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不会再亮了
雷冥五将谁也不敢说话,就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临渊的状态,生怕他有个什么冲动的举动。
承影都快疯了,卿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且就刚才的情况看起来,虽然大家心里都抱着一丝希望,但也都清楚,怕是凶多吉少了。
老大又成了现在这个状态,还有这一地伤兵,四个同僚都站不起来了。
承影一边掉眼泪一边给他们治伤,哭得都停不下来。她到现在还记着先前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卿若犹如一阵轻风般的到来,搂住的她的肩膀,扶住了她的身体。
给她灌注了那么多的灵力。
承影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继续治伤。
七星声音哽咽,“萱堇你别哭了,你再哭,我也……”
承影泪眼模糊地看着七星,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低声呜咽着,哑声问了一句,“烟萝,怎么办啊……卿若要怎么办啊……老大要怎么办啊……”
七星也很想有个答案,也很想有个人来告诉她现在应该怎么办,但却没有。
七星躺在地上,眼泪从眼角不停地流出来,流到头发里。
“烟烟,别……哭。”流萤的脖子依旧呈一个可怕的扭曲角度,使得他说话有些艰难,但他看不了心爱的姑娘掉眼泪。
他们都看着跪坐在剃刀崖边,无声无息的那道身影。一直以来在他们眼里,临渊就是高大的,无论是身材,还是在他们心中的形象,都是高大的坚不可摧的。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感觉到,他不是神,不是那个高大的坚不可摧的,人们心中战神一般的存在。
他就是个普通人,有血有肉有心,会疼。
而现在他们觉得,临渊或许连个普通人都不算了。
他像是连灵魂都没了似的。
就跪坐在崖边,一动不动,无声无息。
如若不是他的心还在跳,口鼻还在呼吸的话,他就像是死了一样。
而他的心情……根本不用言语,他们都能感受得到。
看看那天空中犹如黑夜一般的滚滚雷云吧。那么厚重,那么沉重,就像是永远,永远都不会消散了似的。
就像是他的天,永远……都不会再亮了。
临渊原本就是一株生长在黑暗里的植物,有着剧毒的根系和尖刺,他向阳的那面,始终对着君卿若。
而现在,君卿若不在了。
就没有了,没有了向阳面,他将自己整个人,整颗心,整副灵魂,都沉进了无涯的黑暗里。
雷冥五将从来没有那么深刻的觉得,羡鱼的声音犹如天籁。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听到水晶球里传来羡鱼的影像和声音的时候,觉得这简直是天籁之音。
羡鱼只一看着那头雷冥五将狼狈的模样和那泪流满面的脸,就基本已经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羡鱼怔了怔,眸子浅浅眯了眯,终是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现在,情况有多糟?”
他问了一句,就听到湛卢声音沙哑带着很浓的鼻音说道,“已经是最坏的情况了,殿下。我们……不知道怎么办,我们……”
“她……君卿若呢?”羡鱼低低说了一句。
湛卢没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
羡鱼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呼了出来,“小临……怎么样了?”
“几个时辰没动过了。”
湛卢抹了一把眼睛,“要不是正君临……之前用了君印,老大怕是第一时间就自尽了。”
“她……用君印不准小临死,是吗?”羡鱼问道。
湛卢点了点头,“不止,她还让老大忘了她。但好像……并未起到效果。”
“怎么可能有效果。启动白帝族君印的那个人,永永远远会像个烙印一样刻在心里,君印原本就是为此存在的,不然为什么会是最重的承诺。”
羡鱼说着,又轻叹了一口。
难得他会这样唉声叹气。
湛卢说道,“殿下,我们真的……没有办法。”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出发,动身过来。”羡鱼又叹了一口,声音里疲惫又苍凉,“我弟弟长这么大没求过我什么,独独求我这一件事情,我还给搞砸了……”
羡鱼的影像和声音消失了,但得知他要过来,雷冥五将倒是能稍稍放下心来。
可……真的能放心吗?
他们又看了一眼跪坐在崖边那个苍凉的背影,真的能……有用吗?
羡鱼原本是想要将君临一并带过来的,但又不忍心。何必呢,孩子还小,临渊已经成这样了,孩子要是知道他母亲出了事,不定会成什么样。
羡鱼只将怀风叫到了一旁。
怀风很少从羡鱼的脸上看到什么很明晰的表情,但此刻,却是在羡鱼将他拉到一旁的时候,还不等羡鱼开口。
怀风的眼睛就已经红了。
“是……吗?”怀风吐出两个字来,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羡鱼点了点头,“我得过去看看。”
说着,羡鱼递了个牌子给怀风,“喏,我的长老令在这里,你和青藤他们几个都说一下,准备准备吧。”
北冥联盟里的这些家族分成的这两派,一直面和心不合的,眼下也终于要到了撕破脸皮的那天。
怀风点了点头,“小球球那边……”
“先别和他说吧,孩子才这点大,怕是受不住……”说着,羡鱼想了想,又叹了口气,“但我瞧他从君卿若走了之后,情绪一直不太对,指不定已经猜到什么了。这孩子就是太聪明了……”
怀风没做声,紧抿嘴唇点了点头,“哥,你去……你去带临渊回来吧,我觉得别人说不动他,恐怕也只有你了。”
羡鱼唇角勾了勾,看起来有些自嘲,“不一定,指不定我是他最恨的那个。不管怎么样,我去看看吧。”
羡鱼很快就出发了,几乎是一刻不停地朝着浪川湾的剃刀崖赶去。
雷冥五将就一直在剃刀崖守着,他们都有伤,所以都很疲惫,但都不敢闭眼,最多轮流休息一下。
谁都不敢放轻对临渊的注意力。
但其实……临渊就在那。
一动不动,像是无论他们看着还是没看着,睁眼还是闭眼,他都在那。
就像已经成了那崖的一部分,像是永远不打算挪动分毫,就在爱人坠落的地方。不死不活的煎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