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变了
临渊坐在一旁守着她。
想到她临睡前的那句咕哝，临渊知道，她已经察觉到了灵境的险恶。
君卿若素来是聪明的人，一点蛛丝马迹她都不见得会错过，怎么会察觉不到？
这里危机四伏，杀机重重。
她只不过是因为实力恰巧很不错，又有个实力很不错的夫君相护，所以才能享受这样的安然。
但，这里和人世太不一样了。
在人世无论是哪个国家，哪个城镇，都不会有守在城门口吹流氓哨要买路财的恶徒。
城镇哪怕萧条，走在街道上也不会被四周各个角落里探出来的肆无忌惮的视线觊觎。
客堂里是热闹的嘈杂的，甚至会有争端的，但也不会说动手就动手，周围坐着的其他客人，时时刻刻都想要算计你的性命。
不会有这样的情况。
如果他们实力不够，恐怕早就被啃成渣子了。
看到君卿若哪怕在睡梦中都轻拧着的眉头，临渊轻轻叹了一口气，指尖轻轻地在她眉间缓缓揉着。
君卿若似是放松了些，无意识的侧头，小脸在他掌心里蹭了蹭，睡容逐渐变得恬淡安然。
临渊并未休息，他坐在床边，眸子是看着君卿若的脸，但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
羡鱼……
记忆中那张清冷俊美的脸，倏然在脑中浮现。轻抬着下巴，仿若永远傲慢的姿态，永远目下无尘睥睨的目光。
无论是年幼时白皙秀致的样子，还是年少时不苟言笑的样子，亦或是青年时清冷英俊的样子。
“小临，你要是一辈子不长大该有多好。”白皙秀致的小男孩儿只有六七岁的模样，背着个看起来只有两岁模样的小男孩，站在白雪皑皑的苍山雪景之中。
“小临，输和死，你更怕哪一个？”英气的少年站在尸山血海之中，清瘦的身板套着沾满血污的轻甲，白皙的皮肤犹如那终年不化的苍山雪顶，沾染了几滴鲜血，像是开到极致的花。
“小临，你要明白，我们存在的理由，就是为了成为对方不得不跨过的障碍壁垒。我已经有所觉悟了。”
青年一身北冥联盟制式的白袍，衬着白皙的肤色，无论是衣色肤色还是气质，都寒凉得如同苍山白雪里走出来的雪人一般。
临渊其实还记得，在自己还年幼尚未开智不会说话的时候，比他大四岁的羡鱼，是怎么背着他，一步步走过看过白帝族境内的诸多风景。
分明，是记得的。
但眼下回想起来，却是已经记不得多少当时的画面了，原来……人和人反目成仇之后，是真的渐渐的，连曾经的好，都会渐渐淡忘。
到最后可能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临渊记得，自己曾经，也并不是孤身一人的。
他是有羡鱼的，他有哥哥。这个哥哥会带着他看遍北冥风景，会给他猎各种妖兽尝鲜。
会在他被父亲训练得生不如死的时候，来哄他睡觉，哄他别哭。
但后来，好像渐渐就没有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似乎是从父亲其他的养子一个一个的死了，到最后，就只剩羡鱼一个养子的时候开始。
好像就有什么，变了。
好像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临渊知道，没有了，他身边没有人了，他只不过就是……孤身一人而已。
临渊轻轻摸了摸君卿若的脸，想到了在空境里时听到的羡鱼的话。
你护在身后的女人，对你而言很重要吧？
临渊看着君卿若的脸。
是啊，这个女人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比我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比我的灵魂还重要，是我的全世界。
临渊的目光里有着深重的坚定。
所以羡鱼，如果你要动她，我一定，不惜一切。杀了你。
君卿若倏然睁开了眼，急问道，“怎么了？有敌人？”
“嗯？没有。”临渊意识到自己刚才杀气外泄，让她有所察觉，直接从梦中惊醒了。
君卿若听到他这话，这才放松了下来。
伸手抓住他的手，“别这么担心我，我好得很，我厉害着呢，谁也欺负不着我，你该休息也就休息，不用这般守着，我不想你累着。”
临渊闻言笑了笑，嗯了一声，就在她身旁躺下，牢牢搂她在怀中，一起陷入了睡眠中。
……
与此同时。
鬼影之森的东北边，巨木之森。
虽说名为巨木之森，但那也只是巨木之森里的树木，相较于鬼影之森那些歪脖子树而言，算是高大的。
但就这样的树木，在人世的话，也就只是普通森林的水平罢了。
绝对算不到巨木的范畴内。
也都是黑色的枝条和树叶，在灵境的生物都受到死灵之气的沾染，就连树木都不会有绿色。
巨木之森里的死灵之气还算旺盛，所以树木长得还可以，在这里栖息的凶兽也就比较多。
说实话，是个捕猎的好去处，人类在灵境需要食物，凶兽的肉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也是能够果腹的食物。
此刻，就在一棵大树上，横着的一条树枝干上，躺着个身形颀长的人，一双笔直的大长腿交叠着，双手枕在脑后。
非常闲适的姿态，睡在树干上，感觉像是稍有不慎就会摔下来似的。
但却是稳稳地睡着。
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过来，睡着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懒洋洋的眸子里带着几分不耐，看向过来的几人。
“七星大人！七星大人！我们猎到了好几头凶兽了。”
几个麒麟兵仰头看着树干上的七星。
七星闻言，却并未露出什么满意之色，反倒是眸子一眯，眉头一凛。
“凶兽的肉，难吃死了！你们就没看到活人？”七星皱眉问道。
几个麒麟兵一愣，表情里都露出了惊骇之色来。
听着这话，他们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知道对这五位大人，还是不要顶嘴得好，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七星大人，您总不会……是想吃人吧？”
七星闻言眉梢挑了挑，目光就幽幽落在了他们的身上，“我要是想吃人，还用你们出去猎什么，直接宰了你们就能管肉够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