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孔门一脉
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别以为大明的老学者只会读书,他们在搞政治斗争这一块可厉害得很呢。
他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对孔讷说:“你也太能吹了,从春秋时期开始,你们孔家就是我们汉人的榜样,可到了后辈,渐渐偏离了正道。那我问你,你说要教育大明的读书人,到底是在为谁教育啊?”
孔讷回答:“当然是为大明朝廷。”
朱怀接着问:“那在元朝的时候,你又在为谁培养人才呢?”
孔讷的秘密很多,这些老底都被朱怀从老爷子那儿了解得一清二楚,随便拿出一个都能把这家伙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朱怀没找他麻烦就已经够宽宏大量了,他竟然还先来找自己的茬。
老爷子经常告诉朱怀,天下的文人,特别是孔家,是可以利用的。但朱怀并不这么认为,失去了这么一个大儒,难道就不能再培养出像刘三吾那样的真正大儒吗?儒家又不止孔门一脉!
“你!”孔讷愣住了,替元人宣扬学问是他一生的耻辱,也是他们孔家的耻辱!
“那我再问你,你孔讷这一脉到底是正宗的孔门嫡系吗?这事是否还可以再讨论讨论?”朱怀再次开口,这才是杀手锏。
孔讷瞳孔紧缩,面部肌肉微微颤抖,难以置信地看着朱怀,厉声质问:“你住口!你究竟是谁?”这件事,没人知道!
除了洪武老爷子,没人知道!这小子是谁,到底是谁?他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周围的夫子们有些不明所以,也不明白孔夫子是怎么了。好好说话,为什么要问人家的身份?他不就是一个商人吗?这还用问?
朱怀笑了笑:“好了,我说完了,山你还想要吗?我给你,你敢要吗?”朱怀有些恶意地盯着孔讷。
一开始,孔讷义愤填膺,一身正气,但现在,他竟然有些颤抖,抿着嘴不说话。他似乎从这小子的眼神中看出了些什么。
那个秘密足以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可是,他怎么会知道呢?难道他是锦衣卫?
除了洪武老爷子,就只有锦衣卫才会知道这件事!孔讷确信,就算是皇孙,恐怕都不知道这事!因为在老爷子心中,皇孙的分量还没有那么重!如果不是锦衣卫,那就只能是大明朝的……禁卫军!
孔讷瞳孔收缩,开玩笑吗?!
“伶牙俐齿的卑鄙商人!”孔讷还没开口,刘文善就说道,“地契拿来!有什么不敢要的?不就是个商人吗!”孔讷连忙站起来:“不,不可以!”
他制止了刘文善:“不要这样,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刘文善惊呆了,低声问:“夫子,怎么回事?我们都是正气凛然之人,为何要向商人低头?”两人正小声交谈,府外忽然传来一阵嚣张的笑声。
“哈哈!朱怀,你的士籍我给你送来了。”
“听说有不知死活的家伙在编排你商人的身份是吧?”
“本官来看看,是哪些不长眼的东西,敢编排咱蓝家的晚辈?”哗啦啦!
一群手持刀戟的小吏瞬间冲进宅院,将所有人都包围了起来!
天色渐暗,阴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雪。朱元璋坐在寝室的摇椅旁烤着火炉,眯着眼听蒋璈汇报。
自从朱元璋体验到了摇椅的乐趣,就再也停不下来。偶尔批阅奏疏累了,就会来摇椅上躺一躺。这个大孙子,挺有心的,真孝顺!
蒋璈接着说:“朱郎君面前坐着以孔讷为首,还有五六个翰林院的编修。”
朱元璋点点头:“嗯,这么多倚老卖老的学者在,孩子有没有紧张?”
蒋蹴摇头:“朱郎君一点也不紧张,面不改色。”
好样的!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这些可都是翰林院的老学究,年纪大,威望高,而那小子却毫无惧色,不错!
朱元璋舔了舔嘴唇,欣慰地说:“继续说。”
蒋蹴继续说:“孔夫子说要买下卧牛山,准备建一座书院,为大明培养英才。”
朱元璋笑了。
“那卧牛山是无烟煤矿,孔讷都不知道?买山之前也不打听打听?”
蒋璈知道老爷子没问他,于是平静地继续说:“朱郎君自然不会卖卧牛山,双方起了争执,刘文善说朱怀没有爹教。”
朱元璋刚才笑脸渐渐消失,连身下的摇椅也不摇晃了。
“说!继续说!”朱元璋沉声道。
蒋蹴说:“说朱郎君没有爹教,没有娘养,所以修养不好。”
“朱郎君说他爷爷教过他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刘文善唔,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说完,他默默地站在一旁。朱元璋的脸色有些狰狞,笑得很可怕:“呵,连我也骂上了,刘文善是吗?好,你继续说。”
蒋璈将后续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朱元璋,所有的过程都与当时发生的一模一样,就连语气语调都分毫不差!这就是朱元璋的锦衣卫亲军指挥使!
朱元璋笑着说:“咱孩子不错,反击也很犀利,确实没必要跟这群老学究扯那些废话,直接一击要害,抓住对方的痛处反击,做得不错,呵呵。”
朱元璋的脸色突然变了,指着蒋璈说:“刘文善回来后,把他带来。”
“遵命!”
朱元璋的目光变得深沉,带着一丝懊悔和自责。
小子,我有点对不起你,明明你可以不用受这些委屈的,但男子汉大丈夫,如果过得太顺利,也不是好事。跟他们较量一下,跟大明朝从官员到百姓都过过招,这些都是你应该经历的,别怪我没告诉你你的身份。
另一边。
院子里突然出现一群人,接着就看见蓝破虏趾高气扬地走进来。
胖商人王德禄吓得尿都快出来了。
怎么会引来官府呢!这下惨了!这小子真是疯了!完了,官府来了,事情闹大了!正当他在颤抖,为朱怀默哀时,下一刻——
蓝破虏拍了拍朱怀的肩膀:“臭小子,明明是士人,干嘛要对外说自己是商人?这不是胡闹吗?”说着,他不屑地瞥了眼周围的老学究:“这不是,招来一群疯狗咬你吗?”王德禄身体一震,惊讶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
天呐!
朱兄弟似乎不简单啊!“放肆!”
“混账!”
“蓝破虏,你别以为你哥哥是蓝玉,就可以这么嚣张!”卧槽!
王德禄更加震惊了!
蓝玉?
那是何方神圣啊!
那可是大明朝的国公,刚打胜蒙古的大将军!
这样的人物,居然和朱兄弟如此熟识?
他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呆呆地看着朱怀,头皮有点发麻。
怎么回事,我好像要飞黄腾达了!
蓝破虏抽出刀,一刀砍翻了刘文善面前的茶几,大声喝道:“老子就这么嚣张!”顿时,屋子里一片寂静!
这群老学究,当场僵住了,满头大汗!
反正老人们都知道蓝家认出了朱怀,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蓝破虏指着这群人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开口闭口都是商人!你瞧不起谁?谁不是士人?孩子比你低到哪里去?”
“你算什么东西?你们算什么东西?你们连给咱孩子提鞋都不配!一群废物,成天只知道用高贵的身份压这个压那个,除了读点破书,你们还会干什么?”“咱孩子救世的时候,你们还在玩屎呢!”“要点脸吧你们!”
朱怀震惊地看着蓝破虏,他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敢和这群靠嘴巴吃饭的人吵架,而且还能让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牛逼!
朱怀暗暗给蓝破虏竖起了大拇指。
刘文善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他不是不想反驳,事实上,他和这群大儒要反击,他们有一百种方法!
但问题是,对方提着长刀,凶神恶煞地站在面前。
万一这个疯子动手,找谁说理去?所以,没必要,安全第一。“呵!”
刘文善只是冷哼一声,不屑也不说话,用眼神轻蔑地看着蓝破虏和朱怀。片刻后,他起身哼了一声:“老夫懒得跟你吵。”
“对!我也是!”
“加上我一个!”
说完,这群人慢慢起身,挺直腰板,毅然离开。只是离开时,他们的步履有些踉跄,有几个小腿还在颤抖。
等人走后,朱怀看着蓝破虏说:“蓝大人这个人情……”
蓝破虏大笑:“什么人情?一家人还说什么人情?傻孩子。”
“一家人?”
朱怀若有所思地看着蓝破虏:“嗯,你和我大哥关系不错,那就是自己人。”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不过朱怀和蓝玉的交情确实还可以。这么一想,也豁然开朗了。
不过朱怀还是问:“这个户籍?”
蓝破虏说:“我帮你改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一旁的胖商人王德禄听了这话,倒吸一口凉气:“从商改士,这还不算大事?”
朱怀瞥了这家伙一眼,然后严肃地看着蓝破虏:“他说得对,我没有功名,擅自改户籍,会让你陷入麻烦。”
蓝破虏大笑道:“傻孩子,有什么麻烦?有你爷爷在,一点麻烦都没有!放宽心!”
“啊?我爷爷还会管这个?”
蓝破虏笑着说:“管,怎么会不管?”
说完,他语重心长地对朱怀叮嘱:“孩子,好好孝敬你爷爷,知道吗?”
朱怀点点头:“这无需你说,我和自家老爷子相依为命,自然会尽孝养老。”
蓝破虏点头:“我放心你,也相信你的话!你这孩子品质没错!我不会看错人!”
“好!”
蓝破虏拍了拍朱怀的肩膀,霸气地说:“下次这种事,不要出面,你是谁?跟他们扯淡算怎么回事?收拾人的粗活,下次直接去县衙找我,一身力气没地方使呢。”
“还有,老常不是交代过你,有事找他吗?你忘了?”朱怀这才想起常茂。
他看着蓝破虏,郑重地抱拳鞠躬:“朱怀,谢谢各位长辈的厚爱。”
蓝破虏连忙扶起朱怀:“好好!谢什么?不用谢,我都说了,不要跟我客气,懂事的孩子,不错不错!”
“好了,你忙,我先回去。”
蓝破虏招了招手,身旁的小吏收起刀,跟着蓝破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