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064章 成明殿 ===
=== 第064章 成明殿 ===
=== 第064章成明殿 ===
黄昏初至, 宫中各处开始陆续掌灯。
成明殿是文帝寝殿,刚交班的内侍官福茂守着, 看成明殿外的灯盏最先依次亮起。
腊月深冬, 呵气成雾。
福茂逐一检查后,才转身,便见连串的宫女手捧着物什往成明殿来, 接连能有十余二十人之多。
为首的, 是顺子公公身边的跟班,松石。
福茂微讶, 快步迎上, “松石。”
松石见了他, 停下脚步, 让身后的宫女先入内, 而后同福茂到一侧, “怎么了?我这还忙着,耽误不得。”
福茂轻声,“我听说陛下召了贵女入宫侍寝?”
松石看了看他, 颔首道, “事出紧急, 你才当值, 大监和顺子公公处今日都忙晕了, 还未来得及知会你一声。成明殿中的,是建安侯府的六小姐, 务必记得, 日后侍奉时别唤错了, 要唤一声六小姐……”
福茂眉头微拢,纠正道, “这是成明殿……”
福茂怕松石是糊涂了。
成明殿是陛下的寝宫,陛下若是召人来成明殿侍寝,侍寝过后是要回各殿中……
松石想多解释,但看天色,怕是来不及,“来不及同你细说了,圣驾马上要从御书房折回,要在成明殿用膳,我得先进去伺候着。你务必记得,今日过后,陛下是要六小姐留在成明殿中,同陛下一处的,陛下并未安排后宫别的去处。大监也已抽调了宫女,专门来来成明殿伺候,晚些会有名册安排送到你这里来。”
福茂听得一头雾水,留在成明殿同陛下一处,没有安排后宫别的去处……
福茂一脸错愕,“没有……位份吗?”
松石连忙做了噤声的姿势,伸手将拽他到一侧,叮嘱道,“顺子公公说,陛下同大监的原话是,六小姐就是六小姐,听明白了?”
福茂微楞。
松石再叮嘱道,“你再仔细想想,今日来殿中伺候六小姐的宫女,有二十四个,当是什么位份?”
松石言罢,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入了殿中。
福茂醍醐灌顶。
二十四个宫女,是中宫用度。
福茂骇然。
……
成明殿后殿浴池中,有宫女伺候楚洛沐浴。
平日在苑中,路宝和子桂都很少近身伺候她沐浴过,旁人的指尖抚过她后背和脖颈处,楚洛微微颤了颤,还是不怎么习惯……
但眼下是宫中,她没有吱声。
只是旁人侍奉着用皂角轻揉去指尖和足间的角质时,楚洛脸颊微微红了红……
良久,宫女侍奉沐浴完。
又人上前扶她起身,替她擦干身上的水迹,披上宽松的浴袍。
后殿浴池中,水汽袅袅,一侧又有地龙烧着,热气熏得她脸颊一抹绯红,身上也透着刚沐浴过后的莹白粉红……
宫女扶她在铜镜前坐下,半跪在她跟前,低头轻声道,“陛下喜欢白玉兰,问六小姐可喜欢?”
楚洛轻“嗯”一声。
宫女便福了福身,再次上前,拧开手中的敞口瓶,指尖轻轻剜了瓶中的脂膏,“六小姐,会有些凉,可要捂捂?”
“不必。”楚洛轻声。
一直在她身侧伺候的另外两个宫女也上前,将她浴袍半宽下,指尖沾染的脂膏,一点点,轻揉上她莹白粉嫩的肌肤,她微微垂眸,掩了眸间潋滟,不怎么敢看向一侧铜镜里。
脂膏上沾染的白玉兰香气清淡,在浴房的暖意里,缓缓顺着肌肤渗入四肢百骸……
她眸间淡淡。
良久,脂膏涂完,她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她其实不大习惯有人这般伺候,只是,又不知晓宫中的规矩……
李彻不在,她其实有些怕。
虽然交待过,他稍晚些就回来,但她在寝殿中其实有些手足无措……
思绪间,身后的宫女给她重新披上浴袍,也有六七个宫女手中捧了衣裳入内。
楚洛早前并非没有听过侍寝的事,帝王殿中侍寝时,都是轻纱薄衫,墨发垂肩,先前又有宫娥替她涂了盈润脂膏,一身肌肤柔滑如玉,应是为了稍后侍奉御前……
楚洛不怎么敢看。
为首的宫女低头道,“奴婢们伺候六小姐更衣。”
楚洛这才抬眸,面前跪着的宫女,手中皆捧着衣裳。
她目光微凝,不是想象中的轻纱薄衫,一侧,搭配的首饰和头面……
楚洛微顿,忽得,心底微微泛起一抹暖意,是真的让她更衣,不是一身侍寝的轻纱薄衫,她唇边微微勾了勾,看着眼前或素雅淡色,或明艳张阳,还有素雅与明艳一处的……
楚洛喉间轻咽,轻声问道,“陛下……喜欢什么颜色?”
她是初次问起。
殿中几个宫娥轻声笑了笑。
楚洛微怔,脸色再次微红。
为首的宫女却道,“陛下说了,六小姐喜欢什么,他便喜欢什么,爱屋及乌……”
楚洛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李彻是早前便猜到她会问,也交待过了,所以眼前的宫女们才会觉得她问的,同他交待的如出一辙。
楚洛脸红到了耳根子处。
楚洛遂不再多问了,目光逐一朝眼前的或素色淡雅,或明艳张扬看去,心中取舍。
只是楚洛目光企及之处,都会有宫娥顺着她的目光,将一侧搭配的配饰和头面置在衣裳前,给她比照,也会同她说,梳何种发髻,分毫不显麻烦,细致入微。
楚洛微微愣住,府中早前的楚嫣和楚灵都不曾如此过,她是有些不习惯……
最后,楚洛挑了彤色与莹白色详见的衣裳。
她极少穿这样的颜色,是先前的宫娥说,陛下在看画册时,朝着这身衣裳的画册,笑了笑,说她穿一定好看……
她眸间错愕,宫女的话却是提醒了她,这些衣裳若不是早前便备好的,不会刚好合身。
是李彻早前让人备下的。
楚洛忽然想起在梅园时,李彻曾一面牵马,一面同她说起过,大婚前诸事繁琐,时间仓促,但他想早些接她入宫,同他一道年关守岁……
原来他一直都是认真的。
楚洛目光微微怔住。
李彻折回殿中,已是入夜时候。
见过温国公后,又召了封连持和魏宁到御书房,并着早前积压的事情,到了入夜前后才从御书房离开。
未乘龙撵,龙撵行得慢。
今日与往日不同,成明殿有楚洛在等他,他想早些回成明殿中。
晌午时,京中下了今年第一场初雪,雪有些大,脚步踩在上面咯吱作响。
大监走在前方,一面拎着灯笼引路,一面朝身后的李彻道,“陛下,六小姐处都安置好了,也调了宫中的人手到成明殿中伺候,六小姐应当在等陛下一道用晚膳了。”
大监素来周全,也惯来知晓李彻心思。
李彻轻“嗯”一声。
大监低眸笑笑。
六小姐在宫中的用度,是陛下早就吩咐准备下去的,原本,是准备腊月二十七大婚后便能用上的。眼下权宜,提前迎了六小姐入宫,虽有奈何,但有六小姐在陛下身边,陛下应当不会像早前那般日日担心和惦记着六小姐的事……
今日在建安侯府,陛下是真恼了,若是放任六小姐再在侯府,宫中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只要陛下的心思在六小姐身上,还不知宫外是否太平,入宫便是在陛下身边,比别处都更安稳。
今日之事,虽一波三折,但最终迎了六小姐入宫,陛下虽未说,但大监知晓陛下心中是高兴的。
早前的成明殿,不,整个宫中都太冷清了些。
不是人少的冷清,而是没有女主人的冷清,从今往后,许是不同……
御书房到成明殿不远,走路确实要比龙撵要快上不少。
远远的,顺子瞥见到拎着灯笼的身影,似是大监?
待得确认,顺子意外,大监身后跟着的身影是陛下的,陛下没乘龙撵回来?
顺子连忙快步迎上,心中忽得通透,陛下应当是想快些回成明殿中,步行是比龙撵要快许多。
顺子一面快步,一面朝身侧的松石吩咐一声,“让御膳房准备布饭,快。”
松石应声照做。
顺子上前迎候,“陛下。”
“楚洛呢?”李彻关心。
顺子躬身道,“六小姐人还在后殿……陛下,是传饭还是……”
他是要事先问一声陛下的意思,若是陛下有旁的心思,要在后殿留些时候,传的饭菜到了厅中便凉了……
李彻看了眼他,顺子顺势低头,李彻轻声道,“传饭吧。”
顺子应好,其实先前便吩咐松石过了。
顺子跟着李彻一道入了殿中。
大监暂留在殿外,福茂上前,接过大监手中的灯笼,大监问了声,“殿中伺候六小姐的宫人都到了吗?”
福茂点头,“都道了,名册也齐了。”
大监颔首应了声好,又吩咐道,“仔细些,陛下交待过,都要可靠的人,名册是我早前看过的,若是换了人,务必同我先说声。”
福茂拱手,“未曾唤过。”
大监点头,又道,“对了,还有一事,早前在建安侯府中,六小姐身边还有两个伺候的丫鬟,明日会往宫中来,你记得尽快安排宫中礼仪。”
“是。”福茂应声。
入了成明殿,李彻取下外袍,顺子接过在一侧挂好。
李彻径直往后殿去,顺子知趣没有跟上。
大监才吩咐外福茂,迟了些入内,入内只觉成明殿中的地龙烧得似是比往日更热了些,大监怕陛下不喜,遂问起,顺子应道,“陛下先前吩咐的,说六小姐怕冷……”
大监倏然便会意了。
顺子也低眉笑笑。
大监叮嘱道,“明日早些让人去趟建安侯府,将六小姐身边伺候的路宝和子桂接到宫中,今日走得急,六小姐还有不少东西在府中,明日问声六小姐,再一并取了来。”
顺子应好。
……
成明殿分前殿,内殿和后殿。
李彻刚行至后殿,便听后殿中笑声传来,李彻本是想撩起帘栊入内,正好听到后殿浴房中,茶烟朝楚洛道起那句,“陛下说了,六小姐喜欢什么,他便喜欢什么,爱屋及乌……”
李彻顿了顿,唇角微微浮起一抹笑意。
撩起帘栊的手缓缓放下,悄声折回前殿中。
前殿内,大监正同顺子交待完明日去建安侯府的时,转眸便见陛下折返。
两人四目相视,眸间略微诧异,又都一道迎了上来。
“晚些再传饭,怕菜凉了。”李彻脸上是少有的温和笑意,楚洛还在挑衣裳,出来怕是要些时候。
顺子连忙应声。
李彻挽了袖口,在前殿中的案几前落座,随手拿起一本早前未翻完的册子,应是想一面看,一面等。
大监唤了福茂奉茶。
李彻端起茶盏,一面翻着书册。一面饮了一大口,自己都未察觉。
大监笑笑,知晓陛下是先前走得急了些。
大监在一侧伺候着,松石又来问了一次,是否要传饭?
大监也拿不定主意,目光不时往内殿瞥去,陛下回殿中有些时候了,应是后殿还不知晓,以为陛下尚在御书房内。
大监在想要不要让人去唤一声,李彻却淡声道,“别让人催。”
大监和松石都连忙应是。
……
再等了一盏茶时间,茶烟才撩起帘栊,扶了楚洛出后殿。
内殿侍奉的宫女福了福身,轻声道,“陛下在前殿等了好些时候了。”
楚洛微楞,李彻回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
茶烟意外,“怎么没让人说一声?”
后殿中一直没得空,也不知晓时间过得快慢,都还以为陛下在御书房中。
宫女应道,“陛下不让催。”
楚洛低了低眉头,美目含韵。
茶烟笑道,“去通传一声吧。”
宫女再次福了福身,往内殿去,“陛下,六小姐来了。”
李彻眸间微滞,抬眸时,正好见她身着一袭彤色和莹白色相间的锦服华裳上前,身姿绰约,婀娜娉婷,一直低着头,微微垂眸,修长的羽睫又弯又翘,似羽扇一般。
殿中的灯火映在她脸颊,映出一抹明艳照人,鬓间别着的一枚珍珠步摇,素雅而宁静,恰好与先前的一抹明艳动人相衬,份外撩人心扉。
李彻心中微动,他知晓她习惯了素色。
但他一眼便觉她穿这身衣裳好看。
她在他这处,无需谨小慎微,更无需韬光养晦,当明艳张扬便明艳张扬,她挑这身衣裳,他心中其实喜欢。
“陛下。”楚洛行至他跟前,循着宫礼,跪在他跟前。
她的声音温婉动人,似是就在他跟前,耳畔,李彻心跳仿佛都倏然漏了一拍,她衣衫里透着的白玉兰清香,让他眸间微微滞了滞,片刻失神。
他随手放下手中的书册,伸手扶她,并未说话,但他掌心里的柔和暖意似是轻易驱散了她心中的紧张和陌生。
她抬眸看他。
他今日晌午那身靛色的龙袍,在抱她的时候,被她的眼泪浸湿,眼下,已换了一身玄色龙袍,比靛色的更显清逸俊朗,又尤其是在寝殿中的灯火中,更衬出一抹风华绝伦。
她早前便觉得,龙袍穿在他身上竟会如此好看……
楚洛方才抬起的头,又莫名低了低,不怎么敢多去看他。
更怕她今日这幅妆容,许是,妩媚轻浮了些,并不端庄温婉,同往日不同,她猜不准他可会介怀……
“楚楚,抬头。”他声音温和醇厚。
她应声抬眸,心中却是隐约忐忑,她极少在他面前有明艳妆容,其实于旁人而言并算不得明艳,只是她早前惯来会修饰姿容,当遮掩处遮掩,而今日,一分遮掩都没有,略施粉黛,薄唇轻抿,眸间若春水顾盼,又干净清澈,这干净清澈里,却偏偏带了几分天生的妩媚明艳,动人心魄。
李彻略微失神,忘了移目。
他极少这般看她,楚洛脸颊兀得浮上两抹绯色,不由将目光瞥到一侧,不敢再看他。
他却似下意识般,伸手抬起她下颚。
楚洛心中微滞,知晓目光避不开去,只得盈盈看向他。
大监和顺子尚在,她羽睫轻轻颤了颤。
他眸间的深邃幽蓝里,似是杂着些许透彻,笑了笑,又朝松石吩咐声,“传膳吧。”
松石应声。
楚洛眉间微微舒了舒。
很快,松石带了人入殿中布饭。
楚洛早前以为会琳琅满目,结果却是简单的四菜一汤。
松石试菜。
“坐。”李彻温声。
楚洛从善如流,在案几对侧落座。
大监上前,递了筷子给她。
李彻轻声道,“朕习惯晚上饭菜清淡些,你看合不合胃口?”
楚洛应好。
印象中,这是她头一次同他在一处正式用饭。
早前在洪镇时,他伤着,她喂他用过夜间的粥,晨间的馒头,因为在农家,东西很少也简单,他也入乡随俗,并未挑过。眼下,才是两人坐在一处用的第一顿饭。
“喜欢吃什么,晚些告诉大监,让大监吩咐人做。”他随意交待。
她又应好。
李彻看了看她,端着碗筷,整个人似是都有些拘谨。
李彻笑笑,伸了筷子,夹了一片青菜给她,“朕喜欢吃这个,御膳房做得最好。”
楚洛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他是在替她夹菜,也是在同她说他喜欢的菜。
楚洛低声,“记得了。”
李彻忽得便笑了。
楚洛木讷看他,不知他何意。
李彻又给她夹了旁的菜。
这次没有再说旁的,她也低头吃饭,看似专心,实则心猿意马。
一顿饭毕,楚洛对宫中的御厨改观。
早前总以为御厨做的菜一定是金玉满堂,眼下才晓,宫中御厨的厉害之处,是能将平常简单的菜做成珍馐佳肴。
她真吃了不少。
因为李彻一直在给她夹菜,她又不好不吃掉,最后,实在楚楚可怜,“……我有些撑了。”
他似是才作罢。
她真的吃了不少。
早前在府中,越是人多的场合,她越不怎么喜欢多用。
但在成明殿,同李彻一处,她却是连饭菜都多用了许多,不知为何……
大监端了消食汤来,楚洛用过,而后茶烟陪她一道,在殿外的苑中散了稍许时候的步。
折回内殿时,见李彻已经沐浴更衣,换了一身宽松舒适的黄袍,在内殿案几前看着册子。
楚洛早前多见李彻都是一身靛色或玄色龙袍,眼下,在寝殿,又换了一身宽松舒适的锦袍,不似早前天子威严,却透着说不出的温和玉如。
他颈间衣衫宽松,衣领半敞中,透着一抹她并不陌生的男子气息。
既矜持,尊贵,又温柔,炽热……
但眼下慵懒坐在案几一侧的模样,似是与早前都不同。
茶烟福了福身,退出内殿去。
内殿便只剩了楚洛与他两人。
“楚楚,过来。”他淡声。
她缓步上前,他今日的奏折应是没看完,还有小半叠压在案几上,怕是要看些时候。
楚洛想起在东昌侯府时,他便大都时候都在看奏折,似是每日都有看不完的奏折……
亦如当下。
“陪朕坐会儿?”他轻声。
“好。”她行至案几对面,正欲与他对坐,他却笑了笑,伸手揽了她,让侧坐在自己怀中。
她心中似颠了颠。
他甚少同今日这般……
“陛下……”楚洛目光一直不知当放在何处。
“朕很快就看完。”他伸手,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前,让她窝在自己怀中,舒服的姿势揽着她,一面看着手中的奏折,嘴角微微勾起。
她目光不好看向奏折,便只能偷偷抬眸打量他。
一面打量他,一面脑海中想起今日从太傅府开始的所有的事,只觉恍若隔世一般,而后,缓缓地,想起今日在建安侯府,他说起他是轻尘时候的一番话……
她眼中明显顿了顿,再看他时,目光中充满探究。
“怎么了?”他亦低眉看她。
他的声音惯来醇厚好听,而眼下,这道声音就似在她耳畔响起,她眉头蹙了蹙,“真是轻尘,还是特意打听了之后,哄我的?”
她总觉不可思议。
他看她,眸间几分清亮,忽得淡声笑道,“在千曲林间,我吹熄了你好不容易生的火星子……”
她愣住,他的话,是让她忽然想起了那个时候。
她当时是有些懵,他应当也有些懵,还很有懊恼的模样……
四目相视,似是都想起了同一幕,两人都不由会意笑了笑。
只是眸间相互的笑意里,他额间的青丝忽然拂上她脸颊,有些轻抚,又有些撩人。
她微微怔了怔,看向他时,想起赏梅苑外的几树腊梅,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
他眸间的笑意也渐渐凝住,案几上的清灯似是恰好将要燃烬,晦暗不明呲了呲,他伸手挑起她下颚,似暧昧又似认真,“今日的楚洛,才是楚洛吗?”
她愣住。
他指尖抚上她薄唇,沉声道,“好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