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爱情长歌
果然是如此，佳音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她陷入回忆中，唇角勾起一丝甜蜜的笑意：“我是在洛杉矶认识他的，那个时候，他才十八岁，我已经二十二岁了，我在洛杉矶上大学，他刚刚高中毕业。”
“您比他大四岁？”佳音忍不住插口，“那他现在有四十八岁了，简直太不像了啊，感觉他就像才三十四五岁的样子！”
赫连舒玉笑笑：“是啊，男人就是如此，四十岁的男人才更加有味道。他正值壮年，而我已经老了……”她说着说着就忧郁起来。
佳音赶忙安慰她：“姑妈，你一点也不老，你和琳达走出去，人家都会以为你是她妹妹，你和瑜彤走出去，人家会以为你是她姐姐！”
赫连舒玉轻抚了下佳音的手笑说：“你这个丫头尽会安慰人，我哪里有那么年轻？”
佳音心急如焚地想要听赫连舒玉和厉浩诚的故事，便催她：“姑妈，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提到这个，赫连舒玉的脸上就又荡漾起甜蜜的笑容来：“那次我参加一个舞会回学校有点晚，在路上遇到了一群小流-氓，他恰巧路过，救了我。”
“他虽然才十八岁，但已经长得很高了，虽然有点瘦，但打起架来很拼命，那些流-氓也厉害，他们打得都见了血，后来还是他不要命的气势把那些流-氓给吓退了。”
“我感激他救我，带他去医院处理了伤口，他的肩膀上被匕首划了一刀，很深，缝了几针，他很懊恼，说自己肩膀受了伤不能干活了，那个时候，他在货场给人搬货来赚取生活费。”
“我十分内疚，提出给他钱补偿，他很有骨气的拒绝了。我得知他的家境非常不好，父亲是个酒鬼，母亲有病在身，我感念他的仗义相救，就想法子找维氏集团在洛杉矶的负责人帮他找了份工作。”
“我从小生活环境单纯，他的到来给我的生活带来了一抹别样的亮色，他和我认识的那些有钱人家的男孩都不同，十分吸引我，我常常忍不住去找他。”
“但那时他忙于生计，对我这种富人家的大小姐不知疾苦的天真很嫌弃，每次我去找他，他都很不耐烦。后来我想，他大概真的不喜欢跟我交往，便也慢慢地不去找他了。”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那天是圣诞节，他忽然到学校来找我，生气的说我看不起他。我被他搞懵了，解释说自己没有看不起他，只是觉得他似乎不喜欢我去打扰，才不去找他的。他气哄哄地说，他哪有说不喜欢我去打扰。”
说到这里，她唇角的笑容漾得更大：“我永远记得他说那句话时的表情，那一刻我就动了心。”
“不得不说，他是个英俊的男人，就算他那个时候穷困潦倒，因为营养不-良而过分削瘦，这也丝毫不影响他的英俊。我说既然他喜欢我去打扰，我就经常去打扰，他沉默了下，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小的首饰盒递到我的手上，我打开，看到是一枚精致的胸针，他送给我的圣诞礼物。”
“那是他攒了两个月的余钱给我买的。”赫连舒玉说到这里停下来，一条腿下床去自己的梳妆台拉开抽屉。
她在里面翻找了会，才找出一个小盒子来，是个小小的首饰盒，已经很陈旧了，用现在的眼光来看，真的不是什么多么精致的东西。
她打开首饰盒，珍而重之地从里面拿出一枚胸针来，银针已经氧化，水钻也不亮了，看上去黑坨坨的，没有什么美感，但赫连舒玉看着这枚胸针的时候，眼睛却格外的明亮。
“就是这枚，现在已经变得很丑了是不是？”她苦笑一声。
佳音微笑回答：“在你心里，这枚胸针永远都比任何的首饰珍贵。”
她点头，继续说起来：“后来，我在外面租了个两间房的公寓，让他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他不肯白住，一定要给我房租钱。”
“我没想到我会那么疯狂的爱上一个人！艰苦的家境让他过早的成熟，而我，却幼稚得像个孩子。他虽然比我小，却尽自己所能地——宠——着我，珍视着我，他说可能我的父母不会同意我们的事，所以一直没碰我。”
回忆起往事，她的眼睛里亮晶晶的，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那两年的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快乐的时光！”
“后来呢，后来爷爷来干涉你们了，是不是？”佳音接口问。
她的目光黯淡下来：“那是毫无疑问的。爸爸知道我们的事之后，极力反对，甚至亲自去了洛杉矶。”
“我和厉浩诚约好，不管遇到什么困难，谁都不能先放弃，他同意了。那段时间，爸爸用尽各种办法羞辱他，先是把他的工作给弄没了，然后又找人去打他，后来找个有钱有势的男人故意来跟他比，他都忍住了，最后，爸爸答应给他一大笔钱。”
“他接受了，然后离开了你？”佳音追问。
赫连舒玉摇头：“他把那笔钱扔在了爸爸的脚下，说，我是无价之宝，钱根本不能衡量。可是爸爸始终不信，认为他心机深，表面对我好，其实是为了赫连家的财产。”
“我告诉爸爸，我可以什么都不要，赫连家的钱一分也不要，我可以和他出去自己生活，可是爸爸依然不信。”
“我没办法了，和他商量私奔，我们离开洛杉矶去个小地方，过自己的生活。他却没有同意，他说不能让我受委屈，没有亲人祝福的婚礼最后都不会幸福。”
“那后来，你们又怎么会分开的？”佳音被她的故事打动了，很入戏地追问。
赫连舒玉落下泪来：“是我，是我先打破了我们的约定。爸爸看我和他这么坚定，最后用了杀手锏，他对我说，如果我还跟他在一起，他的安全就不能保证了。”
“我起初不信，后来他就遇到了车祸，被撞断了一根肋骨。”
“是爷爷干的？”佳音惊声问。
赫连舒玉点头：“是啊，爸爸有的时候做事很绝，下手狠，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他比较欣赏万雅冰的原因。不过爸爸上了岁数之后，心善了许多。”
“那后来呢？”佳音继续追问。
“厉浩诚受伤之后我就害怕了，我宁愿跟他分开，也不能让他死！”
赫连舒玉泪眼朦胧：“我实在不能面对面跟他提出分手，便给他写了封信，信里说自己想通了，不想跟他过穷日子，所以才跟他分手。我趁他睡觉，把信放在他的枕头下面，然后帮他交了治疗费用就离开了纽约。”
“我就这样在他受伤最需要照顾最虚弱的时候离开了他，抛弃了他，大概这深深地伤害了他，后来他就离开洛杉矶消失了，再无音信……”
赫连舒玉用手帕擦去脸上的泪痕，叹口气说：“他是应该恨我的，我是那个率先背叛的人。”
“你是因为爱他才会这样做！”佳音低呼。
赫连舒玉没答话，彼此间是一片沉默。
过了会，佳音问她：“三十年来，你都没有他的消息？”
赫连舒玉摇头：“没有，我不关心商业上的事，更加不知道夏威夷有个船王叫厉浩诚。那天瑜彤带着他出现在我的面前，那是我三十年来第一次见他，只是没想到，再次相见，他竟然成为了我侄女的男友……”
赫连舒玉伸手抚自己的脸，神色忧郁：“我已经五十二岁了，我是个老女人了，真的没脸见他……”
“你根本不老，你也完全有资格面对他，因为你为他也放弃了许多，你放弃了爱情，甚至这三十年来都没有结婚！”佳音深深地感慨着。
她的声音放低放轻，轻轻抚着赫连舒玉的手问：“姑妈，你还爱着他对吗？”
赫连舒玉苦笑：“爱他又能怎样，曾经沧海难为水了。”
她抚住佳音的手，诚恳地请求：“佳音，我和他的关系，你一定不要再告诉别人了好吗？我看得出来，瑜彤十分爱他，我不想让瑜彤受到伤害。”
佳音犹豫：“连正云也不能告诉吗？”
赫连舒玉连连摇头：“尤其是正云！正云的脾气我最了解，如果他知道厉浩诚和我以前的关系，绝对不可能同意瑜彤和他在一起，也绝对不可能与他合作什么，我不想破坏瑜彤的爱情，也不想阻碍他事业的发展。”
她深吸口气，露出微笑：“我怎样都无所谓的，只要他对瑜彤是真心，他们两个能幸福生活就好。”
看着她发自内心的微笑，佳音心里暗暗佩服，赫连舒玉这个女人是这样善良，善良的女人不应该是有个好的结局的吗？
这个时候，她甚至有点不公平的希望，厉浩诚依然还爱着她，他和她能谱写一篇跨越三十年的爱情长歌。
对着赫连舒玉重重点头，她说：“好的姑妈，我不会跟别人说。”
她遵守了自己的诺言，对赫连正云只字未提这件事。
周末，赫连瑜彤休息，带着厉浩诚来看赫连舒玉。
赫连瑜彤兴致很高，拉着赫连舒玉聊东聊西的，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自己和厉浩诚相识的情景。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哇喔，这个男人绝对是我的菜，英俊过大哥，还成熟稳重历经沧桑，我这种有公主病的人，最合适找个把我当孩子疼的男人了！”赫连瑜彤满脸都荡漾着幸福的光芒。
她说的时候，佳音就在旁边观察厉浩诚的表情，他虽然一直在注视着赫连瑜彤，目光却又会似有若无地瞟赫连舒玉两下。
赫连舒玉微笑着答她：“那就好，我们瑜彤找到正确的人，姑妈就放心了，以后你和厉浩诚要好好过日子，好吗？”
“过日子？”赫连瑜彤对这个词有点陌生，歪头看着厉浩诚，“你愿意跟我过日子吗？”
厉浩诚笑：“这个词好古老。”
赫连瑜彤还想接着他的话茬说，他却转移了话题：“你母亲让你给姑妈带什么口信来着？”
赫连瑜彤这才拍拍脑袋笑答：“哎呀，不说我都忘记了，姑妈，我妈请你晚上过去吃晚饭。”
赫连舒玉笑问：“怎么要请吃晚饭，你-妈咪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请你吃饭吗？”赫连瑜彤眨巴眨巴眼睛。
赫连舒玉摆手：“我看算了吧，我的脚也不大好走——”
“怕什么，让厉浩诚抱你好了！”赫连瑜彤打断她的话。
赫连舒玉脸上一红，赶忙推辞：“还是算了吧，你爷爷还需要我照顾——”
“你都说自己脚不好了，还怎么照顾爷爷？家里还有兰马和别人呢，你放心就是！”赫连瑜彤非要拉赫连舒玉去，“去嘛，去嘛，姑妈，我妈咪很少请你吃饭的，这次你一定要给她个面子。”
佳音在旁看着赫连瑜彤鬼马精灵的脸色，觉得有点奇怪，不是什么特殊的，为什么她非要让赫连舒玉去她家吃饭呢？
赫连舒玉看看厉浩诚，还是摇头，佳音知道她的顾忌，她大概是受不了被厉浩诚那么抱着吧，而且还是以未来侄女婿的身份抱着。
赫连瑜彤嘟起嘴来：“姑妈，不光是请你，大哥和大嫂也都请了，你不去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说完佯装生气。
赫连舒玉被她缠磨得没法，又怕真不去琳达要不高兴，只得无奈地说：“好吧。”
赫连瑜彤顿时眉开眼笑，回头去看厉浩诚：“你会抱好我姑妈，是不是？”
厉浩诚略尴尬地“哦”了声。
赫连瑜彤在赫连舒玉这里一直待到傍晚，然后把赫连舒玉带到衣帽间开始帮她挑选衣服。
赫连舒玉笑说：“不就是去你家吃饭么，又不是参加宴会，还要选什么衣服啊？”
赫连瑜彤笑眯眯的：“去吃饭穿得漂漂亮亮的心情才更好。”
她帮赫连舒玉挑选了一件紫色毛衣，下面配一条到膝盖的黑色半身裙，外面又穿一件长的白色毛呢大衣，最后翻出一双靴子来给赫连舒玉穿上，很满意地点头：“嗯~这哪是我的姑妈，分明就是我的姐姐。”
佳音也笑：“就是的，姑妈年轻得很呢！”
赫连舒玉摆手笑：“你们就别笑话我了。”
在佳音和赫连瑜彤的搀扶下，打扮妥当的赫连舒玉走出卧室，厉浩诚就等在外面，看到赫连舒玉的时候，微愣了下。
赫连瑜彤笑问：“怎么，看傻了？我姑妈是不是端庄优雅，美极了？”
厉浩诚咳咳两声没答话，佳音怕他和赫连舒玉尴尬，赶忙对赫连瑜彤说：“好了，别啰嗦了，走吧，去你家。”
厉浩诚这才上前一步，默默地将赫连舒玉抱在手上。
四个人去了赫连莫安家里，进了客厅，就看见，琳达正和一个亚裔男人说话。
男人穿着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年纪不轻了，看上去大概五十来岁左右，但身材保持得还算不错，没有大腹便便满身肥肉的。
他们四个人一进来，男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厉浩诚抱着的赫连舒玉的身上，露出笑容来。
琳达咋咋呼呼地上前去，握住赫连舒玉的手说：“哎呦，你的脚真是伤得不轻啊，还让厉浩诚把你给抱来了。”
赫连舒玉不知怎么回答，只笑笑。
赫连瑜彤笑呵呵的上前来给赫连舒玉介绍：“姑妈，这位是罗布年律师，他在纽约是最炙手可热的大律师呢！”
她的话音落下，罗布年就上前对赫连舒玉伸出手来：“你好，赫连小姐。”
赫连舒玉伸手跟他握了握，客气招呼：“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握了手，罗布年就没有松开，而是对赫连舒玉说：“您的脚不方便，让我扶着你落座吧？”
他说话彬彬有礼，举止也倒是很文雅，不让人反感。
赫连舒玉大概是觉得挣脱人家的手显得不好，只好微笑着答应了，罗布年就握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了。
佳音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得仔细，感觉这个罗布年似乎就是冲着赫连舒玉来的啊，再去看赫连瑜彤笑得那个鬼精灵的模样，心里一亮，该不会她今天非要让赫连舒玉来吃晚饭就是为了让她见罗布年吧。
不是说美国人不搞介绍对象和相亲这一套的吗，怎么她们……
心里这么想了下，看见罗布年已经找到话题跟赫连舒玉聊了起来。
正想着要不要过去陪着赫连舒玉，赫连瑜彤过来拍了她的肩膀：“我们去厨房帮忙吧？”说完朝佳音挤挤眼睛，然后又朝赫连舒玉和罗布年瞥了一眼，意思很明显，是不要打扰他们聊天。
佳音跟赫连瑜彤去厨房，赫连瑜彤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看厉浩诚：“你不去厨房帮我吗？”
厉浩诚没说话，跟着她们一起进了厨房。
进厨房之后，佳音就忍不住问了：“瑜彤，你们是什么意思，我看你让姑妈来吃饭就是因为这个罗布年吧？”
赫连瑜彤笑嘻嘻地回答：“嫂子，你真聪明，罗布年对姑妈有好感，托我跟姑妈介绍他一下，我觉得他们两个挺般配的。”
“我看不般配。”她的话音落下，厉浩诚就淡淡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