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苏玉年的噩梦
萧若舟打蛇可是打了七寸，萧淑丽被气得捏紧了手，指甲深深陷进肉里面。
“苏玉年，没想到你养的这个野男人，也跟你一样伶牙利爪。”
萧若舟闻言，神色格外得意，“那是自然，玉玉怎么都是好，对伤人者何必顾及颜面，萧大小姐，平白无故要玉玉的心头血，怎么不舍得把自己的心头血给剜下来，毕竟你和萧若舟也算是有几丝血缘关系不是吗？”
闻言，萧淑丽眼神冰冷地看向苏玉年，对方竟然连这些话都说给了苏承安？
苏玉年真是蛇蝎心肠，只是萧淑丽还算是冷静，虽然无功而返，但也不忘放下狠话。
“苏玉年，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等着萧若舟上门找你报仇吧，到时候别怪我们没帮你，一滴心头血跟要了你命一样，真是丢了芝麻捡西瓜。”
眼见对方离开，苏玉年抿了抿红唇，抓紧了萧若舟的手。
车子浩浩荡荡从这个老小区离开，不少人都探身出来，交头接耳，往下看层层叠叠的人影似乎一团团逐渐笼罩在一起的乌云。
窃窃私语的声音零碎，萧淑丽坐着的那辆豪车虽然低调但不失奢华，有些人拍图识别，全球限量的阿斯顿马丁，起码要五千万起步，而且光有钱还拿不到货。
他们小区什么时候来这种大人物？
无视掉邻居探头打量他们的目光，苏玉年拉着萧若舟进了房间。
“承安，以后我要是不在了，你记得要自己好好生活。”
萧淑丽说得没错，萧若舟倘若真的清醒了，第一个开刀的人就是他。
萧若舟却淡淡开口，“你不会出事的。”
他在，就不会让少年出现任何意外，自己针对的如今早就不是苏玉年了，而且他觉得少年很可爱，人也很好。
世界充满假象，唯有痛苦和欢喜从不说谎。
萧若舟吻着苏玉年的红唇，吸吮如同水蜜桃一般红润可口、软嫩鲜美的柔软小舌。
苏玉年被他欺负得忍不住挣扎，不明白他明明跟萧若舟好好说着话，男人怎么又亲起来他了？
他责怪、呵斥过萧若舟，可一切都无济于事，最终男人还是一意孤行，弄得他下不来台，也不想要理会对方。
可萧若舟又惯会扮可怜博同情，道歉和下次再也不弄的话一套一套的，苏玉年真的不明白自己每日照看和无微不至的关心教育，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他以前的弟弟不就是那么养的吗？
想到他早夭折的亲弟弟，少年的眼眸不由得暗淡下来，却被萧若舟察觉到他的不专心，有些生气地轻轻咬了下他的唇角。
痛意一刺激，苏玉年顿时更不开心了，把男人往外面推去。
“别闹了……唔……苏承安……”
“给亲我就不闹。”萧若舟捧着他的脸，继续亲着，觉得怎么亲都亲不够。
风吹树叶，枝头蝉鸣不断，掉落的青翠绿叶遮盖了客厅内不断纠缠亲吻的两人，再往下，少年的衬衫已经掉到了腰下，露出那纤细雪白的腰肢。
或许，小狗想要的，也是小狗那样的爱。
苏玉年的心乱成一片，似乎也察觉到两人关系不能这样下去了。
今晚，萧若舟在主卧没有等到他，侧卧的房门紧锁着，苏玉年躺在床上，眼眸沉沉，自以为独自一人。
漆黑的魅影滑过，一双惨白的触手从地面猛然出现，打开了房门。
男人就这么坐在少年的床边，眼眸直直地看向苏玉年沉静的睡眠，像一座雕塑。
苏玉年在今天晚上想起来很多人和事，那些埋藏在心底最可怕的噩梦。
黑夜当中，他似乎又成了仲夏庭院那个十四岁的少年，天气燥热，孤儿院没有空调可言，他顶着大太阳为了挣点零花钱买文具，去垃圾桶翻垃圾去找塑料品和纸袋去卖。
他让弟弟在孤儿院好好待着，不要出来晒太阳，可弟弟一点都不听话，他只好给人戴上小帽子。
“不要晒到了，你去那边阴底坐，哥哥快弄完了。”
他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看着他坐到阴底下才放心。
可那天，弟弟的鼻尖却涌出了血，他慌了神赶忙去诊所找人看病。
医生开了止血药，可弟弟还是没有止住血，脸色惨白，院长妈妈将人送进了医院。
医生告诉他，“你们做好心理准备，这是遗传性的白血病，手术治疗费用可不低……”
医生看出来他和弟弟都是孤儿，而一个靠政府资助才能勉强维持运转的孤儿院，显然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钱去治疗一个小孩。
苏玉年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弟弟是妈妈临终之前交代他一定要照顾好的，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弟弟去死？
他想到了霸占他们房子、把他们送到孤儿院的叔伯阿姨，去朝他们要钱。
只是他们怎么可能给钱？
他低三下四的哀求换不回来这些人一丝一毫的同情，只是他的自尊被践踏得一次又一次。
后来……
面目慈善的陈叔叔招手叫他，“过来玩个游戏，我给你钱。”
跪在他们门前的苏玉年一听，快速起身跑了过去，“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快跟叔叔进来。”中年男人露出和蔼的目光，他一副天真单纯地走了进去，殊不知里面是无尽的深渊，掩藏在和善之下是禽兽般的恐怖。
一抹嫣红被黑夜吞噬，他拼命挣扎中，打到了男人的眼睛，好不容易逃出那间漆黑的屋子，又宛若一个精灵在午夜里游离。
他惶恐、害怕、痛苦，最终被院长妈妈找到，告诉了她一切，院长妈妈将他带到了警察的面前报案。
陈叔叔的儿子刚考上公务员正在政审，女儿是当地的编制老师，这个丑闻一旦被定案，陈叔叔被抓进监狱，他们家便是鸡飞蛋打。
“你这个小孽种！肯定是你勾引我们家老陈的，还敢先来恶人先告状！”
中年妇女狠狠在他的脸上划下一道血痕，警察好不容易拉住这帮人。
“够了！”陈叔叔的儿子怒吼，“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大是吧？！要是出了事，别说我的国家公务员不能保，就连爸都得蹲监狱！”
男人恶狠狠地看向他，“你想要什么才能撤案？”
“两百万！一分都不能少！”院长妈妈说道。
他的耳朵都在发鸣，但他知道弟弟病重，他现在很缺钱，他牺牲也就算了，但必须保住自己的弟弟，要钱是正确的。
只是他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冷，不争气的眼泪怎么一直在掉，那脸颊的鲜血也顺着泪水在往下滑。
耳边是争执不休的大人，他蜷缩成一团，脑袋浑浑噩噩，还是一个女警看不过去，给他处理了脸上的伤口。
当一切尘埃落定，他捧着200万的银行卡，急匆匆跟着院长妈妈回到医院。
红色的急救灯一直在闪烁不停，照亮他惊恐的神色。
没过一会儿，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伴随而来的还有护士推着病床，床上的弟弟整个身体被白布盖住，没有半丝气息。
“抱歉，小孩不仅有白血病，还有遗传的心脏病，突发恶疾，我们尽力了，节哀顺变……”
苏玉年惨白着脸，抓住弟弟的双手，双眼通红，“不可能的，安安明明早上还说要等哥哥回来给他买糖……”
“你们这群人都在骗我！我弟弟一定还活着呢！”
明明弟弟还有体温，只是他不会呼吸了，他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而已，这群人怎么都说他死了……
苏玉年一瞬间感觉到天旋地转，痛苦翻涌，晕死了过去。
萧若舟抱住即将坠落的少年，心疼地擦拭去他脸颊的泪水，地面碎裂，世界东倒西歪，周围一片都化成了废墟，
晨昏线冰冷地将世界割裂成白昼和黑夜，一片弥散的区域成了最后的温柔。
梦鬼以噩耗杀人而闻名，擅长以梦勾起人们心底最深刻的痛苦记忆，以人类的痛苦记忆而食，它们根据人类的恐惧编织出各种各样的噩梦，假以时日再在睡梦中杀人于无形。
而这只梦鬼初来乍到，前不久萧若舟不在之时，意外栖身在这栋房子，发觉这间房子竟然没有任何鬼魂敢靠近，以为自己捡到宝了，就胡作非为。
萧若舟心疼地抚摸上少年眼底的乌青，要不是少年入梦，这种鬼还找不出来。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猛鬼在男人的脚底下瑟瑟发抖地求饶。
萧若舟只一个眼神，那道求饶瞬间变成惨叫，梦鬼魂飞魄散。
苏玉年从噩梦中清醒之时，发现萧若舟正坐在自己床边，他的额头还搭着湿毛巾，房门是打开的。
“你怎么进来的？”苏玉年记得自己明明锁门了。
萧若舟揉了揉他的小手，“你发烧了，说梦话，我只能找开锁师傅了，现在感觉好点没？”
苏玉年这才发觉自己的另一只手打上了点滴，“是这样啊……”
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我没什么事了，这么晚你先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