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素月，本公主平日带你如何？”永阳公主坐在高位上，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低着头颅的素月。
“回公主的话，公主待奴婢极好。若不是公主相救，奴婢一条贱命，早便没了，尸身都不知腐烂在什么地方。”素月心里有了不大好的预感，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尸身都不知腐烂在什么地方？这句话触动了永阳公主。她知道，这一次，父皇是极愤怒的。她不受宠，父皇将她杀了也是可能的。
若是父皇再狠心一些，这未必不是她的结局。
“本公主救了你，可是，你却害了本公主。”永阳公主叹息道，眼神冰冷无情。
“奴婢但凭公主处置。”素月说道。
虽然，她认为从一开始，公主便不应该绑了睿王妃。但是她人微言轻，说出的话没有分量，劝不住永阳公主。后来，永阳公主真的成功了，她也觉得永阳公主那样做不对。可无论如何，是因为她，公主才陷入险境的，不是吗？
或许，公主做了错事，但不会失去性命。可因为她，一切都变了。
素月微微抬头，看着高位上的公主。她几乎很难再将永阳公主和记忆中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她很小就进宫了，可是在宫里没有靠山，又不如其他人会曲意逢迎。因此，受了不少欺负。有一次，在冬日。她饥寒交迫，还要洗衣裳。不小心将衣裳弄破……那可是贵人的衣裳！素月被嬷嬷责打，奄奄一息。
当时年纪尚小的永阳公主看到这一幕，于心不忍，便救了她。从此，她成了永阳公主身边的宫女。
许是同病相怜吧，同样的卑微，同样的不受重视，同样的暗淡。永阳公主才心软，救了她一命。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素月没有去探究根由。永阳公主救了她，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无论出自于何种目的，都是她的恩人。
“我当初救了你，你也救我一次，好吗？”永阳公主看着她，缓缓地问。
“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这么多年一起走来，公主渐渐变了。素月心里明白。可是在永阳公主救下她的那一刻起，她便发誓，自己的性命是永阳公主的了！
“好，素月，本公主没有看错你！”永阳公主脸色缓和不少，然后继续问：“那你愿意了我本公主死吗？”
“奴婢愿意。”素月缓缓，向永阳公主郑重无比地磕了一个头。
永阳公主的眼神终于变了。素月虽然没用，但对她一直忠心耿耿。
“你放心，本公主会为你报仇的！”到现在为止，永阳公主还是认为造成这一切的幕后凶手的宋清莹。
“公主，奴婢不想让公主为奴婢报仇。奴婢只希望，公主以后能好好地。睿王妃之流，何必为敌？”
和睿王妃对上，永阳公主哪儿有半分胜算！
永阳公主脸色一黑，只认为是素月不识抬举。再说了，她因为执意要对付宋清莹，才如此说。为素月报仇不过是顺带着的，她居然敢指手画脚起来！
“本公主自有主张！”永阳公主说道，然后命素和将计划说给素月听，转身离开。
素月看着永阳公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失望。
景怡宫内，宋清莹和萧天湛逗着慕容婉说些开心的话。慕容婉心里感动，但她知道萧天湛现在最想做什么，于是，佯装打了一个哈欠，对皇帝说：“怀了孩儿之后，人便越发怠惰了。这才多久，竟觉得困了！”
“困了便好好休息着。”皇帝对待慕容婉的态度很是温柔。
“嗯。”慕容婉嘴角含笑，回应道。然后她看了眼萧天湛，对他说：“母妃乏了，你与王妃陪你父皇去吧！”
“是，母妃。”萧天湛垂眸。他心里清楚，是慕容婉故意成全。想到这些日子对慕容婉的忽视，心中无比愧疚。
皇帝也猜到慕容婉的意图，对慕容婉，他一向是不忍心拒绝的。于是，将两人带去了御书房。
“说吧，是谁？”
宋清莹现在来找她，多半是为了讨回公道。皇帝有心里准备，宋清莹定然是知道真凶的！
“回禀父皇，是永阳公主。”宋清莹回答道。
“永和？怎么可能？”皇帝相当惊讶，心里很难相信。他不喜欢永和，和萧天湛一样，他认为皇家的公主不该那么怯懦。哪怕是刁蛮一些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要有皇家气度。
但永和，确实是他的女儿，流着皇家血脉。他可以不喜欢，却容不得他人构陷欺凌。
“父皇，臣媳不敢说谎，的确是永阳公主。她以为是臣媳害死了孙嫔，故而想要找臣媳报仇！”宋清莹照实说道。
孙嫔为什么会死，原因很简单。她说出这些话，一旦被证实，只能加深皇帝对永阳公主的不满。
她句句属实，皆可查证。因此，宋清莹格外淡定自若，信心从容。
皇帝一愣，没想到宋清莹说出这样的话来。孙嫔的死……永阳公主确实和孙嫔感情极好，宋清莹的样子也不像无的放矢。
“父皇难道认为王妃是在说谎？”萧天湛问道，目光灼灼，看着皇帝，“父皇，王妃身上的鞭痕做不得假。再说，王妃与永阳公主从未相见，无冤无仇，王妃没有任何理由去构陷永阳！”
“朕只是想问清楚而已。”皇帝沉吟道。萧天湛说的有道理，但是作为帝王，他的疑心太重。怀疑也是常理。
“你放心，朕不会徇私。只是，你说永阳劫掠囚禁你，可有证据？”再怎么说，永阳都是公主，是他的亲生女儿。宋清莹现在表现得还不错，可若是真的打算踩着永阳往上爬呢？
“父皇，永阳公主的宫殿附近，应该有一密室。臣媳当日穿回来的衣裳，也是证据。”宫女虽说穿的大致一样，但还是有区别的。
素月作为永阳公主的贴身宫女，翠华宫里的高等宫女，衣裳的款式是大宫女所有。而因为永阳公主本身不受宠，内务府难免忽视。故而，和同等级的大宫女相比，素月面料不及她人。
宋清莹言辞凿凿，振振有词，让人不由得相信。
若真的是永阳公主做的，皇帝面色一寒。宋清莹没有挑衅皇家威严，他自然会为宋清莹做主。
“来人，传永阳公主。”皇帝命令道。
徐公公立刻吩咐李华去了，不一会儿，永阳公主被带到了御书房。
“儿臣见过父皇。”永阳公主见到皇帝，老老实实行礼。人怯懦无比，似乎对皇帝无比害怕，头埋得死死的。
宋清莹看见之后非常讶异，这哪里和密室了的永阳公主是一个人？那股子嚣张气焰哪儿去了！不会人格分裂了吧？
“你可知，朕传你过来，是为何事？”皇帝冷冷地看着永阳公主。
“儿臣，儿臣愚钝……不知。”永阳公主面对皇帝，结结巴巴的。比普通大家闺秀见到皇帝还要不堪。
皇帝看着她，就觉心烦。只是，她这样的表现，倒不让皇帝继续认为永阳公主是真的凶手。她哪儿有那样的胆子？
“儿臣不知！”永阳公主回答道，身体有些颤抖。
皇帝看了眼宋清莹。宋清莹察觉到之后，上前一步，问永阳公主：“永阳公主，别来无恙！”
永阳公主听声音，便知是自己恨得刻骨铭心的人。气愤不已，可是在皇帝面前，她连表露都不敢。于是，默不作声。
“拖永阳公主的福，本王妃身上多了数十道鞭痕，不知公主是否满意？”宋清莹直白的问出来，皇帝闻言，眉毛一皱。
她怎么会满意呢？宋清莹不死，她怎么会满意。
“睿王妃再说什么，我不懂！”永阳公主头埋得死死地，问道。
“呵，原来本王妃与公主如此熟悉。公主进来之后从未抬头，可本王妃刚出声儿，公主便清楚本王妃的身份，到真是让本王妃讶异呢！”宋清莹笑道。
永阳公主脸色一变，自知失言，低头不语。
皇帝也看出端倪来，原来永阳真的在说谎。
因为她平日里就是一个畏畏缩缩，担惊受怕的模样。所以，刚才心虚的表现并没有被人放在心上。宋清莹点出来之后，她的疑点便多了。
“公主，你说你要为孙嫔报仇。可孙嫔的死当真与本王妃无关，当日本王妃受制于你，你不听信。如今在父皇面前，让父皇告诉你，你可能够信任？”
永阳公主浑身颤抖，宋清莹越说越多，她怎么敢说出这些？她心里，当真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孙嫔的死，当真与睿王妃无关。是她自己，自作自受。”皇帝配合着宋清莹，说道。
永阳公主一个激灵，她很固执，但凡是她认定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观点。此刻看着皇帝帮宋清莹说话，永阳公主再也忍不住了！
“父皇，不是她，母妃怎么会死？你怎么能够因为一个外人，而赐死母妃呢？”永阳公主哭泣道。她真的不甘心，无论是谁，哪怕是不相干的外人。在皇帝心里，都比她们母子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