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战利品
手术室内，明晃晃的大灯照亮。
穿着绿色无菌服的医生，在手术台忙碌着，刀钳子剪刀以及其他工具，被轮番递来递去。
躺在台面上的，是一名年轻男人，他腹部身中三刀，大腿挨了两刀，小腿差点被切断，送来的时候出血严重，血肉模糊。
医生护士们“专业严谨”，他们彼此配合默契，就像多年的并肩战斗的队友。
“哎，太惨了。”
高巍叹息，将剪刀丢到消毒水中，开始嗑瓜子，吐槽：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病人，遇事不决，先捅自己三刀，关键是每一刀都巧妙避开了要害，真不愧是学医的，捅自己都那么专业。“
“他弟在外面哭的死去活来，林轩却安然无恙地睡在这里，心脏不强大都没法这么淡定，奇怪的是，为什么我们得配合他演戏？”
“工作。”孟妍认真回答。
“论演技，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可是卧底。”
“是啊，他才是主角，而我们都是配角。”中年男人，一脸胡渣子的刘忠，微微一笑。
“要不我出去安慰安慰那小孩，看他哭的那么惨，于心不忍，我的心脏是肉长的，可不像这位……是泥土捏造的！”高巍继续吐槽。
高巍索性找个冷板凳，开始坐着，脱下手术服，捧起一把瓜子继续嗑，一个接着一个，不亦乐乎。
“队长说了，这具身体是土傀儡，死是死不了的，但能不能替林轩瞒住他家里人，是101小队的特殊任务，必须完成。”
“你出去，告诉林航真相，你猜他会不会哭得更撕心裂肺！”
刘忠冷漠说着。
在场的人，没有不认同的，他们都默默低下了头，连嗑瓜子的高巍也目中满是忧伤。
有时候，真相才是最可怕的。
……
手术室外的林航，不安地反复地站起坐下。
他想透过手术室的窗户看到里面的情况，但由于某条医院新增的规定，这场手术的操作没法看到。
四个小时内，不断有人从手术室进进出出，林航焦急难过，伸长脖子探望，却被帘布挡住视野。
平时，这么漫长无聊的等待，他一定会打开游戏，沉浸其中。
哥哥在医院工作那么久，偶尔会开始上下班，路过地下车库，那里诡异的情况，不可能完全不知道，想起哥哥的警告，林航猜测，袁野让他调查医院的迷雾来源，恐怕和哥哥报案有关。
甚至，可能是林轩一开始察觉到了异常，请求袁野调查，但袁野忙于其他事情，刚好林航想要加入守卫军，于是顺理成章，成为了袁野考察林航的任务。
如果……
他没出现在医院，以冥兽繁衍孵化的速度和迷雾泛滥的情况，医院会在今天夜里彻底沦陷，到第二天，半个沧海市区将会陷入混乱。
可是，他在送哥哥进入手术室后，去了一趟地下车库。
黑色通道自动关闭，里面孵化的黑色的卵，统统被乱刀砍死，每一个卵都承受十几刀，被砍成碎渣，残剩的肢体和腐臭的液体，堆积起来，恶心至极。
被冥兽鬼藤寄生的徐正阳，在院长妙手回春的医术下，侥幸存活，现在躺在医院的某个病房，受到良好的治疗，身体在缓慢恢复中。
他很清楚，院长没有这么强悍的攻击力，杀死上百个冥兽的卵，除非是袁队长亲自动手，否则没人能做到。
林航再一次，想到了哥哥的身影，哥哥第一次出手，手法精准，普通刀刃都能被他玩出花样。
“哥哥，难道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
“但不管怎么样，哥哥受伤，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林航双手抓绕着头发，有些抓狂，他懊悔，没有听哥哥的话，早点离开医院。
当他打开手机，看到10个未接电话，以及几十条警告，督促，报告医院内部冥兽分布情况，变异人的存在数量，甚至还有哥哥疯狂的咆哮。
最后一条消息。
“小航，我在地下车库，如果遇到危险，喊一声我马上到。”
他的浑浑噩噩的脑海中，逐渐勾勒出事件的整个过程，他自责不已。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缓慢走到林航是身边，坐下，递出两个东西，分别被盒子装着，盒子是精致的黑金色，充满神秘感。
“这是？”
“你的战利品，鬼母教成员，代号黑棋的人被我杀了，从他的身体里获得一个天赋【灰雾】，还有奇异植物，【鬼藤】。”
林航摇摇头，没接受。
“我来是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你哥的事情，我很抱歉，但你不用太难过，院长亲自操刀，他医术精湛，你哥肯定会没事的，我会向上申报他的英勇事迹。”
“第二，我得和你说声对不起，尽管你在这次任务中表现出色，但你不能加入守卫军。”
林航沉默许久，他哭肿的眼睛通红，干涩，早已没有泪水，缓缓抬起头，认真看着袁野。
似有不甘，怀疑，痛苦不绝，但还是点头答应。
“哥伤势太重，短时间没法重返医院，甚至下半身残疾。
加入守卫军，成为一名英雄确实是我的梦想，戴上勋章，声名远扬，但家人才是我真正在乎的。”
“很好。”袁野没有说太多。
最后，袁野拖着疲惫的身影离开，没有带走那两个盒子，它们就这么静静躺在林航的身边，直到手术结束，医生离开，林航亲眼看着哥哥滴入病房，浑身插上各种管子，听着滴滴答答的机器声。
“守护家人……”
出于好奇，他打开了盒子。
“叮——检测到天赋【灰雾】，是否融合？”
“天赋不是与生俱来的吗？”林航问系统。
“异能天赋并非每个人独有的，获取途径，除了觉醒，掠夺，创造，还有继承融合等。”
“【灰雾】，天赋序列360，能让拥有者获得三种能力，第一是在迷雾范围内的随意转移，不受任何空间限制，第二是吞噬指定物体的生命，第三形成空间隔离，境界越高，效果越强。”
林航思索片刻，如此天赋，对他着实有益。
他没有急于融合，选择查看另外一个盒子。
一株幼小的黑色藤蔓，伸出柔软的枝条，小心翼翼触碰盒子边缘，乖巧且好奇，不过透露出一股萎靡。
“【鬼藤】，适合在迷雾中生长，见光死，夜间植物，能力是寄生吞噬宿主的生命能量，繁衍子体，通过子体植入可控制寄生者，达到控制的目的。”
林航见识过这株藤蔓的能力，如此诡异的植物，居然没死绝，还被当成礼物送给他。
稀罕，珍贵，诡异。
“阎王派你来的？差点害死我哥。”
他的怒气未消，看到鬼藤，哥的惨烈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中，林航掏出还未擦干血迹的水果刀，要分解鬼藤。
鬼藤做出跪地求饶的姿势，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仿佛一个哭泣的婴儿。
“我……我可以不用浇水，不用户主照顾，也能存活，非常好养活！”
鬼藤传递模糊的意识信息。
“不会光合作用，那你靠什么长大，不会得喂血？”
“不不不，不需要，我还能捕捉苍蝇，蚊子，蟑螂，老鼠……绝对是居家好帮手，天然无害处理器，求求你，让我活下来！”
鬼藤苦苦求饶，他有些心动。
……
“二哥哥。”
扎着两条羊角辫的红衣女孩，还背着小学生书包，蹦蹦跳跳冲向林航，林航张开双臂，抱住可爱的仅有8岁的妹妹，林雪。
“小雪，今天这么早放学吗？”
“二哥哥，大哥是怎么呢？他怎么像是睡着了？难道人受伤的时候，都会喜欢睡大觉？”
林雪趴在床边，不敢靠太近。
她想触碰沉睡中的大哥，可担心毛手毛脚的自己，不小心碰到伤口，她还小，不明白躺在病床上的大哥，为何浑身插了好多管子？
林妈在林爸的搀扶下，提着保温盒，里面装着她炖好的排骨汤，还有林轩平时爱吃的菜，在厂里上班一听到大儿子受伤，她就赶紧请假飞奔而来，看到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差点吓晕。
“航航，不要自责，哥哥出事和你没关系。”
“妈——”
“我做了三个菜，你还没吃吧，快趁热吃，这会你哥不会和你抢红烧排骨了，多吃点。”
“妈妈，雪儿也要吃，我要替大哥哥吃掉他的那份。”
“好好好，等你大哥醒来，我再多做些。”林妈笑了笑，“雪儿，过来帮妈妈拿碗筷。”
林雪一听到吃的，浑然忘记大哥的伤势，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转身去拿东西，砸吧砸吧着嘴，口水溢满口腔。
一阵风吹起，窗前的帷幔，身着奇装异服的白发红瞳的少年，蹲在栏杆上，双掌撑地，歪了歪脑袋，对着林航诡异的笑道：
“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