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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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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幕在空气中盈起腾空的细雾,柔化了远处的市景,两人一起走在树下的小路上,有种走在挂着彩灯的森林里的错觉。

    姜玉忍不住想起过去的几个月里的点点滴滴,他由衷地感叹自己好像真的变了,可具体的变化又说不上来,但他确信刚才的自己与三个月前的自己截然不同,也许是他有了一些底气,他才拥有了那份勇气。

    随着两人关系的拉近,一种不真切的虚幻感愈加把姜玉包围,一天炎热的下午,也许是高温下大脑处理信息的变缓他终于说出口,“徐庆里。”

    “嗯?”

    “这两个月你有过不真实的感觉吗?就是,感觉,感觉过得很快。”姜玉刚开口就后悔了,只好磕磕巴巴地自圆其说,同时又忍不住看向徐庆里观察她的反应。

    “当然觉得很快啊,快点到我们了。”徐庆里道。

    徐庆里在福建完成任务后,两人顺道去了台湾,正在排当地很有名的一家绿豆馔。

    很奇怪,姜玉能确切地感受到他和徐庆里一起吃过的小吃与尝过的果酒味道,也确切地感知到一路上的山川湖海与自己间的清晰距离,可他总是觉得徐庆里似乎总是离自己很远很远,即使两人已经习惯了偶尔的相拥与轻吻。

    转眼就要开学,徐庆里也要出国执行任务了。分别那天姜玉并没觉得有什么,心里想着反正马上就会再见,只是这趟稍微远点。

    那天徐庆里给他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她穿着整套装备坐在直升机里的照片,她的左腿搭在地面上,做了个耍酷的手势还朝镜头做了个wink。

    姜玉看着笑了笑,然后默默保存,他知道徐庆里手机已经保管在妥当地方,没有一个月是看不到他的消息了,但还是回了个小狗哇塞的表情包。

    和徐庆里在一起的日子过得太快,像是在电影院里看了一部自己很喜欢的电影,谢幕的那一瞬间很难把自己从那个虚拟的世界抽离,之后干什么都会有种恍惚的感觉。

    徐庆里在过去的三个月几乎无孔不入地渗透到姜玉生活的方方面面,她一下消失这么长时间使得姜玉极度不习惯,甚至从梦里醒来还会迷糊地以为之前的日子其实是个梦。

    姜玉大三了,也差不多是该淡出社团的时候了,而他只参加了民乐团,去交接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宋立新在和一个之前就见过的学妹说话,而这位学妹自然就是下一届民乐团团长了。

    让姜玉没想到的是团里有几个小姑娘来询问他关于黎恒的事情,姜玉一时有点哑巴吃黄连,说不知道是真的,但这么说又显得奇怪,但谁会想俩人是分手了呢,说绝交又显得矫情,对方看他态度平平也就识趣地不再追问。

    国庆假姜玉和爸妈一起回了山东,他一直惦记着徐庆里什么时候能回来,但也无处寻问,只能默默地等着,闲下来的假期显得额外冗长而乏味。

    妈妈一直操心着寒假时姜玉实习的事情,大三的寒假的确是个实习的好时机,自从姜玉大学学了化学,妈妈就想着让他继续往上考研考博最后留在高校当个老师,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就好。但奶奶的意思是去国外读博好换个环境,如果姜玉喜欢国外的生活留在国外也是个选择。

    之前姜玉一直处于浑浑噩噩地听从家长安排的状态,现在他有了自己的想法也想着主动去规划自己的未来,他知道如果以后想在部队里当个技术兵要么等着招募要么考国内鼎鼎大名的g大分配到部队,与长辈为自己谋的出路相差甚远。

    在别人眼里似乎他这样的人安稳过一辈子是个最好的选择,但姜玉心里清楚,他的内心始终渴望着变数与迎接挑战而来的成就感。

    他等待着一个时机。

    十二月突然就来了,姜玉在忙忙碌碌中意识到,徐庆里和自己已经失联将近四个月了。

    姜玉心里明白徐庆里这趟任务绝对不简单,每过去一天他的心都变得更紧一分。

    圣诞节这天天气不是很冷,前一夜下了场小雨,地面只剩几道深色的雨痕。近年来高校明令禁止过洋节,所以即使是圣诞节这天学校里看上去也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姜玉从实验室走出来,天色暗了许多。他站在台阶上远远地看见离学校最近的商场外人来人往,张灯结彩的热闹场景恍然间发觉已经快一月份了。

    姜玉出了校门,上了人挤人的公交去了静安。

    圣诞节的缘故,文旭有了警情不在警察局,姜玉就坐在了大厅里等她,有眼熟他的小女警给他接了水。

    姜玉心里明白文旭也不会知道些什么,但就是迫切地想和与徐庆里相知的人一起说说话。

    直到快十点文旭才赶回来,她有点感冒,带着口罩没说两句就会咳嗽,情况真的不能算轻度感冒。

    见文旭刚解决两例民事纠纷,身体状况还这样,姜玉也不忍心继续打扰,文旭也理解姜玉的心情,当即就保证一旦有消息会立马通知他,而姜玉也答应了如果他先有消息也会告诉她。

    回到家姜玉身体也有点不舒服,当晚还发了烧,并且这次感冒拖拖拉拉将近半个月才好。妈妈看了告诉姜玉平时别太累,要适当运动,天凉了要多穿点,不然一着凉就会发烧。

    一月初爸爸往群里转载了一篇关于新型肺炎的报道,姜玉随便看了一眼没觉得有什么,对于报道里危言耸听的言论更是没有放在心上,盘算着寒假就和父母说考研考去g大的事情。

    文旭那边也一直没什么消息,姜玉不愿意去想任何关于徐庆里不好的事情,于是觉得没有消息倒也是好消息。

    但姜玉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告诉他徐庆里消息的人会是久未谋面的黎恒。

    那天是2020年1月6号,姜玉放寒假的前一天。

    姜玉删了黎恒的微信和手机号,但在那一串没有标注的电话号码打来的那一瞬间姜玉还是一眼就认出是黎恒,姜玉想了想,直觉让他还是接了。

    刚开始,黎恒只是试探的语气说着老套的话,姜玉平淡地如实答着,直到黎恒问他寒假有没有空去趟北京。

    “我去北京干什么?”

    “就是,来玩玩,咱们之前不是还有好多地方说去没去上……对了,徐庆里过一段回来,咱们可以一起啊。”

    “徐庆里?”

    敏锐感受到姜玉态度的明显松动,黎恒又补充道“他们的任务十一月就结束了,但是徐庆里失踪了,那边最近才接到她的信号,听说再过几天就直飞北京了。”

    “失踪了?”姜玉心脏猛地一抽。

    “家常便饭,深山老林的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不是又被找到了吗。”

    姜玉紧紧眉头,黎恒又问“那你来吗?”

    “…来。”

    两人约定等姜玉放假后什么都安顿好后一星期见,姜玉想着这趟也和黎恒都说开,把和徐庆里的关系直接告诉他妥当。

    随着时间的推移,病毒传播越来越广,爸妈都极力反对姜玉在这个节骨眼北上,见面就此搁置。

    姜玉猜国外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关口混乱管理不协调,两国交接不顺利,所以徐庆里一直没能成功回国。

    姜玉每天看着电视新闻频道与自媒体平台上攀升的数字以及学校延缓开学的消息让他越来越焦虑。

    人对未知的东西及其发展趋势怀有焦虑心情是正常现象,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恐慌,姜玉想徐庆里这趟回来会是极为麻烦而漫长的。

    二月二十六号,姜玉接到了文旭的电话,他当时正在准备个人资料打算进药厂实习。

    号码是一串陌生数字,接通后那头还是一片沉默。

    “…你好?”

    “是我。”那头是文旭疲惫而沙哑的声音。

    姜玉一喜,随后心又一沉,“文警官,有消息了?”

    “姜玉,这件事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庆里平时跟什么人打交道你也是知道的,所以…你得接受这个事实。”

    姜玉又坐回椅子,他盯着视线前方,缓缓问道,“事实,不是结果吧?”

    “这次不一样,”姜玉听见文旭有片刻的失态,“这次的复杂性和严重性是史无前例的,你,你想了解我在局里等你,不,我去找你吧。”

    文旭情绪有些不对劲,姜玉深吸一口气后起了身,“没关系,我现在去找你。”

    开春的上海还陷在冷雨的泥泞中,三两行人对每个突然出现的人都高度敏感,他们带着口罩,像偶擒错轨的火车,警觉而无措地向前。

    姜玉随着行人有些茫然地走在雨幕中,这一路他想到了坐在驾驶座叫徐庆里调研员的小冯警察,在卫生间被徐庆里搀着从地上起来的诡异女孩,以及那个被徐庆里一枪击毙的毒贩。

    姜玉的呼吸渐渐重起来,他甚至能感受到冷空气从鼻腔被吸入肺里的微麻,攥紧的手心在伞把凸起的花纹上磨过的痛感,灰重的云层坠落下雨点,几个小时后又会到另一座城市,那座城市的人们也会撑起伞。

    姜玉在那一刻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那是一切变数中永不变的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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