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他的好
沐玄要求顾衍再三保证。有事情不可以憋着，尤其是难过的事情；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可以伤害自己；不管什么原因都不可以都往自己身上揽。
“你真的可以在做到吗？”沐玄看着他脸上的痂，轻抚着他受伤的手，皱着眉头道。因为即使是现在想起来，他都觉得怕。一个人怎么可以那样折磨自己……即使自己有时候也会做出过激行为，但顶多就是自杀，因为很累所以想要死亡解脱。可是，他没有想过死亡，又摆脱不了阴影，于是在进退两难的时候，就不断地折磨伤害自己……“阿衍，你这样我真的很害怕，很心疼……”他抬起头望着他，眼底满是忧虑。现在想想，他身上的伤……或许有很多是自己弄的………“阿衍啊，你还有我呢…”沐玄抱紧了他，哭着道：“答应我好吗，别离开我，不管发生什么，不要离开我，不要伤害自己……我真的会心痛！”
“对不起。”顾衍轻抱住了他。“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说着就亲吻了他的头发。依旧是好闻的月季花香，香味悠扬迷人……
“那我去上班了，你乖乖待在家里。”说着沐玄亲了亲顾衍破碎的唇。“如果无聊的话，可以去外面逛逛，散散步也不错，这两天天气都很好的！”
“好。”
“我走啦！”说着沐玄松开他的手。“爱你！等我回来给你做饭！”
“爱你！”顾衍温柔地望着他，轻声应道。
因为顾衍的身体被他用钢丝球搓不成样子，简单说就是真的掉了一层皮。不管是手臂，前胸后背，还是腿，就连手脚都没有放过。更不要说他的脸了，虽然脸上的要轻一些，但是嘴唇是硬生生地被擦掉了一块肉。医生说伤口面积过大，需要服用抗生素和定期敷药，不然恢复很慢且容易感染，期间不要碰生水。所以这两天在家事事都是沐玄做的，因为他的脚底都是伤，所以连走路都是问题。其实不管是坐着还是躺着都会痛………
沐玄走后，顾衍坐在沙发上看着那扇被关紧的房门，只觉得心头一紧。盯了好久，看着空空的房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低头看着被绷带缠住的手，缓缓解开包扎，看着掌心的猩红。他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滴落在白色的纱布上。
他觉得好丑……以前总有人夸他，说他长得好看。可是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做不了。他的沐玄太温柔了，即使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他都不会嫌弃自己……他也不想这样，谁让生来美丽就是过错呢…………可是他又害怕，他担心自己恢复不了原来的模样，担心自己会配不上他……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糟糕，明明已经有努力去做了。
“……你可以祈祷我死在那里，这样你就自由了………”突然顾衍想到了加德纳临走时对他说的话。
“如果你死了，我真的就自由了吗……”顾衍的眼神有些空洞，望着掌心，又将纱布缠了上去。起身走向厨房，然后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奶，放在热奶器里加热。十分钟后，奶香味变得更加浓郁，在空气中弥漫，勾引着他的鼻腔，挑逗着他的味蕾。望着冒着香气的牛奶，不禁又想到了他对自己的好。
“你为什么吃东西不长肉？”加德纳观察了顾衍很久，原以为他是中弹，再加上在海里泡太久没缓过来的原因，可是过了几个月发现，这小子吃不了多少，也不长肉，个子也不高，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这么矮小干架的话太容易吃亏。胳膊细的仿佛稍微用点力气就可以拧断。
“我从小就这样…”顾衍看着他小声道。这个看起来有点苍老的男人，让人有着一种莫名的心安和踏实。或许是他那威严肃穆的外表，让人不由自主信服；又或许是他那温柔亲和的语气，让人情不自禁靠近。他对自己很好，这个陌生的男人好像是这个地方的管理者，很多人见到他都会恭敬行礼。他的身上有其他人没有的杀戮的气息，无法掩饰的暴戾……应该是凶相可怖的人，可是每次看到自己的时候都会笑，笑得很温柔。他能感觉到他喜欢自己，不同于爷爷的虚假、父亲的淡漠、哥哥的欺骗，这个男人看自己的时候只是在看自己，那个眼神仿佛凝视灵魂。但并不让人觉得不适，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从小就这样？”加德纳有些不满他的回答，“你以前的家人可真抠门，给孩子吃的都舍不得…还是说不会养………”他伸手捏了捏顾衍的胳膊，看着这个纤细的四肢，眼神里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同情与心疼。“以后我给你什么，你吃什么，多锻炼，我保证你长高，长得壮壮的！”说着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背。
“你要收养我吗？”顾衍抬头仰望着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救了我，还让我养伤，现在还管我的吃喝……”顾衍知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他好的，没有人会爱他的，这个男人也不例外，一定，一定有什么是他想要得到的……“从我这里，你想得到什么……”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信吗”加德纳望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道：“准确来说是爱？我感觉你是我注定的那个人。你现在还太小，很多事情你不懂。没关系！”说着弯下腰用手背，轻触未触摸着他的脸颊。“等你长大就会明白了…现在还早……”
顾衍默默地望着他。这个男人的话很奇怪，就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奇怪。
自那之后，加德纳给顾衍聘请了专属营养师和医生，根据他特殊的身体状况来安排食谱和健康计划。还大手一挥建了一座农场，他吃的东西成为私人订制，在如此精细的教养下，顾衍的身体开始快速成长发育，身高和体重也迅速增长，通过不断的训练和营养补给身体肌肉率提高、骨密度也更高了。整个人看起来更像是个朝气健硕的少年，从前的清瘦娇小感已经不在了。
除了每天的吃穿住行可以感受到他的用心之外，顾衍也只好用不断的训练以取得优异的成绩去报答他。他在这里快一年了，他发现他喜欢有能力的人。有些人的胸口上贴着好几颗金色的星星，每次加德纳看见他们的时候，都会变得不一样。不是说有多温和，就是能明显感到和对没有星星的人是不一样的。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加德纳每次和他在一起两人都是有说有笑，就像是亲兄弟一般。为了不辜负他的心意，顾衍不断的学习、更加的努力，只为了让他也高兴。他也想有一天可以在胸前佩戴上那金闪闪的星星，让他为自己而自豪。有时候看着男人和自己一样的蓝色眸子，想着他给自己更名为贝尔维德-艾德里安，和他一样的姓氏。还有对自己的好，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天赋，那会不会他就是自己的父亲……所以他才会格外的照顾自己。虽然男人没有说，但是他很高兴，或许这一次他真的遇到了真正会爱他的人，他真正的父亲。
虽然加德纳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外出。有时候个把月看不见人，但是顾衍还是小心地期待着，他说他回来会陪自己过生日……他可以许愿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要这个世上存在………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男人怎么可以如此轻松就说出这些话，他明白这些对他有多重要吗？抱着试探的态度，顾衍说想要个十层的蛋糕，想要一场热烈的生日派对，有很多人为他庆生，为他祝福……男人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爽朗地答应了。
看着墙上的日历，细数着他归来的日期，心底早已埋下期许的种子……
特殊的日子即将到来，可迟迟无他的消息。顾衍只觉得身边的人好像有些忙碌，大家做事情都匆匆忙忙的。不过和他也没有任何关系，他只需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不辜负他的付出就可以了。
生日那天——
顾衍一早就在等，等他回来，等他的消息，可是迟迟没有动静。突然听见脚步声，立刻起身冲出房间，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我的下巴。”加德纳伸手拉住因惯性回弹没站稳的顾衍。“脑袋不疼吧？干什么这么急，路都不看！”说着抬手去摸他刚刚被撞了地方，确定顾衍没事，便放心了许多。
“你回来了！”顾衍看着他难掩激动。“我以为你忘了今天我生日……”说着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怎么会忘，只是太忙了，所以回来了迟了，你不会生气吧？”加德纳双手插兜看着他诚恳地问道。
顾衍低着头摇了摇脑袋。“你回来就好了…我已经很开心了。”最后一句很轻。
“现在快要到十点半了。”加德纳看着手中的表说道。“我们下去，去看看你的生日派对怎么样。”
“什么！”顾衍有些惊讶。
“你不是说要盛大的生日派对吗？”加德纳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回望着他道：“我请了你的全部同学，还有总部的一些高级职员，他们都来为你庆生。”说着又停了下来。“对了，我给你定的衣服应该到了，我们先换个衣服再下去，今天你是主角，一定要最出彩！”说着便让人送来了定制的礼服。
在外面等着顾衍换完，出来看见他的一瞬间，整个人是看呆了。“可真好看啊！我就知道你穿一定很好看！”说着一脸欣慰的样子。“走吧，赶紧下去！”
顾衍被他拉着，看着男人宽阔结实的后背，即使是穿着礼服也可以显现肌肉的轮廓。这个男人，对他真的很好，自己说的他都记着了，宽阔的后背，看着很温暖……如果顾靖有他的十分之一就好了………
来到第八层大厅，还未出电梯顾衍就听到了音乐的声音，一出来就看见了在中央巨大的蛋糕塔。有很多人，非常非常的多，除了自己的同学，很多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人，他们的胸前都有一颗、两颗或者更多的星星……
“贝尔维德，生日快乐！”看见寿星来了，有人开始过来打招呼，并送上祝福。
“嗨！好久不见！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朋友！”一个同学过来道：“这个生日派对好气派！原来你家这么有钱！”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寿星，今天好帅啊！”
“生日快乐！今天的你格外的光彩照人！”
…………………
“这个是我的生日祝福卡，亲手做的哦！”
“啊，谢谢！”顾衍有些不知所措。
“还有我的。这个是我挑的小礼物。”
“生日快乐，贝尔维德！”
“生日快乐！这个是我的一点点心意。”
…………………
他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用心去做了。这个生日派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盛大，还要气派。来到蛋糕塔面前，加德纳看着他微笑着问。
“喜欢吗？要不要尝一尝？”
“好！”顾衍望着他，“我也可以自己切这么大的蛋糕吗？”
“当然，这是你的生日蛋糕！”
“随便切哪里都可以吗？”
“随便切哪里都可以。”
“那我真的切了。”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顾衍拿起蛋糕刀，对着这个巨大的，只属于自己的蛋糕塔切了下去。他切了小小的一块，放在了盘子里，用叉子叉了一点奶油放入口中。香甜入口即化，这是独属于他的，比想象中还要好吃。
“好吃吗？”
“嗯嗯。”第一次到顾家的时候，有一天顾靖给他带回来一个小蛋糕，他说，儿子生日快乐！当时很意外，很感动，没想爸爸竟然记得。可是等到顾衍过生日的时候却是十层蛋糕塔，请了许多朋友，还有许多大人。他们都带着看着不菲的礼物，前来祝贺，每个人都笑的那么开心。他以为等自己长大自己也会有，他以为等交到新朋友就可以邀请他们。可是一年又一年，顾衍的生日派对办了一年又一年。成人礼那天是极其的奢华隆重的，基本上a市有头有脸的人都请来了。他们都笑的很开心，自己也跟着傻笑。早该明白的，也不知道一直在期待什么。自己不过是外来的孩子，怎么会有蛋糕塔……不可能会有的。“谢谢你，你对我真的很好！”
“谢什么，不用这么见外！”加德纳看他吃得开心，心里也高兴，不禁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只要你喜欢，想要什么都可以满足，你只管提要求就好，不用和我客气！”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加德纳望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喜欢你，喜欢对你好，喜欢看见你笑！只要你高兴，我就高兴，所以你可以提任何要求！”
“你喜欢我？你是我爸爸对吗？”顾衍一听有些激动，他就知道是这样。
“噗——”刚刚还悠哉喝着红酒的加德纳闻言，差点被呛到。“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那种会喜欢儿子的人吗？！”看着顾衍有些生气。“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我和你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说着又抿了一口红酒淡淡道：“我爱你，贝尔维德，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和接受，但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确定了……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有负担。你只要高兴就好，和以前一样，说出你想说的，你想要的，我都满足你，只要你心安理得的享受就好，我喜欢给你我有的全部，喜欢你笑得样子。”说着就温柔地望着他。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便问道：“你会喜欢老头的是吗？”
顾衍看着他没有说话，虽然男人说过很多次他喜欢自己，但一直以为他把自己当儿子，毕竟他就是这么干的。难道他有恋童癖吗？可是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喜欢青少年？还是喜欢肌肉型的青少年？顾衍垂眸沉思。
“别瞎想了，和朋友们去玩吧！”加德纳看着他思考的模样，轻拍了拍他。“去吧，你的朋友们来了！玩得开心！”
“贝尔维德，我们去那边看看吧，你给我介绍介绍？”
“好。”顾衍回望着加德纳，男人依旧是用晦暗不明的眼神看着自己，满是笑意。他不明白那是什么，但他知道他没有恶意。他对自己很好，一切都很好，也很客气，很有分寸。之前在学校也遇到过一些可怕的跟踪狂，有一些人变态到令人发指。他说他喜欢自己，但从未有过刻意的肢体接触与暧昧的触碰。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一整天顾衍和同学们玩的很开心，加德纳甚至开放了几个训练室，供他们玩乐。对于没见过真家伙的孩子们，觉得酷毙了。顾衍教他们如何正确使用枪支，教他们射击……………………
一直玩到天黑，加德纳让专人送他的同学们回家，他玩的精疲力尽，但很开心，非常开心。
沉默了半晌，顾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牛奶，端起朝卧室走去。靠在床上，看着手机。喃喃地说了一句：“我喜欢快乐，我想要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