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我的名字
阳城，菜市场中
”咦，菜花，怎么今天又只有你一个人来捡剩菜啊？”
抱住手中的烂菜叶，我朝右边看了过去
一个浑身褴褛脏兮兮的小男孩嬉笑着边捡地上的烂菜叶边朝着我这边挤眉弄眼
狗蛋儿啊
我一下就认出了男孩，即使他脸上满是黑色的脏物，一眼看去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澡了
因为，我身上的情况，和他也差不了多少
除了我的脸比他的看起来干净了一点
我叫菜花，女孩子，今年六岁，是一个从小被一个叫老瞎子的乞丐收养的小乞丐
说到老乞丐这个人呢，他的鼻子很大，而且总是红红的，一个快要坏掉的旱烟袋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
听他说，在我还在吃奶的年纪，在那个冬天，他遇见了快要冻死的我
老瞎子心善，收养了我
并且给我取名叫菜花，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给我取这个名字，他跟我说：贱名字好养活
也就在那个冬天，他不再有一天没一天的过日子，而是拉起了有些生锈的二胡，开始背着我每家每户的卖唱，以此给我换点奶喝
总是听着他打趣我，说我从小就喝百家奶
什么狗奶，羊奶，牛奶，甚至还有闻所未闻的猪奶
不过我也懒得去计较，毕竟是他养的我，随便他怎么说吧
和老乞丐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前篇一律，白天他去街道拉二胡赚几个铜板，而我，则是跑到菜市场中捡一些没人要的烂菜叶子
不过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他和我一起捡
用他的话说，是担心我一个女娃娃，担心被别人抓走当童养媳
我有些不理解
明明烂菜叶子根本不够我们两个人捡的，我一个人就能干好这件事。再说了，当童养媳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起码能吃饱饭吧，狗蛋儿就给我说过，当了童养媳，不愁吃不愁穿，再也不用在菜市场捡烂菜叶子吃了
可我记得当时白了他一眼
为什么呢？
奥，记起来了。我是怕老瞎子今后一个人生活，再也没有人做他的拐杖，再也没有人能当他的眼睛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我就到了十岁了
四年的时间仿佛一眨眼就度过了，老瞎子的腿脚也越来越不便了，他很久没有拉着二胡去卖唱了
狗蛋儿也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他的人影了，听说他加入了杀帮中
那是一个大部分由乞丐组成的团体，受人雇佣，供人驱使，恶名远扬
不过我来不及关心狗蛋儿的遭遇了，我已经长大了，现在该我去给老瞎子要“百家奶”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冬天，老瞎子不知道又从哪里报来了一个婴儿，是个男丁
回到我们的小破屋中，我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又多了一张嘴，唉……
老瞎子却说起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啦什么什么的
全是我听不懂的话
问他
他说这全是书里面的知识，古今圣贤的箴言
害，等我有机会，我一定要读很多很多书，说赢这个老瞎子
拗不过他，只好同意婴儿留下，老瞎子给他取名叫羊羊
我问他为什么给我叫菜花，给他就叫羊羊
老瞎子说：“你是女娃，名字里带朵花还不好啊？跟你弟弟的名字叫啥劲啊？”
弟弟？
好吧，那我就接受他当我的弟弟了，毕竟花是很漂亮的东西，而我的名字里面有花，这不就是说我像花一样漂亮吗？我的心情顿时一阵大好
老瞎子吧嗒吧嗒的抽起了旱烟，长吐了一口气，白色的烟雾飘渺着四散在空中
他整个人的状态就好像重新年轻了一样
我能感觉得到他的心情很好
是因为羊羊吗？捡到我的时候心情是不是也很好？
不过我已经得不到答案了
在我十八岁这年的冬天，老瞎子病死在了满是破洞的床榻上，临走前他还抽了一口旱烟，一脸满足的样子
“菜花啊，你长大了，以后要好好保护羊羊哦”
羊羊扑在老瞎子的身上哭的稀里哗啦，我却没有一滴眼泪流出
很奇怪吧？明明至亲死在了眼前，我却连哭都没哭
唉……
可是，你以为我不想哭吗？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不能哭啊
老瞎子已经走了，临死前的救命药，我没有钱买，在药铺伙计将我轰出店门的时候，我比谁都要无助，都要想哭
可我能哭吗？
回到小破屋中，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我害怕我一出声，泪水就先一步流出
老瞎子只是瞥了我一眼，装作若无其事一样把羊羊叫了出去
而后又给我叮嘱了一些话语，便开始抽起了仅存不多的烟叶
“我马上就要死了，羊羊的身边就只剩下你了”
猛吸一口旱烟，再一脸享受的长长吐出，他继续说道
“回顾我的前半生，虚度光阴，真是枉活此生啊。不过好在晚年收养了你们两个，也算是给我自己积德了”
然后他又说了一些话，我却一句都没听进去，我怕一听进去，眼泪便会像溃堤的水一样，止不住的往外涌
在来年的春天，我和羊羊将老瞎子埋在了城外的一处竹林里
因为没有钱，老瞎子在下葬的时候只有那一床满是补丁的黑被子包裹着他的身体，连一副像样的棺材都没有
小土包前，是一块朽木做成的牌面，上面歪歪斜斜的用石头刻着老瞎子之墓五个字
这个老瞎子，临死前都没说出自己的名字
而就在这之后，我原本打算与羊羊一起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去其他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活计
可是，他却不知在何时与狗蛋儿勾搭到了一起，加入了杀帮中
杀帮，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我劝阻过他，也打过他，可他就像着了魔
为此我去求过石蛋儿，求他放过我的弟弟，可这一切终究都是无用功
终于，意外如我所料的那样，降临在了我们两个头上
杀帮不知从哪里得到了命令，去往了古家闹事
而我的弟弟，羊羊，他也在这队伍中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我便赶往了闹事的地方，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这一切终究是来不及了，在我见到羊羊的时候，他满脸都是血
我只能抱着他朝着空地跑去，可到处都是古家的侍卫在追砍杀帮的人
没办法，我只好抱着他躲在了旁边马棚中，祈求古家的人找不到我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