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噩梦
吴阡夜站在山顶神庙的门口,山脚下的城市应该就是夜城,此刻万籁俱寂,夜城漆黑一片,空气令人窒息。
在这终日不见阳光的阴暗城市,吴阡夜猛然发现无数扭曲蠕动的手臂疯狂地挣扎着,痛苦地向山上伸来,像是溺水的人不断地求救,祈求他向他们伸去救命稻草,又好似一个个恶魔的利爪,要将他拖入无间地狱。
他本能地向神庙中跑去,在这个梦里,他看到了大殿中央那个还未被损毁的神像的全貌,雕像双手合十,身披长袍,脸上是两道淡淡的泪痕,泪痕之上,是悲天悯人的双眼。
他并没有注意到雕像的胸口,还有一只血红的眼睛在向他投来警告的目光。
阡夜在仅存的记忆中疯狂搜索,怎么也想不出来有哪一位神明符合面前雕像的样子。
他盯着雕像,想努力记下它的模样,而此刻背后无数条手臂已然到达。
阡夜只觉得背后的力量让他无法挣脱,他在强大的拉力之下一点点地坠入深渊。眼前的神像在他眼里越来越小,他仍能看见它在用悲悯的目光看着自己。
在一阵晕眩和失重感后,转眼他又来到了那个五光十色、令人心驰神往、几乎不存在黑夜的光明都市的上空。
吴阡夜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是这个视角。
他俯瞰着繁华的都市,而下一秒,城市在他的脚下一点一点地分崩离析,耳边尽是恐惧的尖叫与哀嚎,不断破碎的都市里血肉横飞、尸横遍野,他在城市上空,也始终感觉有几双眼睛怨恨而不甘地盯着他。
很快,最终一切归于黑暗。
吴阡夜只听到风声在耳边呼啸呜咽着。
他沉浸在黑暗中,不知道自己何时能从梦中醒来。
渐渐地,他似乎看到离自己不远处有光点在跳动,越来越近,范围越来越大,将他包围。
在一片白茫茫的微光之中,他看到了一道墨绿色长发的倩影,一袭白色长裙,身型窈窕,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而阡夜却始终无法看清她的脸。他记不清记忆里是否有这么一个人,但在梦中,他拼命地想去靠近她,想去触摸她的脸庞,但永远近在咫尺而触不可及。
阡夜使出浑身解数,终于碰到了她的脸。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了。
他醒了,只见夕颜抓着他的右手手腕,他的右手正摸着夕颜的左脸。
“你干什么?”夕颜红着脸问道。
阡夜这才意识到他醒了过来,自己汗流浃背,心悸不止。
看到对方尴尬而又带一丝关切的神情,阡夜赶紧缩回了手。
“抱歉啊,做噩梦了。”
阡夜向窗外望去,此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雷瑟着急忙慌地来找我,说你一直叫不醒,还不停哼哼唧唧的。”夕颜也松开了阡夜的手腕。“现在看来应该是没什么大事了。”
雷瑟在一旁打趣道:“还是夕颜妹子来有用啊,阡夜老弟不一会就醒了。我刚才对他拳打脚踢的他都没反应呢,真是急死我了。”
阡夜这才感觉到自己胸口和腹部一阵生疼。
“起来吧阡夜,今天的活已经来了。”夕颜脸上的红晕褪去了,淡淡地微笑着。
吴阡夜坐起身,慢慢地缓了过来。
一场噩梦,似乎让他想起了一些东西,同时也增加了更多的疑惑。
疑惑之外,更多的还有探索未知的兴奋。
每当记忆的线索来临之时,吴阡夜都会感到莫名的兴奋。
吴阡夜来到房间门外,看来已经有人在这恭候多时了。
一位灰色短发的中年男子优雅而不失端庄地站在一边,左眼戴着一只金色的单边眼镜,西装笔挺。
他的身边站着一位略显瘦弱的紫发少年,穿着黑色风衣,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此时神色显得有些局促。
二十分钟之前,夕颜接待了委托人,也就是这位彬彬有礼的中年男性,他自称是少年的管家。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找一个保镖。
“少爷已经通过‘绝对法则’所有的笔试考核了,还差最后一场生存实践考核,我想委托你们在这最后一场考试中保证他的安全,毕竟…”
他有些忧虑地看了眼身旁的少年,“少爷他太瘦弱了,并且目前还没觉醒天赋。”
“绝对法则”,是一个以维持天赋者的世界秩序为宗旨,以规范天赋者对自己能力的正确使用为目的,以发现、防止、制裁天赋者犯罪为基本任务的组织,其拥有绝对执法权,组织成员被称为规范员,最高级别的被称为规范官。
其实各种传统的公安部门和司法部门早已形同虚设,真正保障社会正常运转的,是“绝对法则”组织。
每年能通过“绝对法则”笔试的不超过20,能通过实践考核的更不超过10。竞争十分激烈。
特别是最后这场生存实践考核,竞争可谓惨烈,在这场考核中命丧当场的不在少数,因此组织颁布了新的规定,那就是尚未觉醒“天赋”的考生可以携带一人来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同往年一样,这次的考核仍在长洲城举行。
每年的生存考核规则都不一样,这次的规则还没公布,而考核将于一天后的上午八点开始。
夕颜听到对方的委托若有所思,随即开口问道:“要雇佣保镖的话,‘静脉’组织应该比我们这个小事务所可靠多了吧,怎么偏偏选上我们了?”
“静脉”组织,全世界最大的雇佣组织,包括但不限于雇佣杀手、保镖、盗贼,资金到位,使命必达。
“不瞒您说,我们已经了解到‘静脉’组织出现了严重的内部问题,而来到这个事务所,是我们老爷的旨意。”
夕颜表情毫无波动,他的回答似乎在夕颜的意料之中。
中年男子礼貌地微笑着,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箱子,并对着夕颜稍微打开了一点,又快速地合上了。
夕颜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虽然对于以前的她来说这点钱不算什么,但是自她成立事务所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委托费。
委托人似乎并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