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往事皆云烟
长鸣想将夜曜从自己的脑中甩出去，可越不想去想一个人便越是清晰。
眼泪是抹不尽的，只能任它流干。
长鸣回顾自己这一生所发生的事，一件一件回想下来都不觉得怎样，好像只有和顾淼他们一起摆摊那段时日算的上是开心的。
想到墨言止顶着那张大花脸被宗主追着揍时，娄商躲在摊子后边疯狂卸妆，还拉上他和顾淼师妹替他遮掩。
长鸣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使得原本差不多都快干涸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可能是尝过甜的后便不愿在去吃苦，长鸣原本都要放下过去的一切和自己和解，但架不住夜曜一直往他身上捅刀子。
逼得他一遍又一遍回想过往发生的一切，思及此长鸣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又波动起来。
长鸣用手死死抓着钝痛的胸口，干涸的眼眶再度红肿起来，眼泪像干涸的小溪重新流淌开来。
长期紧绷的情绪加上还未愈合的伤，使得长鸣直接昏死过去，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长鸣只觉得得到了解脱。
这一天，长鸣如一个看客一样看完了他的前半生。
十岁那年，小长鸣因饥荒被迫卖身到夜府做工，只求一口饭吃。
因得和小少爷年纪相仿，便被夜家主母安排去小少爷院里当个扫地的小厮。
小长鸣长得白净，又因常年吃不饱饭而瘦小，光看脸还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姑娘呢。
小长鸣第一次见到小少爷便被惊艳到了，那时他没读过什么书，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小少爷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
夜曜挑起小长鸣的下巴，颇为嫌弃的抽回手，拿过一旁小厮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转而扔到了小长鸣脸上。
“你就是新来的小厮？啧，下去洗干净再来见我、”
小长鸣不知所措的站愣在原地，他明明已经洗干净了，为什么小少爷还要他洗。
夜曜见人不动，便让一旁的小厮去打水，他要亲自教教这人怎么洗澡。
直到小长鸣被夜曜洗刷了个干净裹上被子才反应过来，刚刚小少爷好像是给他洗澡了吧，这要是被夫人知道了自己会被责罚吧。
小长鸣马上从床上下来跪到地上请罪。
“滚回床上坐着去，寒冬腊月光着身子是想勾引谁。”
小长鸣一听吓坏了，只能按照夜曜的要求乖乖回到床上。
“要是下次再洗不干净就别怪我亲自动手了。”
此后小长鸣便成了夜曜的贴身小厮，没有之一，原本扫地的活也因夜曜觉得长鸣本就生的不好看在晒黑会丑到他给换了。
小长鸣在夜府每月只有二两银子的月钱，为了尽快攒够赎身的钱，小长鸣没事时便会拿起针线绣起帕子，好卖给绣房挣点钱。
这项技能还是他继母传授给他的，他的亲生母亲走得早，父亲为了多子多福又去了续弦，好在继母人很好，将他视若己出，教他生存的本领。
可惜好日子没过多久，那么好的继母在生下妹妹后便遭到了父亲的毒打，没过多久就抱着还未满月的妹妹跳河自杀了。
小长鸣终于在二十岁之前攒够了赎身的银子替自己赎了身。
站在府外的大街上，小长鸣心生茫然不知何去何从，两年前父亲因为醉酒冲撞了贵人被打死，他已经没有了家，身上就剩几十两银子。
离开这吗，可是自己又不会武功，身上这点银子可能刚出城门就会被一抢而空。
小长鸣打算先找个客栈住下，到时候想好了在离开。
一入客栈，便听到有人在讨论修仙界又开始招生了。
小长鸣内心闪过一丝念头，但很快又被掐灭。
修仙是不可能的，小少爷五年前便去了仙门招生，听说是被选上了，自己这要是去了，那和去自寻羞辱有什么区别。‘
刚开始小长鸣不知道为什么小少爷对自己这么好，后来渐渐在夜曜的宠溺下两人互生情愫。
小长鸣很自卑，但小少爷告诉他要自强，从那一天起，长鸣便开始疯狂攒钱赎身，希望早日和夜曜在一起。
小长鸣平日没事不会出府，碰巧那天他去买绣品撞见了夜曜在陪同窗逛绣房。
“你说那个傻白甜？我不过是逗他玩的，他一介奴才怎配和你相比，等我玩腻了你想怎么打发他都行。”
“你当真舍得。”
那名男子娇嗔的看了夜曜一眼。
“当然，他不过是用来替你吸引我母亲怒火的工具罢了，你和他置什么气，犯不着为这么低贱的人去我母亲那告状。”
“算你识相。”
夜曜带着那男子往绣房里面走去，压根没注意到角落里的小长鸣。
小长鸣在原地怔愣片刻后拿着结算的钱飞似得跑了出去。
小长鸣走在街上，整个人浑身血液好似冻住，精神恍惚的在街上走着。
店内的夜曜似有所感的回头望去，并没有发现一人。
小长鸣回到府内，一个人在卧房里呆坐了一整天，直到夜曜回来也没有去和他对峙的勇气。
自己的卖身契还在他手里，自己还没有攒够赎身的银钱，虽然夜曜给他的赏钱很多，但以前的小长鸣并不想花，只想攒着，这可是夜曜独独给他的。
现在小长鸣只觉得委屈，夜曜给他的那些东西全部源于他的愧疚，但小长鸣没有还回去，这钱压根不是什么赏钱，分明是他的精神损失费。
这些年他替那个人挨了夫人多少刀子眼，受了多少气，这是他应得的。
夜曜捏着手里的香囊，心里总是惴惴不安，推开小长鸣的房门。
“你今天没出门吗？”
“早上出去了一趟，见集会人满为患便回来了。”
夜曜不安地心终于落地，只是出门逛了会，应该没看见他。
“看，这个香囊送给你，你都不知道今天人有多少，我没发挥好，下次一定给你抢个更好的。”
小长鸣笑着接过香囊，装作很喜欢的样子。
“谢谢，我很喜欢。”
夜曜见时候也不早了，想着还要去一趟母亲那，便打算离开，走时还在小长鸣额上亲了一口。
小长鸣等人走后关上门，打水将被夜曜亲到的地方洗了无数遍，直到心底的恶心散去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