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玩雷的人,军人意志!
10分钟后,队伍集合完毕,宋伟烈也没做任何动员,就带着部队出发了。十几台车,浩浩荡荡向阿拉古山边防连冲去。
阿拉古山边防连离团部有十来公里,虽然路程不远,但地势险要,又是山路,车队一路上开得很小心。这都是常态了,在边防团,有9个这样的连,分部在荒郊野外,要么高山险峰,要么躲在山脚谷底,要么在戈壁滩上。阿拉古山虽然稍远,有点偏僻,路比其它的连队要好走一些。
但是阿拉古山边防连已经撤编了,师部要求打散,充到其它的连队去。由于阿拉古山地理环境特殊。山多林密,处于山顶,这个连队一直未配发装甲车。
事实上19师是个机械化的快反野战师,赫赫有名。边防团已经是装甲团,除了阿拉古山边防连,其它的连队在2年前,已经换装,成为机步连。步兵有了装甲战斗车,等于有了一双腾飞的翅膀。战斗力增加不是一点半点,等于上了一个崭新的台阶。
阿拉古山边防连没有换装,那些原本属于他们的装甲车都安安静静的停在团部的后勤仓库里。原来老师长想,再等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把变成机械化的作战连队。但是又想,阿拉古山自古以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地理位置相当重要,中国跟对面的y国,在几十年前曾经为了边境线上的事情,打过一次稍大的战争,老师长曾经参加过那次战争,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个地区。他既然暂缓改编阿拉古山边防连,那么必有他的道理。
f军区曾经下来考察过阿拉古山边防连,觉得老师长郝子然的建议是正确的。阿拉古山地区不合适机械化作战部队,合适轻装上阵的步兵,并且这个地区需要一个步兵连镇守。这一耽误,阿拉古山边防连成为19师、甚至是边防连最奇特的部队,别的连队都是装甲车越野车坦克突击炮,而阿拉古山边防连只有单兵武器和两条腿。
阿拉古山边防连,郝子然和杨建明两个人正在操场晒铁疙瘩。
这些铁疙瘩锈迹斑斑,有的上面还有泥土,大部分铁疙瘩露出黑黝黝的颜色,远远看去,发出鬼魅般的光,怪吓人的。
这些铁疙瘩有长方形的,圆形的,椭圆形的,有的像洗脸盆那么大,有的像水壶,更有的像精致的玩具,圆乎乎的像铁球。
满地的铁疙瘩,郝子然把这些东西摆得整整齐齐,就像一个长方形的士兵方阵,在等待他的检阅。
有个铁疙瘩造型奇特,郝子然瞄了一会儿,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折回大门口,那边有个工具箱,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螺丝刀,又捡起一把钳子。又走到那个造型奇特的铁疙瘩边鼓捣。
“小杨,你退后。这玩意说不定会爆炸!”他回头,对着杨建明说。
老杨一听,立即丢下手中的铁疙瘩,撒腿便跑,跑得远远的,站在营区大门口观望。
两个人有一句无一句的搭话。
“首长,你说这玩意会爆炸吗”老杨站得远远的,眼睛珠子一动不动,盯着老郝手中的铁疙瘩。这个铁疙瘩跟其它的不同,下面像几个铁匣子,上面有个头部,还有个盖子。
“从理论上来说,不会。但是,这是军用品,制造时非常讲究,生命力可以维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还有杀伤力。”老郝一边说,一边用螺丝刀去卸上面的螺丝。
“那----你小心点。”老杨心惊肉跳的看着他。
“没事,这点破东西还难不倒我。”
老郝信心满满的,低下头忙事了。那个盖子已经被他卸下来了,三根红蓝黄的电线连接在上面。
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十几辆军车轰隆隆驶来。
是宋伟烈带来的队伍。
阿拉古山边防连前面有个空地,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靠营区的地方是训练场,训练场上铺满了铁疙瘩,郝子然蹲在地上,撅起屁股正在拆卸铁疙瘩。
十几辆车看见训练场上有人忙乎着,就把车停得远远的。宋伟烈命令部队列队,原地休息。往训练场上走。
参谋长在前面带路,老远看见满地的铁疙瘩,愣住了。
最让人恐惧的是,一个老头正在拆一颗反直升机地雷。盖子都被卸下来了。这玩意的杀伤力可恐怖啊。
作为从军事院校毕业的参谋长,知道这奇形怪状的反直升机地雷意味着什么外形像多爪章鱼,它有几只触脚,上面一个圆头是战斗部,几只触脚是传感器和控制器,可以自动搜集直升机螺旋桨发出的声波,然后控制指挥,将战斗部对准直升机引爆。杀伤力惊人,战斗部12公斤,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覆盖方圆400米的范围,高度200米。也就是说,这玩意爆炸之后,可以对500米左右的步兵形成一定的杀伤力。要是近一点,那就是一场灾难。
所以参谋长一看见老头在鼓捣那枚反直升机地雷就吓坏了。他喊:“卧倒---------”
哗啦啦,所有边防团的军人立即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宋伟烈也被参谋长按倒在地,莫名其妙的,他问参谋长:“咋了咋了有情况了”
“团长你看,那老头---------”
顺着参谋长的手指看去,宋伟烈差点晕倒。
我的个妈呀,那里满地的地雷,反坦克雷,反步兵雷,绊丝雷,跳雷等等,品种繁多,五花八门,看得人眼花缭乱,大脑充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居然在拆一枚反直升机地雷,战斗部的盖子都卸下来了,正准备剪几根电线。
宋伟烈趴在地上问参谋长:“这雷会爆炸吗”
参谋长的回答让他魂飞魄散:“可能会!”
“那愣着干什么退后退后------”
“团长,这雷即使爆炸,只会对空中的目标造成伤亡,如果站起来,危险性更加大。”
“那怎么办”
“只能趴着。”
“叫工兵连的连长过来。”
不一会儿,工兵连的连长低姿匍匐过来了。宋伟烈指着那老头说:“你看看,有危险不”
连长瞄了两眼,不敢下结论。一个兵递来望远镜,连长眯着小眼睛,看了一会儿,啧啧称奇:“这老头的手法够专业的。”
宋伟烈的身体像一条粗粗的蛇,在坑洼不平的地面挪动两下,踹了那连长一脚。“个老子的,还愣着干嘛带上工具过去帮忙啊”
原来宋伟烈看见那老头不动了,估计缺少工具,于是催工兵连的连长带上工具过去帮忙。
连长豁出去了,屁颠屁颠带着拆雷的工具去了。老头全神贯注的蹲在地上,双根手指捏着一根红色的电线,似乎知道有人帮忙,伸出手,连长心神领会,递一把钳子给他。
老头拿起钳子,咔嚓一声,把电线夹断。
吓得连长往后倒,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趴在地上不敢看。
再睁开眼时,老头已经把地雷拆完了。连长把脖子伸得长长的,内心不住的惊叹。高手!绝世高手!这么大的反直升机雷居然被老头拆得井井有条,零件、爆炸部、传感器等等放在地上排得整整齐齐。
情不自禁的看老头,老头已经走远了。已经走到营区大门口,那边有另外一个老头,两个人喝着水,嘀嘀咕咕的。
连长站起来,朝团长喊:“没事了,没事了!都站起来吧”
宋伟烈没感觉有什么奇特的地方。算老头命大,地雷没炸。他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那些地雷,锈迹斑斑的,看来很多雷失效了。
不过,这些雷从哪来的呢
这个营区为什么有这么多地雷。并且这个边防连已经撤编了。
宋伟烈想想,就汗毛倒竖。他站起来,朝那个老头吼:“玩什么也别玩这个啊知道这什么吗是地雷,会炸死人的!”
又朝工兵连连长喊:“那个啥,薛连长,把这些雷守起来,找个地方爆破销毁,千万不能出事,要是流落出去就麻烦了,要注意安全。”
工兵连的薛连长指挥十几个兵去处理那些地雷。
刚才拆地雷的那个老头又回来了,朝那些兵喊:“谁也不许动这些雷,不然,老子跟你们没完!”
草!胆子够大的,现在的老百姓越来越胆大,都不把军队放在眼里了。宋伟烈朝那些兵喊:“个老子的,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当然听老子的!”
那个老头雄赳赳气昂昂走过来。
“姓宋的,你现在当团长,牛气了是不都不把老子放在眼里,老子在这里,不过来慰问也算了,带着这么多兵,想把老子的地雷带走,是吧想跟老子过不去!”
这声音听着怎么那么熟悉
宋伟烈定睛一看,傻了。
老天!有眼不识泰山,这是师长啊!师长居然找到了。
“师长,您怎么在这里啊我可算找到您了!”宋伟烈像个孩子冲过去,把郝子然抱在怀中。
“他娘-的,肉麻不肉麻,老子从你的团里出来,就来到这里,怎么,没想到老子都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了!”
宋伟烈放开老师长,指着满地的雷说:“师长,您鼓捣这玩意干嘛”
“有用!我在研究一些东西!”
“这东西危险,要不,让工兵连收回去”
“你敢------宋伟烈,你敢拿这些东西,信不信老子扒你的皮”郝子然吹胡子瞪眼睛对宋伟烈说。
宋伟烈举手投降,表示妥协。命令工兵连的士兵撤退,立即带回。
很快,那个薛连长带着队伍回去了。偌大的训练场上只留下一台车,三个人。除了宋伟烈和郝子然,剩下的就是司机。
两个人围着阿拉古山边防连营区散步。郝子然指着远山如黛的景色说:“我对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非常熟悉,退休到这里养老,挺好的。”
宋伟烈跟着郝子然十多年了。正如老爷子所说,是他一手把他提起来的。老爷子当团长,他当连长,老爷子当师长,他当团长。
老爷子经历过几十年前那场战争,他有一百多个战友死在这里,埋在营房的后面。老爷子偷偷来到这里,恐怕是内心导致,并不是玩什么消失。多少年了,老爷子一直用各种方式守着阿拉古山。部队换防他不许,上级提拔他,他拒绝。他就要守着这片群山,守着烈士的英魂。
老爷子的心情,宋伟烈是非常理解的。他甚至有点后悔,没早点过来看看,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居然忘记了。
有一点,宋伟烈感到十分奇怪,他问老爷子:“师长,那些地雷哪来的”
郝子然笑着说:“挖来的!”
“哪挖来的”
“13号地区,雷场--------”
“老天!”宋伟烈听了,浑身发冷。
13号地区是那场边境战争留下的遗产,曾经炸死几个边民,边防团和y国的军队通力合作,曾经想清除这片雷场,由于地形复杂,雷阵诡异,没有成功。于是两队封闭这片地区,插上醒目的招牌,死亡禁区,禁止入内。
现在老师长居然孤身一人去了那片雷场,还挖了这么多地雷。让宋伟烈想想都后怕。都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消停。也不注意身体。
宋伟烈说:“师长,你还是不放心这片雷区”
“这恐怕是我,能为国家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我老咯!不比你们年轻人,有激情,喜欢热闹,我可不这样,我怕吵,我喜欢阿拉古山这样干净的地方,空气也新鲜,你说这么好的山河,凭什么让越境的武装分子糟蹋了还让我们撤编一个边防连,十几人牺牲。我们的损失太大了,必须挽回,必须找到症结所在。我想啊想,想了好久,为什么敌人能自由出入,而我们不能”
郝子然用滚烫的眼光望着宋伟烈,似乎想在他那里找到答案。
这,没有答案。宋伟烈躲避着老师长的目光。
郝子然继续说道:“我想了好久,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敌人在跟我们比赛,在搞一种军事力量与精神意志的比赛。他能进进出出,而我们不能。我是19师唯一经历过战争的老兵,也曾经熟悉那片战场,我看能不能,还原那个雷场。”
郝子然指着营区外面黑压压的地雷说:“这些地雷是我从13号地区外围挖回来的,我和一个老边民成为朋友,成为战友,其实这里的老百姓比我们的心情还急切,希望这里有驻军,希望13号地区早日没有地雷。我就想搞清楚这个雷阵,这个雷阵到底有什么秘密”
宋伟烈听了,无不动容。他才朝老师长敬了个军礼,信誓旦旦的说:“我理解您了,师长,只要您有什么要求,一声令下,部队随时听你调遣。”
“我已经退休了,不能把手再伸向部队,会引人说闲话。小宋啊,我只要求你,别干扰我,就让我在这里安安静静的呆一阵子吧”
“好,老师长,我听你的。不过,我这里还有另外一件事,c军区周政委打电话到我们f军区,说向您转达一句话:老连长的孩子找到了,就在c军区。
“什么”郝子然摇摇头,说道:“你再说一遍我没听错吧”
宋伟烈用洪亮的声音再重复一遍。“老连长的孩子找到了,就在c军区。”
郝子然不说话,身体哆哆嗦嗦的,两只手不停的颤抖。
这把宋伟烈吓坏了,连忙朝司机喊:“开车,把车开过来,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