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拍马屁
朱怀开始有些欣赏李景隆了，这人说起话来就像春风拂面，自然而然地亲切地称朱怀为朱老弟，光凭这张嘴皮子，说他八面玲珑，朱怀绝对是相信的！
他的处事手腕真让人感到温暖舒适。
历史上不存在绝对的无用之人，关键在于怎么使用，放在哪个位置，让他去做什么样的事情。朱怀思忖着，如果不让李景隆去战场厮杀，而是让他处理内政外交、摆摆样子，他肯定能成为一把锐利的武器呢！
李景隆不经意间瞥了朱怀一眼，发现这年轻人的眼神深邃莫测，时明时暗，好像在琢磨什么事情。
李景隆心头一紧。
这眼神，怎么跟老爷子的神情那么相似？
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就像是随时准备扑食人的老虎，在捕食前总是显得那么和蔼可亲。
这小子，可不简单哪！
李景隆心里飞快地下了个判断。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从不因人的地位高低而对他们有所轻视。
眼前这位朱怀看似没有任何官职，只是一个商人，但既然能让老爷子如此看重，谁能保证这小子将来会混成什么样呢？
再者，看老爷子那个架势，竟然让一个外人负责国家的外交大事，这小子又能那么简单吗？
必须要拉拢他！
此时无声，两人心中却都给对方做了个合理而精准的评估。朱怀说道：“这么贵重的夜明珠，我实在不敢收啊！”
李景隆笑盈盈地说：“哎呀，朱老弟你说什么呢？我们俩都是自家兄弟，别客气。”朱怀挠了挠头：“啊？我们什么时候变成兄弟了？”
李景隆严肃地道：“刚刚我不是叫你朱老弟吗？你没反对，这就等于承认我是你的兄弟，如果不是兄弟，那是什么呢？”朱怀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家伙可真会拍马屁啊！”
不对劲儿啊！我有什么资格让一位国公如此巴结我呢？
虽然说李景隆这个国公头衔确实有些水分——很大很大的水分。
但他有必要这么做吗？
明白了。
朱怀立刻醒悟过来，原来这家伙是想从中分一杯占城国的好处。
想到这里，朱怀微笑着试探性地问道：“占城国这次进贡，我出七倍的价格怎么样？”听到这话，李景隆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啊？这……加七倍进贡？”
你以为人家国家是傻瓜吗？人家会答应？
朱怀回答道：“曹国公觉得不够是吧？那这样，我再多支付一些辛苦费，再要点其他的东西，咱们兄弟俩一起沾点光，怎么样？”李景隆一听，浑身颤抖，连忙站起来，亲自端起茶壶，给朱怀倒茶：“哈哈，朱老弟替为兄考虑得真周到，我感动得都要哭了！”
他弯着腰，保持着倒茶的姿势，继续说：“不过本官一身清廉，以前从未有过这般贪腐之举……啊，失言了，我们要的是占城国的钱财，并不是贪污咱们大明百姓的，这其实没什么不合适，对吧？”
人才啊！
朱怀心想笑，却又生生忍住。
“国公大人不必如此，您这样做要是被人看见，那可让我受宠若惊了。”朱怀道。
李景隆一脸严肃地说：“朱老弟是嫌我这个大哥不够意思吗？不过是为你倒杯茶而已，这有何不可呢？再说了，大半夜的，哪里有人会看见啊？”
李景隆继续保持弯腰敬茶的姿态，刚起身，就发现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女子，正是胡青璇，占城国的使节！
他略显尴尬。
朱怀也跟着有些尴尬。
胡青璇揉揉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景隆，“请问阁下是曹国公吗？”
“你是？”
朱怀赶紧介绍：“哦，她是占城国使臣胡青璇胡大人，刚才就是在旁边厢房洗澡的那位。”
我的天哪！
李景隆震惊不已，目瞪口呆地看着朱怀，眼里满是对他的羡慕和佩服。
厉害啊朱老弟！
别人一个国家的使节，你怎么说勾搭就能勾搭上的？
这姑娘不错啊！
朱怀努了努嘴，硬着头皮解释：“我们之间没什么。”李景隆露出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表情：“我明白。”
胡青璇走到他们身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朱怀。
一会儿有个吏部尚书对你毕恭毕敬，一会儿又有国公给你低头倒茶。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强行压抑心中的震惊，胡青璇说道：“朱郎君，既然皇上让您全权处理占城国的事情，请您务必做出决定。”
朱怀点点头：“那这样，除了加七倍的基础之上，也不能让曹国公白跑一趟。”李景隆瞪圆了眼睛看着朱怀。
天哪！
你是认真的吗？
真的打算让人家增加七倍的进贡？
除非对方是傻子，否则他们会乐意吗？
然而下一秒，
“好的！应该的！你快点签订国书，让曹国公带回国内。”胡青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我的妈呀！
李景隆犹如遭到了晴天霹雳。
这么随随便便就答应了？
我的天哪！不仅睡了人家占城国的使节，还能把她拿捏得死死的，这朱怀真是人生赢家啊！
太羡慕了！
怪不得皇上如此器重朱老弟，乖乖，这处理事情的能力，真是独一无二啊！
李景隆满脸笑意，眯着眼睛离开了朱府。
当然，胡青璇也没忘了给李景隆一些好处作为回报。
李景隆带着国书回到了大明宫。
朱元璋尚未入眠，瞥了眼走进来的李景隆，随口问道：“谈好了吗？”
李景隆点头微笑道：“禀告皇上，已经谈好了，朱郎君提出要求对方提高七倍的进贡清单。”
“七七倍？”
朱元璋瞪大了眼睛，又增加了两倍？
朱元璋畅快大笑：“做得好，做得漂亮啊！”
李景隆瞧见老爷子心情如此愉快，琢磨了一会儿，便嬉笑着说：“陛下，微臣观察朱怀这位年轻人，才智出众，无人能及。微臣，斗胆提出，建议陛下破例给他封个官职！”想着，只要提拔一下朱怀，顺带拍拍老爷子的马屁，总是没错的。
老爷子既然这么宠爱那小子，给他封个官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还能顺便给朱怀个人情。
李景隆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真不错。
然而，为何半天过去了，却不见老爷子吭声？
待李景隆抬起头时，发现老爷子的脸色已经变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景隆感到一阵惶恐。
朱元璋严肃地说：“他不需要做官，朕对他的期望，并非让他做个臣子，你可以退下了。”李景隆一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离开皇宫时，李景隆仍然心有余悸，琢磨着老爷子话中有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自己都有些懵了！
第90章 老爷子的软肋！
李景隆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回到家后，夫人袁氏问他：“夫君，你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李景隆凝视着袁氏，反问她：“你觉得老爷子在外面风流过吗？”
袁氏瞪了李景隆一眼，不满地答道：“你以为老爷子跟你似的？他是皇帝，什么样的女人会不主动贴上来？”李景隆自言自语道：“这就奇怪了，真是奇怪了啊！”“到底会是谁呢？”
袁氏疑惑地问：“夫君你究竟怎么了？”李景隆心不在焉地敷衍道：“没什么。”
他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朱怀的真实身份会是谁，老爷子喜欢收养义子，早在元末时期就收养了沐英这类人物作为义子。
难道是他老了之后，又收养了一个义子吗？这怎么可能呢！就算收养了一个义子，老爷子会说出那种话吗？所谓的对他的期待并非仅仅封官那么简单，那对他还有什么样的期待呢？
虽然李景隆擅长揣摩人心和时事，此刻也陷入了困惑。不过不管怎样，朱怀的形象已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这家伙，绝对是必须拉拢的人物之一！
说着，李景隆拿起一个小本子，上面记载着京城里各官员及其子孙的信息，哪些需要巴结，哪些需要讨好，哪些需要结交，他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中秋节过后，南直隶的天气逐渐转凉。
这一天早晨，朱怀出门吃了两笼灌汤包。
当他正打算回家时，发现街头巷尾的百姓似乎有所不同。
大家都表现出一种难以言表的优越感，一举一动间都流露出俯瞰天下的气势，特别是对待异族胡商的态度更是显得高傲，骆驼放在外面要拴牢，物品自己看好，丢失了别来找我们，进店前请先掸掉身上的尘土……大明的傲骨，在当今这位有着横扫天下雄心壮志的洪武大帝治理之下，展现得淋漓尽致。
大街上走过几个手脚残疾的军人，百姓们立刻从刚才的高傲转变为一脸敬意，残疾人经过的地方，总有人主动向他们拱手行礼；酒楼中不时走出一名店小二，递上一碗热水、一杯米酒，拱手微笑后再毕恭毕敬地收回空碗。
“这些都是百战老兵。”
突然间，朱元璋的声音在朱怀耳边响起。
朱怀心头一喜，侧头看向朱元璋，只见他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深沉与庄重，解释道：“知道百姓为什么会如此尊敬他们吗？”朱元璋还没等朱怀回答，便接着说道：“这些老伙计们，他们的尊重都是拿命换来的！”
朱怀再次望向那群残疾人，他惊讶地发现——
残疾人们的神情十分坦然，完全不觉得自己身体的残缺与这个完整世界有任何不协调之处。有人递上热水，他们会痛快地喝下，但如果一个不开眼的胡商递上几块胡饼，残疾人脸色立马一变，伸手就是一记耳光，喝水是接受别人敬意，而递吃的性质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不是乞丐。
残疾人只是扇了一记耳光，而其他的大明百姓就炸开了锅，满街都是喊打的声音。胡商委屈地捂住头，一路被人不停地抽打，落荒而逃。
朱怀有些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朱元璋耐心解释道：“这些残疾人是伤兵，每次我们对外征战，都是他们率先冲锋陷阵，哪怕断手断脚也在所不惜，能够保得住性命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但在百姓眼里，他们就是英雄，即使残疾了依然是英雄，英雄应当得到所有应有的礼遇。”
能让百姓们昂首挺胸、满脸傲气地享受天朝大国的优越感，全都归功于这些为大明舍生忘死拼杀的英雄们，这些伤兵才是大家骄傲的资本，因此施与受都显得那么自然，毫无虚假之意。“蓝玉取得了大胜，不久就会班师回朝。”朱元璋随口提了一句，“这些老伙计们是出来迎接战友的。”
蓝玉在攻打哈密伪元政府的战斗中，斩杀了三万八千名敌军，伤亡比例接近十比一。他率领一万步兵冒险穿越无人区沙漠，绕至哈密城后方，与常茂前后夹击，最终成功包围并屠灭了哈密王国。
朱怀听着朱元璋平淡无奇的话语，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老爷子曾经告诉过他，蓝玉用兵极其大胆，不是大胜便是大败，而现在看来，无不验证了老爷子眼光的独到！
带领一万名步兵穿越人迹罕至的沙漠无人区，蓝玉的胆量确实不小！
朱怀呆呆地看着朱元璋，竟不知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