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开始的地方
离开弄堂后，风随耷拉着脑袋，默默跟在谢心烟身后，一句话都不讲。
谢心烟知道风随此刻内心一定百感交集，贸然出声恐怕会让他心里更加不好受。
梦想幼儿园门口，上次那名女老师正牵着小钰的小手，看着过往的车流，静静享受难得的宁静。
“大哥哥！”小钰一看见风随就拼命招手，像一条脱缰的野狗，拉着旁边的女老师向前挪了好几步。
风随一扫颓态，故作坚强地走上前，一把抱起小钰，小钰在风随的怀里撒娇，风随也十分宠溺地用鼻子蹭小钰的额头。
谢心烟知道风随一向都很喜欢女孩子，如果没有发生这一系列事情的话，以后风云集团恐怕又会多出一个了不得的女家主。
“老师，多谢了。”风随故意侧着身子说，尽量掩饰自己脸上的巴掌印。
“啊……哦，这是我应该做的。”一抹红霞从洁白的玉颈瞬间浮上那名女老师的脸，随后迅速低下头，“那个……小钰平时在幼儿园挺乖的，非常让我省心。”
风随点点头，再次向老师表达谢意之后抱着小钰慢慢向前走去。
“大哥哥……是不是小烟姐姐打你了？”怀里的小钰奶声奶气地问，“你脸上有巴掌印……”
风随喉结微动，最后还是选择隐瞒实情，“呃……这个是……”
“对，是我打的。”谢心烟抢先一步打断风随的话，“刚刚来接你的时候，小随哥哥脸上有一只虫子，然后姐姐就帮小随哥哥拍死了，结果下手太重，留下了巴掌印……”
“小烟姐姐坏！”小钰撅着小嘴，满脸不悦。
谢心烟赶忙从风随怀里接过孩子，一个劲儿地哄，风随只是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出声替谢心烟辩解。
“你说我们现在的样子，像不像一对情侣？”谢心烟突然开口询问，要论以往，风随一定会嬉皮笑脸地接下这个话题，但今天的风随格外高冷，直接忽略谢心烟的话题。
谢心烟看着眼前发懵的风随，和小钰一起做了个鬼脸，随后一路小跑，直冲大排档。
将小钰安全交到王晴手中后，二人又马不停蹄的开始忙碌，期间风随几乎全程待在后厨，前台工作由谢心烟一人承担。
对此谢心烟并没有什么怨言，恐怕此时风随自己都会嫌弃自己是一个废物吧。
结束工作回到家，风随拿起衣物准备洗澡，结果被谢心烟叫住。风随回头才看见谢心烟从冰箱冷冻层抠出一块相对光滑的冰块，应许是取冰时间太久，谢心烟的手都被冻得通红。
“敷敷吧，不然明天消不掉。”风随接过冰块，轻轻敷在脸上。
“谢谢。”
“上一次风和在弄堂堵住我们，你回去之后……”谢心烟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不忍心问风随是不是被逼下跪了。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儿，既然已经猜到了又何必要问。”风随双眼无神，宛如一具行尸走肉，“是不是非要听我承认才肯善罢甘休？”
“对不起，但我想告诉你的是，风随依旧是我心中的那个风随，永远都不会变。”
屋内再度恢复平静，直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风随打开门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庞，“覃伯伯？这么晚了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屋外的覃谭看上去老了很多岁，眼角爬上了皱纹，头发也近乎花白，“柳萱那丫头告诉我的。”
“这么晚来见我，恐怕不是仅仅过来看我吧。”
覃谭拍拍风随肩膀，示意他进去说。
“可能再过几天，我就要离开风云集团了。”覃谭言简意赅，“对不起，我尽力了……”
风随点点头，悄悄将冰块藏起，“意料之中的结局，柳萱姐告诉我风裴明里暗里的架空你的权力，能撑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我……我明明答应小姐……要守住风云集团的……”一个四五十岁的人在两个二十岁没到的人面前哭得稀里哗啦，“是我没用……”
“覃伯伯，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风随递给覃谭纸巾，轻轻拍拍他的后背。
“有好多公司开高价请我应聘，但我都拒绝了。原本我以为风云集团是我的根，后来才知道漂泊才是人生常态，我已经厌倦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现在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独自过完一生。”
风随想了想，从房间里翻出一本房产证交给覃谭，“回江南吧，江南挺好的，青瓦白墙，杨柳池塘，野渡长亭，乌篷短桨，杏花春雨，芳草斜阳。而且那里也曾经是我妈妈的家，后来在城市里闯荡出了一番天地就很少回去了。”
覃谭接过房产证摩挲良久，内心五味杂陈，说不出一句话。
“我妈妈留下来的，她说这是最初的地方，还说等她老了以后要去这儿养老。如果说风云集团是事业上的根，那么这就是生命上的根。”风随看着眼前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男人，心中于心不忍，“虽然我不舍得你走，但我心里也清楚，无论多大的游轮在海上漂泊多久，总归需要一个港湾遮风避雨的。”
风随笑了，笑得很释怀，“覃伯伯，这是我妈妈留给我最宝贵的东西，你一定要守好了，这次可一定不能丢喽。”
覃谭双手接过房产证，“丢不了，我这条老命就搁在那儿了，时间不早了，我不打扰了。”
风随和谢心烟送到电梯口，在电梯关闭的一瞬间，覃谭开口，郑重其事地对风随说，“小随！以后遇到解决不掉的麻烦给我打电话，想家了就回来看看，今后的路难走，保重！”
随着电梯门重重关上，风随心中空落落的，所有在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因自己收到牵连，负罪感在一瞬间如同血盆大口将风随吞没，一滴晶莹的泪珠眼角滑落。
就在泪水滑出眼眶的一瞬间，一只柔软冰凉的小手轻轻拂过风随的脸颊，“别哭。风随，我始终都相信你的，你以后也是想要从商的吧？想凭借你妈妈留下来的那笔遗产东山再起，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因为你的商业天赋已经远超很多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了，我曾经在网上查过前几年风云集团李凝云女士在世时，曾经有很多次以出奇制胜的方式在商业领域击败竞争对手，现在想来那么冲动的方式不符合你妈妈的行事准则，那更像是你的风格。想必那时候你在为你妈妈出谋划策吧。”
“那你呢？你以后打算怎么办？”风随并没有接下谢心烟的疑问，但他转移话题的举动已经足以证明谢心烟心中所想。
谢心烟同样没有接下风随的问题，反手拉着风随进入屋内，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风随绝对不是池中之物，将来总有一天会回到原本属于你的高空，到时候整个天空的星辰都会因为你的存在而暗淡原有的光彩。”
“笑一个～”谢心烟两只手将风随的嘴角往耳朵提起，用近乎撒娇的语言说，“不要难过啦～”
听到这话，风随才挤出一个笑容。
“往前看吧，也许现在你身后空无一人，可是到了将来，等你侧身回望的时候，你身后可能依旧空无一人，但你的脚底下却是人山人海。”谢心烟很认真地说，“你风随要闯我便陪你一起闯，你要哭我就陪你一起哭，你要笑我就陪你一起笑，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们也一起面对！”
风随苦笑，“但愿吧。”
这下轮到谢心烟不乐意，她一把按住准备起身的风随，以一个“强人所男”的姿势将风随按倒在沙发上，“怎么！不信我？”
“不是……那个……可不可以先从我身上下来……”风随视线下移，脸庞瞬间羞红。
谢心烟顺着风随的目光望去，自己的两只大灯笼透过宽大的衣领完美暴露在风随眼前，深深的沟壑一览无余，自己窈窕的身材被风随看去大半，一时间整个沙发上春光乍现。
谢心烟如同触电一般直接从风随身上跳下，霎时间整张俏脸透红，一直红到脖子根，看上去让人格外的怜爱，“那个……你先去洗澡吧。”
谁料风随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坚毅地摇摇头，“现在不行，你先去吧。”
“刚刚不是你先说要洗的吗？”谢心烟疑惑地问，“现在怎么又变卦了？”
“不行就是不行，你别问了。”风随的脸愈发红润，似乎是因为紧张，还不停的咽口水，带动喉结上下滚动。
谢心烟毕竟也是一个大人了，看见风随将衣物全都覆盖在大腿根部，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再过多追问，一溜烟冲进浴室。听到浴室里面传来的“哗哗”水声，谢心烟的两只大灯笼和深不见底的沟壑再次浮现在风随眼前，直到温热的液体将风随从回味中拉回现实。
风随伸手一摸，两根手指头像胡萝卜一般变得通红。没有片刻犹豫，风随闪电般抽出几张纸塞进自己的鼻孔，好在发现及时并没有将现场弄得一团糟，不然等谢心烟出来难免少不了一顿调侃。