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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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的胆子倒是不小。
“导师？”晏修有些意外地看向凌炡。
“嗯。”凌炡颔首，“不过那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是我在塞维亚基地学习那么多年以来，陪同时间最久的一名导师，大概从我十三岁的时候就跟着他，一直到了第八年，也就是二十一岁的时候，后来每隔两年便会换一任。”
晏修点点头：“那你们的感情应该挺深的，按理来说关系应该很好才对吧。”
凌炡十指交叉：“你想多了。”
“”晏修眼底微微变色。
“那八年里，我跟他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差。”凌炡缓和了一下语气，“作为我的第一任正式导师，他对我的要求显然已经超乎了一个十几岁幼虫的范围，近乎苛责的要求让那时的我屡屡受挫。
因此，在别的虫早已晋升下一阶段的学习的时候，我还卡在最初的阶段，而伯克上将几乎每一年给我的评分都是d。”
“所以最后你在他手下待到第八年的时候，他给你过关了？”
凌炡：“没有。”
晏修大为不解。
这个时候，凌炡的面前被智能机器虫摆上了一盘蔬果沙拉。
凌炡拿起旁边的叉子，叉在其中一块胡萝卜上，“最后那年，是因为学限期到了，联邦插手让我顺利过关，因为如果再不结业，按照联邦的学校规定，我可能就要被赶去外面种田了。”
“”晏修切牛排的动作顿住，这是什么虫间疾苦。
“不过这段难忘的经历带给我的东西也不少。”
“比如？”
“比如在那八年的时间里，我打下了比一般虫要更为牢固的基础，除此之外”
晏修在等下一秒凌炡说出来什么让他眼前一亮的东西。
凌炡思考了一阵，淡淡开口：“没了。”
晏修：“”
凌炡严肃的表情告诉晏修，这绝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后来我才了解到，伯克上将他其实”
晏修嗯了一声：“其实他是个很好的导师？”
凌炡在晏修面前摇了食指：“不，我想说的是，其实他一直在单纯地为难我。”
晏修：“”
“伯克上将，不，当年应该还是一名少将，被联邦指派过来给我做入门辅导，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一直都是一个天赋一般的虫，努力了整整一百六十多年才堪堪晋升为少将。
在此之前，还是用他的话来说，他付出了比一般虫还要多十几倍的努力，联邦现在战地实践的理论课本都还是他一手编纂的，”凌炡说，“他在军事理论上的造诣算是登峰造极了，于是当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给我出了一道十分复杂的题目，我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反问了他不下于四点的关联问题。”
晏修刚刚吃下一块牛排，看着面前上将微皱的眉头：“所以你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应该充满了学术性。”
“不，”凌炡再次摇了摇头，“他最后让我在操场上练了一天的平板支撑。”
晏修：“你觉得这充分地证明了什么。”
凌炡喝了一口甜牛奶，将目光投至晏修的盘子上，若有所思，“他是一个思维极度固化的虫，从不相信天赋学说，对于一些发散而超出自己认知的事物充满了排斥性，坚定地坚守内心对错，说得好听叫是非分明，难听一点就是木鱼脑袋，偏偏这种虫资历不浅，甚至比一般的虫要强很多。”
凌炡说完，抬起叉子在晏修面前叉走了那块刚刚切好的牛排。
晏修的动作霎时止住了，“等——”
话音未落，凌炡已经面无表情地吃完了那块牛排，抬眼看了过去，“怎么了？”
“你不觉得辣吗？”
“还行，不觉得。”
晏修沉默了。
凌炡继续喝了一口手边的甜牛奶，“所以你看了塞维亚官网的消息了？”
晏修：“没有。”
“其实那也不算是什么战书。”凌炡用叉子捣着一块变异草莓，“在他看来，这种方式只不过是为了论证他雄兵无用论的方法罢了，你去了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雄兵无用论？”晏修略微提高了调子。
“听起来很难理解吗？在虫族社会，雄虫负责掌控遗传因子，联邦少说也得有个七八百年没出过高级雄兵了，上战场的更是两根手指都数得过来。”凌炡伸出两根手指，“你，还有洛云天，不过洛少将当年晋升少将的时候，他还没那么疯狂，顶多就是念叨两句。”
“雄兵是时代思想退步的体现，虫族社会的发展需要平衡来维持，雄兵的存在只会打破平衡。
因为雄虫本身就是良好的资源，上战场就是在浪费资源除了精神力之外，无论是体格还是能力都很难在先天条件上超越雌虫。”凌炡轻而易举地背出了一串伯氏名言，“是不是很熟悉？”
晏修：“嗯，确实在网上的一些帖子里看到过，很熟悉。”
“所以，如果你去迎战，就是在往他的枪口上撞，”凌炡说，“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限制你使用精神力，然后挑他最擅长的单体作战来作为比赛项目，不仅如此，他还会给你增加难度，比如团队合作。”
晏修半信半疑地打开腕带，在塞维亚官网查找到了那张战帖，看了一会后，眉头渐渐蹙了起来，“果不其然，全让你说中了。”
凌炡动作自然地从晏修的盘子里叉过最后一块牛排，快要送到嘴边的时候顿了顿，就见晏修一边用手支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向他。
凌炡轻咳一下，“嗯”
“没事，你吃。”晏修笑着说。
凌炡将那块牛排放回对方的盘子，“要不还是你吃”
晏修道：“这么喜欢，回去我给你亲手做个不辣的。”
凌炡：“那就麻烦你了。”
“这怎么能叫麻烦，”晏修唇角微勾，“只要是你提的要求，都不能算是麻烦。”
“嗯。”凌炡将脸侧过一边，“等会回去训练吧。”
晏修叫住了对方。
凌炡回头。
晏修坐在位置上，“我会去迎战。”
塞维亚商业街内，几只过路的军雌在一旁小声议论，晏修偶尔能从那些虫的身上看到一些以前看不到的异样表情。
凌炡轻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不说话了？”晏修支着胳膊，一只手点在桌面上，“按照正常思维，你难道不应该劝阻我要识趣一点，不要去自讨苦吃吗。”
凌炡：“有用吗？”
晏修：“你猜。”
晏修和凌炡同时笑了一声。
如果有用的话，他现在估计也不会坐在这里和凌炡讨论成为s级雄兵的苦恼了。
那大概会是另外一副光景。
两只虫出了门，一路向训练场进发，清新的空气迅速将他们包裹了起来。
凌炡银白的短发在空中飞掠：“有的时候，我还是挺佩服你的勇气的。”
晏修斜目看向对方，一只手插在裤腰口袋，“怎么说？”
“你总是很自信。”凌炡说，“自信，其实是一名军官最优秀的品质。”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自信吗？”
“为什么？”
“人如果不在逆境中推自己一把的话，就只能沦落成一颗砂子。”晏修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在旁边的一棵树上，葱茏的枝叶向外延伸。
“既然都已经开始了，为什么不让自己变得自信一些？”
凌炡：“但如果你面对的不是你所擅长的领域呢？”
“那就尽量少暴露自己的断板，取长补足。”晏修说，“其实这次的战书，我并不吃亏，毕竟如果我在这种情况下输了，顶多证明我一个新兵缺乏经验，团队协作不足，又或者实战经验不丰富。
但反过来，他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败给了我，则意味着他一直以来的认知体系面临崩塌，同时，我赢了，得到的好处会更多一点。”
“你想得还挺多。”
晏修：“有舍才有得。”
凌炡脚步顿了顿，看向晏修：“我发现你今天似乎有点特别。”
晏修笑着：“哪里特别？”
凌炡：“特别会讲大道理。”
晏修眨巴着眼睛，看向凌炡。
凌炡嘴角轻提。
过了一会儿，晏修说：“我发现今天的你也很特别。”
凌炡和晏修并肩齐行：“怎么说？”
晏修清了清嗓子：“特别，话多。”
凌炡：“”
这时晏修的腕带震动了两下，是韩天发来的消息
【韩天：晏哥，你那边怎么样了？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晏修这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垂下眼睛回了韩天一个消息。
【晏修：我没事了，你们先去训练吧。】
韩天的消息很快发过来：【今天战帖那事姚旌和你听说了吗？听说闹得沸沸扬扬的。】
晏修对着消息发了段语音：“已经接了。”
凌炡朝晏修看了过来：“谁在找你？”
“韩天。”晏修道，“他在问我战帖的事，我刚刚又去看了一下，战帖上显示的参战时间是两天后的塞维亚角斗场，参战量一组五虫，互相打配合，仍然是沿袭塞维亚比赛的得分制，时长为半小时。”
凌炡嗯了一声，面前是训练场的大门。
晏修对着大门刷了一下身份认证，然后向韩天发过去一条消息：【给我准备一把狙。】；
【韩天：遵命。】
早晨的训练场已经来了不少虫，晏修在室外训练场随便找了块空地，场地内换好训练服后，准备做拉伸。
凌炡则走进了一间模拟训练房，开始了为期十分钟的计时射击。
不久，韩天身上背着一只黑色长匣，满面春风地穿过训练场地停在晏修旁边，接着脚跟一碰，笑着朝晏修敬了个小礼：“mylord！你要的东西。”
晏修深吸一口气，侧身接过韩天手上的长匣，“型号。”
韩天拍了拍胸脯：“放心吧，这可是联邦最高型号的极品神武「星眼」，保准让你体验飞一般的感觉。”
晏修感觉有点意思：“知道怎么个飞法吗？”
韩天挠了挠头：“只大概知道一些，听说它的质量比起一般型号要轻很多，不仅采用磁力减震，而且射程高达五千，就是操作难度大了很多，一般的操作者最好的发挥区间是在两千到三千以内，再远就偏了。”
“说得不错。”晏修从黑匣子里取出那支枪身发紫的「星眼」，低头摸了几颗模拟弹装填进去，回头道：“接下来，等着看。”说罢便扛着那把狙大步走进了室内训练场。
这样的这一把狙毫无疑问地引来了不少军雌的目光，纷纷偷跑到训练室外面，打开了观战系统。
晏修进场后，绕着墙角来到了场地的另外一边，尽量避开场内军雌的视线，不久他便远远地看见了还在场区练习短程射击的凌炡。
周围的飞鸟接二连三地被精准爆头，速度越来越快，几乎弹无虚发。
晏修轻松地飞上一颗树，咔嚓拉好栓，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半蹲了下来。
双方的直线距离大概在五六百米。
他将「星眼」支在膝盖一侧，调整好姿态，歪头瞄准。
通过倍镜，晏修清楚地看到了凌炡的整张侧脸。
凌炡眼部轮廓深邃，起伏线十分养眼。
这还是晏修第一次从瞄准镜里这样看着他的伴侣，竟有一种让他心跳加速的感觉。
晏修的呼吸渐渐趋于一条平缓的直线，将视线从脖子滑动到胸口。
凌炡身上的每一处都在向晏修展示着什么叫完美。
晏修动作停滞，红心十字花锁定了凌炡左心口的金色星徽。
他屏住呼吸，指关节搭在扳机上。
砰——
金色模拟弹在枪管内中高速旋转，冲出管口，席卷着周围的空气高速飞驰。
而就在这枚子弹即将击中凌炡的瞬间，似乎是提早发现了什么，凌炡飞速向一旁撤去。
整个过程只用了零点零几秒。
等到晏修回过神来的时候，凌炡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再一抬头，晏修的手指猛地缩了一下。
身下的树枝震动，凌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这棵树上，伸出一根手指托住晏修微烫的枪口，往上抬了抬。
晏修始终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看向凌炡。
稀落的阳光顺着树影，在双方的身上留下片片光斑，缓缓移动着。
凌炡银色竖瞳轻眨：“你今天的胆子倒是不小。”
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