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1
朝池池再睁开眼时便发觉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里面陈示摆放简洁，干净又整齐，紫木檀打造的桌椅，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
朝池池环顾了一下四周便起身想要推门而出，恰好此时房门打开。
“醒了”谢回温柔的嗓音传来，他的手上端着一小碗莲子粥。
朝池池点点头“嗯。”
“过来吃点东西吧。”
朝池池坐在椅子上拿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只觉那莲子粥里传来淡淡香甜味。
朝池池眼眸一亮，惊讶问道“甜的”
谢回笑笑“知道你喜甜，加了点蜂蜜。”
不一会儿，一碗莲子粥见底，谢回看她吃的津津有味不禁笑了起来。
“笑什么？”朝池池抬眼看去，以为自己吃的太多被取笑了。
谢回只是轻声说“我的朝朝太可爱了。”
朝池池一瞬间红了脸，赶忙低头掩饰，不一会，她又倏地抬起头问道
“师父，公主那边……”
“不必担心，陛下自是不会伤害公主的，陛下已答应解除公主的禁足。”
听到这朝池池似是放下心来，转头又问道“那公主的和亲呢？”
谢回似是叹叹气道“这个我无法做主，和亲是陛下一早定下的，为着就是大明与边疆大羲和友好往来。”
“这也是因着和亲一事，陛下才同意将公主放出来，和亲一事还未定下时日，暂时来说公主是自由的。”
朝池池听到这心里也清楚，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是公主
“那我可以去找公主吗？”
“可以，多去陪陪公主吧。”谢回知面前女孩的心思，只是嘱咐道在宫中谨言慎行。
这几日，父亲的公务渐轻，常常便也会来房中陪伴她与娘亲。
今日他临走之前，还特地说了，下值就回来，要与她与娘亲一起用膳。
眼看着桌上菜肴热了又热，屋外的天色渐渐暗沉，父亲却仍未归来。
“朝朝，你说要不要让人去宫门口看看这是怎么了？”
“许是朝廷里有什么急事，娘亲别急”朝池池隐隐觉得会与公主的事情有关。
“唉，好吧。”
话音刚落，那边的房门就被推开了，一身满是风雪的父亲踏入屋中，长舒了一口气。
今年冬季似乎格外漫长，已近二月份还时不时飘着雪。
“来了来了，阿雪，你和朝朝等久了吧？”
父亲落座后，显然轻松不少，摇着头跟她们闲话。
“我是没什么事，但礼部那边倒真出了大事。”
“怎么了？”
“前几年有个北部小族的族长带着王子来朝拜，惹怒陛下被关入了天牢，后又忽然死在了天牢里。”
朝池池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心中陡然有了不好的猜测。
“北俾人？”
焦雪惊讶道“一个族长死在牢里这种事没人管的吗？”
“当年陛下就是故意为难那个族长，谁敢劝啊？也没想到陛下回头就把这件事忘了，底下的人更是不敢私放。”
“据说北俾太子知晓父亲死于天牢还失手杀了一个太监，如今也只能处置礼部的人，来为陛下遮羞了。”
“因着这事，陛下要派两个人送那王子回北俾。”
焦雪说:“哎呀，那还好，能回去就好。”
“好什么啊，那两人是陛下身边常年伴驾的侍从，你说咱那陛下，哪可能真让他们千里迢迢送那王子回去”
焦雪:“那这是……”
朝晤左顾右盼后，压低了声音“恐怕是要趁着如今的雪夜，无人行路，趁机在城郊了断了那位王子呢。”
焦雪震惊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朝池池急忙问道“那王子叫什么？”
朝晤想了想“好像是叫呼尔塔……还是阿尔塔的”
朝池池猛地站起身，快步向外跑去。
“朝朝你去哪？”
“我去看看公主，爹娘放心，我会小心的”
“可……过了门禁了！”
“放心，我有令牌。”朝池池快步往皇宫内赶去，公主说让她帮忙留意的人现如今处于这种危急时刻，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此消息。
但愿那位小王子能够平安渡过难关。
皇宫内，朝池池来到了华羽宫门前却未曾见到公主的身影。
“公主被放出来了她能去哪呢？”
朝池池心下着急来回寻找，她踱步到那次宫宴时与公主相约的地方，果然，公主一人坐在面对夜空中最近的位置上。
她手握酒瓶，对着月亮大口大口的灌着，身影比从前似是削瘦了许多，这是朝池池第一次见公主这般模样，不由一阵心酸与心疼。
她提裙往台阶上走去，一步又一步，渐渐向她靠近，李如愿看到她的身影后站起身来浅浅笑着。
这一笑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也掺杂着些许无奈。
她拉着她的手坐下，身旁堆着一堆酒瓶，笑着递给她“喝吗？”
朝池池毫不犹豫的接过酒瓶，仰头大喝了一口，一股辛辣顿时蔓延喉咙，却也一瞬间使四肢都变得暖和起来。
不似果酒的香甜，多了几分苦涩。
李如愿看看她，拿着酒瓶轻轻碰了碰她的酒瓶。
“朝朝，为什么是我？”李如愿苦涩的说道，声音多了几分嘶哑，一股热泪从她的眼中流出
“皇宫那么多的公主，为什么偏偏是我他又做错了什么？我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何等尊贵的身份为什么我连一个人都护不住”
朝池池听到这心想原来公主都知道了。
她转过身抱住了她，轻轻拍拍公主的后背
“如愿，我宁愿你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世间百姓都羡慕这些皇宫贵族的公主皇子们，殊不知，公主皇子们也羡慕平民百姓们之间的自由。”
“你不能做你喜欢的事情，连喜欢的人也没有选择的权利。”
李如愿听到此刻，仿佛所有的委屈顷刻涌出，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的抱着她哭了起来。
“朝朝——朝朝——我不要了。”
“我不要做公主了——”
朝池池心疼的抱着她，眼眶微红，落下两行热泪，声音温柔道
“朝朝希望李如愿只是自己，不为权势野心，不为利益交换。”
两人在穹顶处对酒畅谈，俯瞰着穹顶下方。
李如愿指着底下说道“朝朝，你看，这一级一级的台阶垒起来筑成了这高高在上的地方，站在上面可以俯瞰众生，眺望远方。”
“但殊不知，这些都是一步一步踏着鲜活的血肉铸造的，我每次踏上来都感觉身负罪恶，遭人唾弃。”
朝池池望着台阶缓缓说道“是那些人铸成的错误，你只是被迫做了选择，所以不要责怪自己。”
“我们都是在身不由己的前进，有的人为了家国为了大义，有的人为了野心为了权势，也有的人为了妻儿子女。”
“每个人都在身不由己中做出了选择，难道不是吗？”
李如愿看着她，渐渐的靠在她的肩膀上，女孩柔弱的肩膀在此刻却为她支起了一座屏障。
晚风习习，朝池池把醉酒的公主送回屋内便独自走在回府的路上，这一路显得格外漫长，她走了足足一个时辰有余。
只是在回府的路上，屋檐处总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身影跟随着她，她无言他也无声，只是静静的跟在她身旁注视着她平安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