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6营
程序不对。
雨霖铃听到柏朗·萨利恩问艾瑞克“办了手续没有？”时立刻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她和艾瑞克是同期进来的新生，进入同一个作战营，但自己一抵达第二军团基地行星后，柏朗·萨利恩立刻上前迎接。直接给她办理了所有手续，还热情的要带她去6营。
刚开始，雨霖铃还以为这是正常程序。
就像上大学时，学姐学长们组织去车站或者校门口接大一新生。
第一天上班时，hr会带新员工在公司内溜达一圈熟悉情况一样。
但艾瑞克明显是靠自己一个虫到达换乘节点，一路上无虫引导。
就像茨威格在《断头王后》中评论玛丽·安托瓦内特的话一样。
“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雨霖铃不相信这种热情和偏袒的天平另一端是不需要放上任何代价的。
正在雨霖铃沉溺于自己思绪时，节点大门打开了。
“欢迎来到6营，虫崽子们！”一个火红寸头的魁梧雌虫从内走出，张开双臂向三虫迎来。
“迪文·艾萨克上尉。”柏朗·萨利恩笑容不变的向旁挪了一步。
“您好。”雨霖铃谦和有礼的将艾瑞克护到身前。
“欸？啊！”艾瑞克反应慢了半拍，站直立正敬礼道：“您好！我是艾瑞克！”
迪文·艾萨克没有理会柏朗·萨利恩，上前大力拍了拍艾瑞克的肩膀，眼神中透露出欣赏：“嘿，你这小子，体格真是硬朗！绝对是块打仗的好料子！”
艾瑞克紧咬着牙关，强忍着肩上传来的疼痛恭敬的回应：“感谢您的夸奖，艾萨克上尉。”
迪文·艾萨克的视线越过艾瑞克，看向后方的雨霖铃，他笑容渐渐变浅。
“很荣幸见到你，艾萨克上尉，我是琳琳。”雨霖铃将他的表情变化看到眼里，但是并没有改变态度。
“哼，亚雌崽子，去勤务保障分队的？”
“是的，艾萨克上尉。”
迪文·艾萨克面上露出嘲弄：“呵，亚雌也只敢躲在后方。嗯你哪家的？进来打算待几年？”
“我是平民，待多久还是要看军部安排。”雨霖铃笑容不变“毕竟我和您这样的贵族出身不一样。”
迪文·艾萨克的脸色瞬间阴沉，怒目圆瞪吼道：“亚雌小崽子，别以为我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就敢拿这种话屁话。”
“我问什么你就乖乖的回答什么，不想在这待就给我滚出去！”
‘那可真是太好了，拜托你了上尉！’
这时，站在一旁的柏朗·萨利恩开口了：“琳琳，不要介意。艾萨克上尉平时不是这样的。”
他看向迪文·艾萨克，笑着揶揄：“艾萨克上尉只不过是前两天被退婚了，心里不痛快罢了。”
迪文·艾萨克被踩到痛脚，像一头被激怒的猛兽暴起朝柏朗·萨利恩冲去。
柏朗·萨利恩相较虎背熊腰的迪文·艾萨克看起来纤细瘦弱不止一点，但行动却十分敏捷。
雨霖铃只见柏朗·萨利恩脚下横挪半步，上半身微侧，就相隔一厘之距避开了对方的拳头。
在迪文·艾萨克臂摆甩过他胸前时，脚下一提，一个勾脚，借力打力把迪文·艾萨克整个虫送出去5、6米远。
“高手啊”站在一旁围观的艾瑞克不由得对柏朗·萨利恩心生敬佩。
柏朗·萨利恩笑着和艾瑞克摆摆手，谦逊的说：“欸，我这不算什么，军团里比我强的多的是。”
迪文·艾萨克被摔出去踉跄的走了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他回头怒视着柏朗·萨利恩，眼神火光四射，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
“艾萨克上尉 。”柏朗·萨利恩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即使您是军官，可无故袭击同僚，您也是要被泰坦尼恩营长问罪的。”
说罢，他指了指四周的设备，继续说：“您刚刚的举动已经被记录下来了。当然，我刚刚也有不对，不应该公开提起您的私事，所以我暂时不追究您这一次失误。”
迪文·艾萨克闻言双唇紧抿，胸膛剧烈起伏，青筋在手臂上一根根凸起，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出来。
雨霖铃注意到，柏朗·萨利恩看到迪文·艾萨克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好像，有点开心？
他面上的笑容都真诚了几分。
艾瑞克通讯器突然接到一条特殊消息提示通知。
bp-01-666：【艾瑞克，等下你去营地报道，先装作和我不太熟。】
bp-01-617：【你觉得事情不对？】
‘和聪明虫交流就是省事。’雨霖铃唇边露出一抹浅笑。
bp-01-666：【对，而且我担心6营的长官为了树立威信，对我们会比较严厉。】
bp-01-617：【以至于滥用职权是吧？】
bp-01-666：【_】
bp-01-617：【我知道了，我会小心应对的。你也是，注意着点。】
柏朗·萨利恩转过身，温和的对雨霖铃和艾瑞克说：“好了，一场误会而已，我们现在出发吧。”
雨霖铃和艾瑞克见状，安静的跟上了柏朗·萨利恩进入了换乘器。
换乘器主体很宽敞，座椅排布像两辆并排的巴士。
雨霖铃和艾瑞克分别坐在柏朗·萨利恩左右两边，椅背自动延展变形，将他们三个包裹其中。
直到换乘器大门关合，迪文·艾萨克都没有再进来。
雨霖铃像感觉气氛太尴尬，故意找个话题缓解一样，有些犹豫的问：“萨利恩先生你和艾萨克上尉是不是很熟？”
“这你都看得出来？”柏朗·萨利恩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微微侧头，似是在回忆过去“没错，迪文和我，从小就是无话不谈的好友。我们小时候除了吃饭睡觉整日混在一起。但是，自从我们经历了蜕变期……”
说到这，柏朗·萨利恩的眼中透露出几分无奈，“一切都变了。”
雨霖铃适时的表露出惊讶，接话道：“变了？是指”
“蜕变期之后，迪文专注于寻找他未来的雄主，但遗憾的是，他总是相亲失败。”柏朗·萨利恩继续说道，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同情。
“而我，可能因为长相和性格的原因，各种宴会上都能得到数位雄虫阁下的青睐。这份差距，让我们的关系悄然间产生了裂痕总之他开始疏远我。”
柏朗·萨利恩的面上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被他巧妙地掩饰过去。
“不过，我相信迪文总有一天会看开的。”他微笑着补充道，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刚说完这句话，换乘器提示已到达6营基地。
“走吧，去见见你未来几年要待的地方。”柏朗·萨利恩起身走向舱门。
舱门外，并不是黑暗无光的深海。
相反，这里被构建成了另一个水下世界！
这里造景精细，不仅做出来一个虚假的天穹，会根据时间变化日夜更替。但四周又故意露出外面的海洋，用海水的墨蓝代替了渐远的群山。
整个设施看起来就像赛博朋克版花鸟纹香囊球一样。
在这个巨大的、宛若香囊般精致的球形构造之中，是数个同心圆构造的巨大“机环”。
每一道环宽幅40米，之间由一根轴相互连接，悬空于这个球体设施内。
一个无虫机从一处向他们所在方向飞来，机械合成音向来访者提问：“请不要遮挡面部，从左到右顺序念出这串数字。”话音刚落，一道全息投影凭空出现在他们眼前。
通过了核查程序，雨霖铃随着柏朗·萨利恩登上了一架镂空的交通工具，顺着“机环”的轨道向中心轴驶去。
“中心轴是基地核心，长官的办公室和住宿区都在轴心上。”
随着高度的增加，雨霖铃的视野逐渐开阔。数个同样大小的环形结构同在转动，它们或快或慢，或远或近。
这些环形结构，每一个都像是一个独立的设施，大部分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军事设施，小部分则是各种普通建筑。
各种战舰、机甲、飞行器在环与环的缝隙间忙碌地穿梭。
雨霖铃毫不掩饰自己好奇的目光在这些环形结构上流连忘返，柏朗·萨利恩像是见多了这种场面，并没有对雨霖铃现在的表情露出任何嘲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