。是啊，宋瑶可能对忠武侯府下手，他心中的不孝女宋清莹怎么不可能呢？
他越想越绕，把自己筐在里面，走不出来。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老夫人说道。
现在忠武侯和安姨娘住在一起，忠武侯夫人被老夫人死死压住。而安姨娘是个懂事的，多少能帮着劝一劝宋潭池。
“孩儿告退。”宋潭池是因为不满老夫人到现在还站在宋清莹一边，才过来的。然而，老夫人给了他合情合理的答案。他脑子还是晕乎乎的，是该回到自己房里好好想一想。
经过宋潭池这么一闹，老夫人想起自己好几天没有去睿王府。如今，睿王府真是困难时候，雪中送炭，情谊才能深厚。
想到这里，老夫人命下人准备好礼物，敲响了睿王府的大门。
门房自然认识老夫人，萧天湛醒来的消息，他们也刚刚知道。王妃在睿王府水涨船高，他们对老夫人格外殷勤。
“忠武侯老夫人，快请，王妃十分想您呢！”一路受到最高规格接待，老夫人很快见到了宋清莹。
宋清莹对老夫人感官很不错，没有蛇鼠两端，见睿王府势头不好，转而投靠宋瑶。虽然即便萧天湛败落，投靠宋瑶都不是一件好事，蛇鼠两端的人处处遭人唾弃，但好歹能够苟延残喘。
老夫人立场坚定，态度鲜明，赢得了宋清莹的好感……与尊重。
其实，宋清莹要是没有换芯子，她倒也真的不敢对付忠武侯府。宋潭池想的，不算差。可惜，宋清莹不再是宋清莹，忠武侯府若是威胁到她，她不会手软。相应，忠武侯府想的得到好处，也需付出一定代价。
“老夫人来得巧，王爷才醒，您便来了。不知是否是您带来了喜气，才让王爷身子大有起色。”宋清莹笑道。
“什么，王爷醒了？可真是神佛庇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这个消息对老夫人来说，绝对算是一个惊喜。她选择了和宋瑶对立，与宋清莹站到了一起。
虽然说，即便睿王死了。有皇贵妃在，宋清莹也能得到荫蔽。只是，哪里有自己夫君活着好呢？萧天湛活着，对宋清莹来说最好。
而如今，宋清莹和忠武侯府利益一致！
“都是拖了您老人家的福，别人都当我睿王府就快败落晦气，不愿前来。老夫人却从未避讳，这样的情谊，孙女铭记在心。”
在没有冲突的情况下，宋清莹很愿意将老夫人看做是自己长辈。
倒不是宋清莹有奶便是娘，但老夫人倚老卖老，折损宋清莹的利益。有时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宋清莹不得不狠下心肠，六亲不认。反正，也不是真正的亲人。
然而，到底还是替原主尽一份孝心。宋清莹相信缘分，她来到这里。从血缘关系来讲，老夫人的确是她的祖母。这种缘分，也是不易。
“好孩子，什么是老身的福气。明明是你和睿王殿下的福气，你们，都是有福之人。老身是你的亲祖母，只愿看着你好，又怎么会避讳呢？”老夫人一脸慈祥。
若不是见过她的其他面目，宋清莹只怕要信了这句话。只是，话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呢。场面话很多时候是必须的，重要的是态度。有老夫人这样的态度，便是极好。
有这些场面话，两边的关系才能越发融洽。
“前几日，睿王府得了几只山参。王爷身子虚弱，御医担心他虚不受补，倒是不能用。天儿渐渐冷了，倒是适合用来您补身子。”宋清莹笑着说。
萧天湛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没有虚不受补的事情，纯粹是用不着而已。不过，这话却还不能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